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聽你的話……」
尹恩菲沉默了許久,幽幽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花神婆剛要松下一口氣來,尹恩菲繼續說出了下半句。
「除非你讓我重新失去記憶。」
花神婆一愣,抬眼看向尹恩菲。她的眉頭緊蹙着,欲言又止地看着尹恩菲。尹恩菲咧嘴一笑,雙手搭在花神婆的肩膀上,大有一副想要言和的討好模樣。
「別擔心,神婆。這樣,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導致任何的混亂。現在想想,多虧了你剛才及時趕到,不然我差一點兒就要告訴佑華說我就是尹恩菲了!幸好沒說,現在一切都來得及。我可以以柴妍菲的身份重新靠近他,直到他像從前愛我一樣愛現在的我。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告訴他一切,我相信,那個時候他知道真相,一定會是幸福的。」
「不會……永遠不會。」
花神婆冷眼看着尹恩菲,尹恩菲總是覺得她有很多話沒說出來。不過這種感覺很模糊,並不是很確定。她只能認為,花神婆只是害怕延誤自己升天輪迴的時間,從而影響她的業績。
「相信我,神婆。我太了解佑華了,我知道一切他喜歡的。我相信讓他重新愛上我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我有信心。」
花神婆無奈地冷冷一笑,忽而認真地看向尹恩菲。
「那肖策呢?你說過不論記憶是否恢復,你都會永遠愛他。現在呢?你若是要追回陸佑華,先不說成功與否,肖策怎麼辦?」
聽花神婆提到肖策,尹恩菲欣喜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她忽然在這一刻無比矛盾了起來。恢復記憶的尹恩菲是她,可是那之後的記憶也是她。她愛着陸佑華,也愛着肖策,只是這兩種愛本就是不等量的。一個是相戀四年的未婚夫,一個是為了輪迴生態呢的助力。雖然無法阻擋的,也產生了愛情。
「我會處理好的,肖策是個好人。再說了,他根本不愛我。他對我只不過是憐憫,是可憐。」
「你本就沒有資格談論愛情,你現在要做的是……」
「我知道我要做什麼。神婆,我請你理解我,我愛他!我愛陸佑華!我們相戀四年,今天這一幕幕的記憶已經回到了我的腦海里,你讓我怎麼視而不見。是,我是已經不在人世,沒有資格談論愛情,可是我……我的心……」
尹恩菲瞬間紅了眼眶,在那些美好幸福的記憶全部回來之後,她忽然對於自己的去世感到了無比的悲哀和淒冷。花神婆可以理解這種感受,只是她顧忌的,根本不是尹恩菲所能想到的。
「可是接觸去世前所認識的人,有極大的風險。」
「我不怕!」
尹恩菲無比堅定地回應,她甚至都不好奇這風險可能會是什麼。花神婆長嘆了一口氣。
「不管你怕與不怕,我都要說明白。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跟陸佑華的記憶之中,或者是之後發現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比如說……陸佑華不愛你了,就算知道你的身份他也不打算愛你。他執意要娶孟傾顏諸如此類的事情,辜負了你的感情,你很有可能會……」
「那不算是辜負。我可以理解,我只是試一試。如果他跟孟傾顏是真愛的話,我會自動退出。但很顯然,孟傾顏配不上他,那不是個好女人。」
尹恩菲總是迫不及待地打斷花神婆的話,只是因為這一切都跟陸佑華有關。花神婆能夠感受到他的迫切。
「我是說可能……你可能會產生怨念。尹恩菲,在這裏我需要提醒你。產生怨念的遊魂會變為惡靈,一旦你變為惡靈,你就沒有機會升天輪迴了。這也就代表着,你只剩下兩條路。要麼一輩子孤魂野鬼的逃亡,要麼……灰飛煙滅。」
「我發誓我不會。佑華留給我的,永遠只有美好。就算他現在愛上了其他的女人,我也不會對他有任何怨念。這不怪他,我死了,但是不能要求他孤獨一世。我希望他幸福。」
花神婆的眉頭蹙的更深了起來,尹恩菲都沒有看見過她的神情如此凝重過。
「好,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尹恩菲我想說的是,以後關於你輪迴升天的事情我不打算繼續管了。如果順利,陸佑華幫你完成夙願,我會在閻王廟等着你升天。如果不順利,一切後果,需要你自己承擔。」
花神婆說完轉身打算離開,尹恩菲伸手拽住她。這麼些日子了,她對花神婆已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她總是能給自己出謀劃策,雖然大都是餿主意。
