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人已經抓到了,你不用擔心,內部對其的處分已經下來了,下一步就是把人移交給司法機關,走法律途徑,具體怎麼量刑,就不是我們管的事兒了,陸兒,你也別把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就是協會內部監管不到位所導致的,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體制改革初期一定會有漏洞,只要能迅速改正,就為時不晚。」
電話那端,葛雲錚將結果告知給陸澤,讓陸澤那顆懸着的心重新落了回去,但情緒,卻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改善。
這是二零二四年的正月十一,陸澤三十五歲,正式的朝着四十歲發起了進攻,這原本應該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新年,但卻被一隻臭老鼠毀了一鍋湯。
陸澤提案的群演轉型項目實施未過半年,第一個貪污的橫店協會領導出現了,在大年初二時,被群演集體舉報。
一個新項目的發起註定是有疏忽與漏洞的,在邁向標準化之前,沒人能夠完全預見項目在未來會變成什麼樣,陸澤的提案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這次的漏洞則出現在,對於群眾演員的收入保障做的不夠到位,最過分的一次,是荷里活與國內影業的合拍,大製作,劇組承諾日薪大概在六百元左右,這是取得群演培訓班畢業證明的演員報價。
但實際上他們拿到多少?
一天一百二。
與未取得畢業證明的群演收入相同,剩下的錢哪兒去了?讓協會負責離組評審的小領導和群頭給分了。
僅僅是這一部戲,那個小領導和群頭就壓榨了群演們一百多萬,其中也包括未取得證明的普通群演,半年的時間,小領導就在義烏買了房。
光貪錢還不夠,人家還要色,脅迫二十多個女群演與他發生了關係,直到今早被抓,他還跟一女演員睡着覺呢。
這段時間裏,取得畢業證明的群演一直在沉默,默許了那隻臭老鼠對他們的壓榨,直到他壓榨的越來越過分,逼到有人放棄了這份工作,選擇了舉報,即便是這樣,這通舉報電話也差點被攔在了橫店協會內部,險些沒打出來。
得知這個消息,陸澤真的很不高興,雖然這件嚴重違紀的事件並不需要他出面負責,但作為這個項目的發起者,他多多少少也會受到一些牽連。
這些也還是其次,組織的批評有陳老爺子在,自然不會影響他的履歷,他真正在乎的是這個項目未來還能否繼續實施下去,在群演們的心中是否還佔有重要的位置。
若因為這件事導致了群眾演員培訓班喪失了公信力,這才是最嚴重的問題,一旦群演們不再把培訓班當回事,那陸澤在此之前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會前功盡棄。
數百萬,對於陸澤而言只是個小數目,但對於群演來說,卻是那些老鼠們能壓榨出的最大價值,這未來或許可以改變國內影視產業的項目,就這樣被一群蛀蟲啃噬的岌岌可危,惱火麼?肯定是有的,但目前最重要的是抓緊修復這座影視業未來的千里之提。
辦法還是有的,並且很簡單,那就是不要相信一個人,不要把單獨的個人放在這個位置上,否則即便是陸澤幫忙把老朋友曾龍推到這個位置上去,他也會貪。
這就要考慮整個橫店協會架構的改革問題了,還需要總協謹慎的商議,陸澤並不打算參加這次會議,一會起草一份報告發過去就行了,真要是參加會議,說不定下半年才能正式定下來,陸澤沒那個時間耗下去。
香爐中,線香已經燃燒殆盡,杯中的紅茶也已經冷卻,他左右翻動着手機主頁面,心思卻絲毫沒在手機上停留。
思考半晌,將杯中的茶水倒掉,清理了茶盤,他起身走到客廳,拿起衣架上掛着的呢子風衣,對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陸楠囑咐。
「我今晚不一定回不回來,告訴爸媽先吃不用等我了,你少吃點那玩意,吃茬心了別再上吐下瀉。」
律師事務所在元宵節後開門,於是陸楠過了近一個月的假期,此刻她盤着腿,茶几上放着書籍,電視放着綜藝,手上也沒閒着,手指飛快的觸擊手機屏幕,這一心三用的架勢像是真能忙過來一樣。
