那白淨男子臉色微變,在楊香的注視下,右手五指慢慢鬆開,手中槍落在地上,可就在手槍落地的同時,他身形一轉,刷的躥了出去,瞬間躲開楊香的視線,消失在屋門左邊走廊里。
他可不是傻子,從剛才楊香那一槍就心知肚明,這女人是個高手,否則她不可能做到從人群之中找准角度,準確的擊中自己的手槍,而那個身形不高的男子同樣是個高手,面對這樣兩個大高手,留在原地只能是找死,所以逮到機會便逃。
楊香見他要跑,臉色一寒,持槍沖向門口,口中叫道:「讓開,攔路者死!」
那幫刀手早就被徐達整治得心驚膽戰,要不是老大堵在門口不許逃,早就逃之夭夭了,現在眼看楊香持槍上來,誰敢攔阻,紛紛讓開,很快出現一條通道,直通屋門。楊香兩三步便穿過這條通道,追了出去。
「妹子我幫你!」李睿高叫一聲,也追了出去。
楊香追出去時,眼看那白淨男子已經跑到樓梯口,正要下行,揮手就是一槍,擊中那男子身前地上,冒出一股白煙,同時喝道:「再跑就死!」
那白淨男子眼看腳下被子彈射中,自己再逃也會挨上一粒花生米,當下硬生生剎車,停在樓梯口,慢慢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向楊香。
楊香持槍走到他身前兩米遠處,挑眉問道:「少爺仔?」
那白淨男子笑道:「是我,靚女你有什麼吩咐?我不認識你,和你也應該沒有冤讎,你夜裏跑到我家來做什麼?」說完看到李睿追出來,便轉目打量了李睿幾眼。
李睿走到楊香身邊站定,冷聲道:「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少爺仔!誰告訴你,和我們無冤無仇?我告訴你,我們都是林火南的好朋友,你殺了他,我們今夜就來給他討個公道。」
少爺仔現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瞠目結舌,半響說道:「林火南我知道,但我沒有殺他啊,你們既然知道林火南,也應該知道,我少爺仔的仇家只有一個人,就是大頭輝,我要殺也是殺大頭輝,和林火南有什麼關係?殺林火南是我手下的主意,他們要抓住泰哥逼問大頭輝的下落,但是林火南拼死阻攔,所以他們一時火氣,就亂刀砍死了林火南。我知道這消息後也很吃驚,狠狠的罵了他們一頓,正想着找林火南家人道歉賠償呢……」
楊香本來一身殺氣,但聽了他這番解釋,內心不由自主的產生了幾分動搖,儘管明知道他這可能是把罪責推給手下,可到底是產生了一絲疑慮。
李睿張口叫道:「你少給我推卸責任,你以為我們會信嗎?」口上這麼叫,心裏卻也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畢竟這傢伙的話沒有明顯的破綻。
「我沒有推卸責任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和林火南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他?正相反,我很欣賞他,因為他是個人物,我對他是『英雄惜英雄』,和他交朋友還來不及呢,為什麼要殺他?你們給我一個殺他的理由?」
少爺仔表情無辜而又惋惜,還帶着兩分激憤,語氣也十分真誠,乍一看,還真是和林火南之死沒什麼關係。
李睿冷笑兩聲,道:「你都跑去他家放火了,還好意思說和他交朋友都來不及?」
少爺仔嘆道:「正因為那場火,反而表現出我對他沒有殺意啊。如果我真要殺他,放火的同時肯定會派人堵門,不許他們跑出來的呀,對不對?那樣殺掉他不是更簡單,幹嗎兜個圈子來殺他?」說完質問道:「你們是聽誰說,林火南是我殺的?泰哥吧?一定是泰哥,對不對?哼,你們也知道,泰哥是幫着大頭輝的,和我做對,他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污水全部潑到我頭上,利用你們的手來除掉我,好保大頭輝上位,你們可不要被他騙了,他很會騙人的。」
他說完這番話,忽然打了個劇烈的噴嚏,急忙抬起左手捂住口鼻,隨後又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直打得身子彎曲,低頭彎腰,有些狼狽。
李睿和楊香看到這一幕,無形中減輕了對他的提防之心,各自思考判斷他剛才這番話的真假對錯。
驀地里,少爺仔右手揚起,半空中划過一道黑光,直向楊香面門打去。楊香雖是一直持槍對着他,但這一刻有些走神,留意到眼前有物襲來,速度奇快,帶着風聲瞬間打到面前,意識到是少爺仔偷襲自己,卻已經沒時間開槍反殺,倉促之間偏頭閃避。