「為什麼要這樣?我不是你的工作嗎?你就這樣丟下我?我還想讓你幫我出謀劃策怎麼奪回佑華的心呢?你是生氣了嗎?」
尹恩菲接連問出了好多問題,花神婆低垂着眉眼,掩飾着自己的失落和未說出口的秘密。她猛地抬眼看向尹恩菲,毫不客氣地誰開了她的手。
「我只是不喜歡不聽話的鬼,我很忙,我寧可去管理容易的,聽話的鬼。」
「你就是生氣了對不對?可是之前那個民工大哥,你就幫他……」
「祝你順利。」
花神婆沒有理會尹恩菲,冷冷地丟下了一句轉身離開了病房。尹恩菲不舍地想要追出去,可還是忍住了。她知道,這一次花神婆是真的動怒了。雖然她有些不太明白為什麼,可是她知道,不是自己可以勸回來的。
「我自己也可以的!我跟佑華有感情在的,我可以,可以!」
尹恩菲自語了起來,可是沒有花神婆,她忽然心裏完全沒了底。
此刻的陸佑華被孟傾顏關在了診室外,他不能敲門祈求,因為這裏是醫院。走廊裏面全是病人家屬和醫院的同事,自己剛才已經丟盡了臉面,如今不能繼續下去。
「傾顏,你現在生氣,我可以理解。這樣,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下班約個時間好好聊好嗎?」
陸佑華趴在門縫上小聲地說着。門內的孟傾顏忽然朝着門狠狠地扔了一本書,咚的一聲巨響嚇得陸佑華連連後退。這一退,退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小心!」
肖策伸手扶住陸佑華,陸佑華回頭看見是他,下意識敵意地甩開了肖策攙扶的手。
「你來幹什麼?你現在不應該好好在病房安撫你那個莫名其妙的病患嗎?」
「抱歉,對於剛才小菲的行為我跟你道歉。雖然我也不是很能理解,但是我還是道歉。」
「道歉有什麼用?她和她的那個繼母已經把我的生活全毀掉了!」
陸佑華壓低了聲音怒斥了一句,轉身朝着安全通道樓梯走去。肖策緊緊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可是我會盡力跟孟醫生解釋的。」
聽見肖策的話,陸佑華忽然定住。他冷冷一笑,回頭不可思議地看着肖策。
「你也覺得你在孟傾顏的眼裏比我重要對吧?不,你是最重要的,對吧?你說的話她才會聽,是這個意思吧?」
「不不不,陸醫生,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孟醫生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
「是啊!青梅竹馬!她跟你告白失敗了,我正好出現安慰了她。所以她才勉為其難的跟我訂婚,然後她回國,你再一次出現在了她的生命之中,所以我就要讓位嗎?」
陸佑華完全失去了平時儒雅平和的樣子,變成了渾身是刺的利刃。肖策努力讓自己去理解陸佑華的心情,畢竟,他仍舊是目前唯一可以給小菲骨髓配型的人。
「對不起!可能是我說的不太恰當。不過陸醫生,請您相信,我一定沒有那層意思。我跟孟醫生只是朋友和同事的關係,我對她並沒有你想的那種感情。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後也絕對不會有。」
「世界上根本沒有絕對的事情。你難道是真心喜歡那個有病的女人嗎?」
「請你說話放尊重點兒!她叫柴妍菲,她是有病,可是那不該成為她的名號。陸醫生不要忘記自己是醫者這件事。」
「是啊,我沒忘啊。我如果忘記了,剛才我一定會忍不住出手打她的。」
看着陸佑華凶暴的模樣,肖策蹙緊了眉頭,有些不敢相信。陸佑華也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冷笑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肖策你根本不明白……你以為我為你那個病人女朋友做骨髓配型是自願的嗎?拜託,我在醫學院代課,這裏的事情與我何干。是孟傾顏,是她主動要求我,甚至是逼迫我來做配型的。這一切只是為了討你的歡心罷了。其實我也知道,你現在過來找我,不過是怕我因為剛才的事情後悔捐獻。其實你不該來找我,你應該找孟傾顏。你說的話她都會聽的,而且會變成命令強加於我!而我決不能反抗和拒絕。」
「抱歉,但是我還是想尊重你……」
「我會捐獻的!我不會出爾反爾。」
陸佑華冷冷地說完,轉身疾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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