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讓出來了,槍口也低垂了些,然而,每個人的心裏都意難平。
對與錯,是與非,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直白地放在每個人的面前,拷問着所有人的靈魂。
對嗎?那又錯了嗎?不,沒有對錯!
個人得失,國家利益,以至於民族的生死存亡……在軍人面前,沒有對錯!國家利益永遠高於一切!甚至高於他們心中的道德觀念!
劉風華站住了。然而,他看着面前一張張不甘於憤怒的面孔,終究沒有分辨。
他們所做的一切無需與任何人解釋,也無需任何人理解。他們從穿上軍裝的那一刻起就明白,他們的肩上只有責任,沒有委屈。
坐回到車上離開,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連重逢的喜悅都無法沖淡這樣沉重的心情。
王安坐在搖晃的越野車上,想着剛剛的一切。就在剛剛,有一瞬間他也想要說些什麼。
可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世道,誰都有不得已。他們不得已,那些當兵的就得以了?
「餵。」肋下被胳膊肘懟了下,王安不由彎了下腰。
「尋思啥呢?」麗麗撇着嘴問道。
「沒想啥,就是……」王安搖搖頭。
「我問你,要是才剛打起來,你會開槍不?」麗麗挑着眉毛問道。
王安怔了怔。
「問你呢。」麗麗不耐煩地催問道。
「我……」王安猶豫着,他會不會開槍?會,還是不會?
「呵呵,就知道你們這種有文化的人靠不住。怪不得你跟着老大,老大也看不上你。」麗麗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你會開槍嗎?」王安反問道。
「會。」麗麗毫不遲疑地道,「只要他們向我們開槍,我肯定會反擊的——你那什麼表情?」
王安挑挑眉,「他們要是開槍了,你覺得我們有反抗的機會嗎?」
方濤扶着方向盤,心裏卻一點也沒有喜悅。
劉風華讓開路時候看過來的眼神,像一根針一樣扎在他的心裏。
劉風華看着他與看着程嘉懿的眼神全不一樣,那眼神讓他心虛。
他錯了嗎?
通訊車上,程嘉懿與杜一一也完全沒有相聚之後的欣喜。或者他們已經在剛剛見過的時候欣喜過了。
「他們是軍人,覺悟比我們高。」王鵬看着雷達屏幕,那上邊被鎖定的警告標誌還在,「我們用不着因為他們的覺悟內疚。」
「方哥在內疚。」杜一一低聲道,「我們還有多久能追上他們?」
王鵬調出最近的地圖道:「我們有兩個白天的車程,得看他們在監獄等不等我們。」
「秦風怎麼說服李將軍的?」程嘉懿打起精神,轉移話題。
「沒怎麼說服,當時李將軍應該沒有反叛的意思,然後二次變異了,軍隊不受控制,不反叛也沒有能力抵抗咱們的軍隊了——咱們明明是侵略。」
王鵬忍不住加了一句,接着道:「大勢已去,那個李將軍也真狠,反過來就倒戈,先一步打進首府。現在他們手裏的晶體肯定不會少。」
杜一一哼道:「能當上將軍的全都心狠手辣。要不咱們就只是小蝦米呢。」
王鵬點頭道:「要不人家怎麼當時將軍?他們應該有四五千人吧。我問過秦風,秦風說他們可能也要製造變異人。」
「製造?」程嘉懿奇怪道。
「對。」王鵬太空武器部署的事情說了,跟着調出來隱藏文件道,「這個帖子才出現就被刪除了,看着也沒有什麼機密的。」
程嘉懿湊到屏幕前將保存的截圖仔細看了。
「變異人不是進化的嗎?製造這個詞太奇怪了。最奇怪的是之後好幾天了,網站的帖子都沒有更新。」王鵬接着道。
程嘉懿猶豫了下,「我經歷了一件怪事,在森林裏。」
程嘉懿說着,將背包打開,將摺疊着仿佛很不情願的那朵花苞拿出來。花苞一離開背包,花托下的綠色花莖就伸展開,足有成年人手臂粗,半人多長。
「食人花,花瓣能打開,會有一種血腥的花香。」程嘉懿作勢要扒開花瓣,那花瓣仿佛感應到了危險般,竟然左右躲閃了下。
「我被它吞下過。」程嘉懿只是嚇唬一下食人花,接着低聲將過程講了一遍。
「食人花原來不是這個樣子的,花莖下邊還有個東西,」程嘉懿伸手比劃了下,「感覺這麼大似的,全是消化液還是什麼東西我也說不清,反正,我當時感覺我自己被吸乾了,我的晶體都要瘋了。
然後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反過來吸收能量了,然後那玩意就碎掉了,我才活過來。它到現在還沒有把下邊長出來,估計是沒吃夠過。」
饒是她現在好端端地坐在杜一一和王鵬身前,也不免心有餘悸。
講完之後的好一陣,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
這是第幾次的死裏逃生了?良久,王鵬伸手拍拍程嘉懿的肩膀,嘆口氣道:「怪不得那一陣圖片上找不到你。」
「什麼意思?」程嘉懿問道。
「食人花應該能屏蔽晶體的能量。」杜一一解釋了句,「圖片上的綠色代表着晶體,但圖片上看不到咱們的軍隊,你被食人花吞下去和在樹里有一段圖片上也沒有。」
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是程嘉懿接受不了的了,她點點頭道:「還有個事,更奇怪,我好像死了一次,又活了。」
杜一一和王鵬全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我說不好。」程嘉懿搖搖頭,「我從食人花里跑出來之後,以前的事全都忘記了。開始只記得和食人花搏鬥開始的事情。後來,見到相似的事情,就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最後見到三組長他們,忽然所有的事情就都想起來了。」
「忘記了所有事情?」王鵬驚詫道。
「是啊。」程嘉懿回憶道,「當時我身體的本能全在,一路往北,也好像就是本能,可我還記得我做過夢,夢裏我應該記得什麼,但是一醒過來就全都忘記了。
後來我看到了巨鳥飛過,巨鳥又俯衝過來抓我……」程嘉懿的聲音忽然停下,七哥……她恍惚了下,她竟然將七哥差點忘記了。
「你又看到巨鳥了?」王鵬追問道,「秦風還問我巨鳥的蹤跡。」
「看到了。」
眼前好像再看到七哥被巨鳥穿透胸膛的一幕,鮮血噴灑在她的身上。到處都是血的味道,七哥的慘叫。
程嘉懿忽然抬手蒙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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