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晶體很紅,比我所有見過的都紅。」程嘉懿接着道,「我沒有帶武器,一一當時也暈了,李玉就是普通人。
如果你沒有咬了他,我想,最後可能我也會那麼做的。或者還沒有來得及做,被他咬了。」
王鵬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客廳中,獨自坐在一個沙發上。
「當時我聽到樓上的聲音就覺得不好,衝出房門的時候才想起來武器。當時我想你們應該都有武器,上去的時候,正好看到程姐你被摔出去,杜一一躺地上一動不動,李玉也倒一邊了。
當時我腦子就好像嗡了下,然後我就有些糊塗了,我記得我是衝過去了,然後就記不清楚了。清醒的時候,就……」
王鵬搖搖頭,「我內心是沮喪的,後悔的。可我的感官,身體的全部都在歡愉。直到我上樓,看到鏡子裏自己滿口的血。
我既後悔自己失去神智,又覺得滿足,甚至不捨得洗掉身上的血。我覺得我就像個變態,渴望着再一次、再一次……」
王鵬向後靠在沙發上,「我覺得我該離開。趁現在我還控制得住自己。可我也捨不得你們,我本心是不想成為吃人的怪物的。」
客廳里靜下來,只有四人沉重的呼吸。
「刺激應該是發瘋的關鍵。」好一會杜一一先開口道,「王哥當時受到的刺激,應該是看到我生死不明,程姐被摔下去,也大約不明生死。就好比當時程嘉懿發瘋被錄視頻那次,就是因為救我時候的刺激。」
視頻大家都看過,李玉和杜一一還是當事人,當下都覺得是那麼回事。
「之後程嘉懿也沒有發瘋,也沒有明顯變異的樣子。所以,王哥這次的失去理智,和程嘉懿那次也許一樣。麻煩的是,王哥現在……」
杜一一看着王鵬,「王哥你現在,還想要喝血嗎?」
王鵬放下手,微微點頭,「想。」
「是心理上想還是生理上想?」杜一一繼續問道。
王鵬想了想,剛要回答,又想了想,才道:「我記不清了,應該都有。至於現在……」
王鵬食指按按太陽穴,再想了想,蒙住眼睛道:「現在就和曾經吃飽喝足了的感覺一樣。但美味在前,在吃一口也無妨的感覺。」
杜一一看眼程嘉懿,「我記得你當時發瘋之後,喝了糖水都不管用,還是養雞場遞出來一隻燒雞。」
程嘉懿點點頭,「我當時衝動下也神志不清了,之後,是一一餵我喝水吃了壓縮餅乾,但還是不夠。周圍血的味道那麼美,可能是因為一一在,不然,我可能也會喝血的吧。」
杜一一搖頭道:「不會。你潛意識一直在拒絕喝血這件事情。」
說着看着王鵬,「王哥,說句冒犯的話,你私下裏是否想過喝血的事?」
王鵬放下手,點點頭,坦然道:「不止一次。」
「那就是了,因為你潛意識裏認為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咬斷人的脖子喝血的,所以,真的危難來臨,本能立刻遵循了潛意識的想法,身體自動就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動作。
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做什麼了這件事,我和程嘉懿分析過。我們都認為是我們腦袋裏的晶體刺激了本能,或者是激發了本能,身體才做出平時做不到的事情,也消耗了大量能量。
也可能是晶體消耗的,就好像混亂之前最初發病的人都是低血糖。于是之後,身體必須及時補充養分。」
王鵬想了想,點點頭:「有道理,雖說記不太清了,可身體虛弱然後恢復還是有感覺的。」
「那以後,王哥是不是總要不時地喝點血啊?」李玉忽然問道。
杜一一繼續道:「因為受到刺激,激發了晶核的力量。當時你嘴邊恰好有的是鮮血。」
程嘉懿接上道:「如果當時你手裏是晶核,可能就不需要喝血,直接吸收晶核就可以了。」
客廳里安靜了一會。
「咦,王哥,那人的味道是亂的還是純淨的?」李玉又想起來道。
眾人都看着王鵬。
王鵬想了想,「亂的。」
「那,就是沒有程姐的美味了?」李玉說着這話時候,偷偷看程嘉懿一眼,誰料程嘉懿也好奇地看着王鵬,也在期待着這個答案。
王鵬怔住了,仿佛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這個……」王鵬忽然有些惱羞成怒,「你將龍蝦和鮑魚擺在面前做個對比試試?」
本來很是嚴肅緊張的氛圍被王鵬幾個人這麼一問一答的,竟然有些搞笑。
李玉嘟囔着:「我又沒吃過龍蝦和鮑魚。」
研究所內,此刻李立還在關押着馬林的單間內。
非常時期一切從簡,更何況殺人犯還是感染者,便更沒有了一切多人審訊、記錄、提交檢察院等等的事情了。
馬林應該也清楚這些,從被鎖在這個單間內,就一直安安靜靜地坐着發呆。
「馬教授,現在這時候,按說也用不到我過來說這些沒有用的話,只是出於對死者的尊重,對生者的交代,希望你能理解。」
李立隔着柵欄,看着馬林。
馬林教授的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當然理解了。李隊長,我也曾經隔着柵欄,對那些試驗品說:你們已經被感染了,對你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更多的人。
有試驗品問我:他憑什麼要犧牲自己救別人?憑什麼?你們醫生大夫偉大,為什麼不自己感染了,將自己奉獻出來?
真不可理喻吧?是吧?」
馬林呵呵一笑,「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真不可理喻。可當我發現自己也感染了的時候,發現自己也可能成為試驗品的時候,我忽然就不那麼想了。
被感染不是我的錯。被感染也不一定要吃人傷人。憑什麼就一定要被關起來?尤其是當我了解到所有人都被感染了的時候。」
馬林站起來,手銬的原因,他站起來也無法前進一步,可他還是不甘地站起來。
「現在我不用換位思考了,我已經換位了,李隊長,你說,我為什麼因為你的對死者的尊重,對生者的交代,就要將我自己交給你,被你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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