並且今早還滿滿一盤的凍梨如今也被她吃的只剩下了兩三個,像是巨型羊粑粑蛋兒的反季存儲水果帶着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柔軟口感,酸中帶甜的味道讓它成為了陸楠從小到大的心頭好,用她的話說就是冬天不吃點凍梨就像少了點什麼。
多少次吃到胃部不適,吃什麼吐什麼,跑n次廁所拉的屁股直冒火也依舊不能改變她對於凍梨的奇怪執着。
這不,陸澤話音剛落,她又拿起一個,拽起一張面巾紙墊在掌心,狠狠的咬上一大口,這顆似乎過於酸了,她甩着腦袋抽搐了一下,嘴裏像是吃了辣條一樣嘶嘶的咽着口水,眼睛眯着,表情卻十分滿足,似乎早已期待如此酸爽的口感。
「呃~嘶~嗯,我知道了,哥你明兒回來麼?」
「再說,車鑰匙遞我,早點去接咱爸,別讓他玩的太晚,看看他錢包,沒錢了就塞兩張,回來我給你報銷。」
接過鑰匙,將外套穿好,瘸子並沒有被他帶走,家中有人照顧,他也不願再折騰這隻饞懶饞懶的老貓。
開車一路,半個多小時,到達酒館,屋內供暖沒有年前來的好,看了眼溫度計,才十八度不到,足足給暖氣片放了兩分鐘的氣,溫度才逐漸回升。
如今的酒館,對於陸澤而言已經沒有了丁點的盈利性質,純粹是愛好,又或者像是一個辦公場所,每年投入個幾萬塊換來一個能令他舒適工作的環境,陸澤覺得是值得的。
打開電腦,創建新的文檔,他將腦中預想好的提案轉化成了文字,但多數情況下,被寫出來的字符又很快被他刪除。
一個多小時,只寫了幾百字,進度極慢,一時間又沒了頭緒,他放首音樂,舒緩着情緒,漸漸的浮現一絲困意,但一道鈴聲響起,瞬間將困意席捲一空,是王梓萱打來的。
「陸哥,書的版權、著作權和商標已經提交註冊了,元宵節過後我就去出版社談合同,其他語種版本也在進行翻譯,大概兩個月後可以交稿。」
對於書籍,陸澤並沒有想靠它盈利的意願,不過出版社卻對其十分感興趣,在正月初八後就和王梓萱有過短暫的接洽,甚至直接給出了百分之十四的高額分成,這對於一個跨界寫書的菜鳥來說,誠意不可謂不足。
一個暢銷書作家都拿不到的分成就這麼給了自己,陸澤起初有些意外,不過照出版社的意思,貌似他們也不打算靠陸澤的書賺錢,純粹就是為了跟陸澤交個朋友,畢竟陸澤的四哥和七哥可是在文化局當差,文化產業誰都得給幾分薄面。
書名也定下來了,叫做《表演,我的人生》,名字並不驚艷,但仔細想想,又十分貼切,陸澤就拍了板,沒再考慮其他幾個編輯推薦的花里胡哨的名字。
「好,辛苦你跑一趟了。」
「對了陸哥,由於《流放》在全球範圍內成績非常好,目前我也收到了不少品牌的代言意向書,你考慮一下?」
對於代言,這一高收入的進賬項目並沒有受到陸澤的青睞,即便很多產品的代言費比要比片酬還高。
從出道以來,陸澤就代言過那兩種產品,手機、冰紅茶,其餘的任何產品都被陸澤回絕了,有時候是從商品的角度考慮,擔心產品的質量問題,比如洗髮露和吃喝這一類。
有時候是從品牌形象上考慮,國外品牌更要仔細考量,看看品牌犯沒犯過什麼大錯,又對待國內消費者的態度如何,最後嫌煩了,就全給推了,例如汽車以及家用電器。
當然,也有些奇葩的拒絕理由,比如某知名奢侈品牌希望陸澤代言他們的新款牛津鞋,後來被陸澤以自己腳面太寬,穿牛津鞋夾腳給推了。
也讓各大品牌認識到了陸澤的代言難,人家代言真不考慮錢,純粹看自己喜不喜歡,這也讓陸澤的代言費一路水漲船高,資本賤皮子的地方就在於,越難談的合作越被他們重視,藉助《流放》大火的機會,一種廠商終於忍不住了,紛紛向陸澤拋出了橄欖枝,報價一家比一家離譜。
對此,陸澤看的比較淡,興趣也不怎麼高,跟錢沒關係,完全是條條框框的束縛太多,比如之前自己代言了冰紅茶,那麼在公共場合他別的水一概不能喝。
那時候他還在乾世嘉旗下,趕的場子遠比現在多的多,去哪兒都喝冰紅茶,都特麼快喝出糖尿病了,這樣的經歷也讓他對代言產生了些許的陰影,即便他老媽還攢着不少印有他頭像的冰紅茶飲料瓶子,也沒有讓他再與康帥富續約。
「你說吧。」
「第一個是紅翼工裝靴的亞洲代言,代言費是一年八百萬刀……」
「這個過。」
紅翼他之前也有一雙,磨腳,讓他穿這種鞋去參加活動還不如讓他代言個輪椅,這鞋需要養,三五年才算入門,他沒有那個功夫跟一靴子較勁。
「第二個是p多多的代言,代言費是一年八千萬元。」
「這個也不考慮了,容易起糾紛,不是產品,只代言app的以後就不用說了。」
「好,我估計陸哥你會對第三個代言很感興趣。」
「是什麼?」
「伯爵腕錶,全球形象大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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