她反應奇快,閃躲迅捷,可饒是如此,也只躲開了面門正中,被那黑光一下打在顴骨所在部位,耳輪中聽得一聲骨頭響,劇痛襲來,更是身不由己的倒退了幾步。等站定後,她來不及撫摩傷處,抬手就要擊斃少爺仔,可此時少爺仔早不在原位站立,而是餓狼一般撲向李睿。
李睿本來和楊香並排站着,但楊香被那黑光打得倒退了兩步後,他反而站位靠前了。少爺仔一招偷襲楊香後,料定自己必定得手,不再理會楊香,而是風一般撲向李睿,兩米的距離瞬間撲到,抬手抓住李睿衣領,將他扯向懷裏。
楊香槍口追到少爺仔身上,正要扣動扳機,卻見他已經和李睿貼身近戰,這時若是開槍,儘管有很大把握擊殺少爺仔,卻也可能誤傷李睿,想到這略一猶豫,便沒開槍。
「嘡啷」一聲清脆的金石交擊聲在地上響起,楊香偷空看去,見地上落着一隻黑色的鐵球,鐵球不大,只有乒乓球大小,上面有個很小的鐵環,環里繫着一根綿軟細長的保險繩,繩子差不多有三米長短,此刻亂糟糟的團在地上。
楊香這才醒悟過來,敢情剛才擊傷自己的就是這枚鐵球,而這應該是少爺仔的獨門暗器——繩鏢,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塗的中了一個從來瞧不上眼的黑幫分子的暗器,又驚又氣,惱羞成怒,恨不得將少爺仔槍斃十次。
李睿那邊廂,被少爺仔抓住衣領、扯到他身前的時候,已經反應過來,雖不知道他抓自己過去的用意,卻也明白絕對不是好事,堅決不能讓他得逞,當下也來不及做別的動作,只能使個敗中求勝的無賴手段,腰肢一墜、屁股一沉,猛地仰面坐倒下去。
少爺仔打死都想不到他會玩這一手,倉促之下不知該如何應對,但心裏清楚絕不能就此放開他,否則自己失了這個人形護甲,下一秒就會被那女人射殺,因此保持抓住李睿衣領的姿勢不變,彎腰向下就他,打算等他坐在地上後再把他抓起來,心裏還暗罵呢,這個膽小鬼,見自己要抓他,居然要倒在地上裝賴,可他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嗎?
兩人反應速度都很快,而且一個比一個快,雖然動作很多,但其實都發生在眨眼之間,前後不過是一兩秒鐘的事情,可就在這轉瞬之間,蘊藏了巨大的殺機,若是誰稍有失誤的話,就會被對方佔有先機優勢,說不定就會造成死傷的慘烈後果。
一旁楊香槍瞄少爺仔,正在找合適的角度與機會將他擊殺,實在不能擊殺,將他擊傷也要先救下李睿,正苦苦尋找機會,卻見李睿應對有據,當然,也能說應對的很滑稽,暫時沒有生命之憂,看得眼睛一亮,暗暗好笑,心想,權且看看這位哥哥要怎麼反擊,反正他還沒有完全落入下風,若是他真的不行,自己再開槍幫他。
李睿已經坐倒在地,不過並未停止動作,而是借勢向後仰倒,在仰倒的同時,雙腿已經蜷縮抬起,如同兩隻堅韌的彈簧壓縮到了最大限度以尋求最大的爆發力,一副兔子搏鷹的架勢。
少爺仔也是能打的人,一見李睿的動作與架勢,就知道他想借這個姿勢蹬踢自己,想要反敗為勝,而自己也必須要馬上放開他的衣領,否則很快就會被他蹬踢到小腹,真要是被他蹬中,絕對好受不了,可要是放開他的話,自己短時間內就沒有辦法將他抓為人質,也就無法藉機逃跑,想到這,心中又是不甘又是鬱悶,索性把牙一咬,把心一橫,直接合身撲了下去,要跟李睿玩個貼身肉搏,拼着吃他一蹬,也要把他扣為人質。
李睿反應敏捷之極,眼見少爺仔撲過來,當即雙腿彈出,如同炮彈出膛一般乾脆利索,雙腳狠狠蹬向他的小腹。少爺仔已經決定就算拼着吃他一腳,也要壓到他身上把他制住,因此視他蹬過來的雙腳於不見,只是深吸一口丹田氣,咬緊牙關忍着,等待那即將到來的一擊。
如果少爺仔事先能夠知道李睿在危機關頭所能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他絕對不會選擇硬吃這一腳。而在被蹬中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也是後悔無比,為什麼要硬吃這一腳?這傢伙力氣也太大了吧,早知道他力量這麼大,就算被旁邊那個小妞打上一槍,也絕對不吃他這一腳,這特麼把腸子都給蹬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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