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套了!
皇城前,兩幫子人在廝殺着。
文官們在後面召集人手,幾個武將被包圍在中間,悲憤的嘶吼着。
弓箭手列陣而來。
一個文官指着那幾個武將,喊道:「跪地請降,繞你等不死!」
那幾個武將中有人喊道:「某是冤枉的!」
「跪下!」
那文官厲聲喝道。
「某是冤枉的!」
按照耶律洪基的尿性,他們死定了。
所以武將們無人願降。
「放箭!」
箭雨覆蓋了那個地方,隨後多了幾個刺蝟。
「去救火!」
文官們的組織能力就是比武將強大,沒幾下就梳理清楚了。
「就是他們在縱火!」
幾個文官商議了一番,最終把鍋蓋在了幾個被弄死的武將身上。
「可有證據?」
為了逃脫耶律洪基事後的處罰,文官們開始了演戲。
「有。」一個小吏在一個武將的懷裏摸出了一份文書。
「拿來某看看。」
文官們簇擁過來,一邊看文書一邊咬牙切齒。
「竟然想謀逆!」
「啊……這是想先縱火引發混亂,隨後奪取倉庫!還準備殺光了我等,好狠啊!」
那些被驅趕到邊上的百姓都在嘀咕。
「竟然是想造反?」
「沒聽說他們先縱火,隨後趁亂起事嗎?」
「好大的膽子啊!」
「只是那皇城這般漂亮,竟然被一把火給燒了。」
「重建就是了。」
「沒錢!」
大遼窮,這幾年更窮了。
最近這一年多以來,耶律洪基在招兵買馬,不斷擴充糧草儲備,就是想和大宋決戰。
在這種折騰之下,大遼的國庫連老鼠都不願來。
文官們相對一笑,都覺得這個栽贓的手段極好。
「如此我等無憂了。」
「嗯,隨後派人去報信,讓陛下知曉此間事。」
一個文官認真的道:「諸位,不可泄露了口風!」
眾人點頭,「放心,此事關係到咱們的身家性命,沒人會大意。」
文官點頭,滿意的道:「如此……大事定矣。」
「是沈安……」這時皇城裏衝出來一個將領,喊道:「是沈安放的火!」
正在暗喜的文官們神色一僵,那些剛射殺了自己上官的軍士們緩緩回身。
那些圍觀的百姓有些不信。
不,是所有人都不信。
沈安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他竟然還摸進了皇城裏縱火,你這是夢囈嗎?
那個將領跑了過來,「元和殿的周圍都有火油的痕跡。皇城中的將士們每次出入都要搜身,他們不可能帶着火油進去……」
這事兒不對勁!
那個文官冷着臉道:「可也有可能是里外勾結!」
「不可能。」將領看到了那幾具屍骸,眼中有哀傷之色閃過。
他的兄長就倒在了血泊里,死前還被污衊為叛逆。
他怒吼道:「守門的還有文官!難道文官也謀逆嗎?」
這一聲大吼就像是醍醐灌頂,周圍的人全部清醒了。
是啊!
守門的還有文官,這文官幹啥去了?
「不可能!」
文官和武人之間先天就有一堵牆隔着,所以互相不尿對方。
武將面色漲紅,「就在北門裏面一點的牆壁上,有人留字。」
「什麼字?」
文官冷笑道:「必定是謀逆的話!」
武將看着他,突然劈手一巴掌抽去。
啪!
大遼也有文武之爭,但雙方大多是背後捅刀子,當面毆打是不存在的。
可如今就有武將當着無數人的面狠抽了文官,打破了這個慣例。
文官們大怒,有人喊道:「他是逆賊的同夥,拿下他!」
武將冷冷的道:「那人留字……沈安來此一游!」
「拿下他!」
那個文官依舊在嘶吼,可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
那個將領說道:「記得上次有人說拿到了沈安手書的一首詞,什麼朝朝暮暮的,可去查對。」
眾人看向了一個文官,那文官咬牙道:「好!」
武將看了倒下的兄長一眼,說道:「某不信他,必須派人跟着去。」
「好!」
雙方暫停。
馬蹄聲遠去,沈安正在低聲和曹佾說話:「你這是被誰打了?」
「那些人圍住了某,某以一敵十,不,以一敵百,左衝右突……」
曹佾說的口沫橫飛,沈安平靜的道:「咱能不吹噓嗎?某又不會笑話你。」
曹佾的肩膀驟然一松,苦笑道:「某被群毆了,那個女人後來追上來,竟然用了相撲的手段,把某摔的……不過後來某趁機佔了不少便宜,臨走時她竟然送了某這個……」
說着他從懷裏摸出了一張手絹。
你妹!
沈安覺得老天無眼。
曹佾得意的道:「她用遼語說了些什麼,某斷定是想約某去私會,某不懂,就只是點頭。哎!若是懂就好了,某今夜就能……嘿嘿!」
沈安無語。
「娘娘知道了會揭你的皮!」沈安只能用這個來泄憤。
曹佾嘟囔道:「大姐巴不得某多生幾個兒子,所以從不管某找女人之事。」
這個年代就是這樣,權貴之家希望多子多孫,而百姓希望少生幾個孩子,給生活減輕些壓力。而這一切的誘因就是避孕手段的匱乏。
「來了來了。」
邊上的賀寶低聲提醒他們。
一群騎兵從右側打馬而來,先前去的文官也在其中,裏面還有兩個普通男子。
「這二人乃是幽州城中有名的君子,讀書厲害,今日就請他們做個見證。」
那武將做事竟然這般滴水不漏,連沈安都有些佩服。
「進去查驗!」
眾人一擁而入。
「安北,那可是你的手筆?」曹佾覺得沈安不該這麼大意。
沈安乾笑道:「不小心罷了。」
這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弄出來氣耶律洪基的。
老耶一看到那首詞,保證血壓就會升高,若是炸了更好。
「走,咱們趁早出城。」
沈安帶着他們,趁着混亂之機,尋到了一段無人盯防的城牆,用繩子滑了下去,隨即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些人進了北門,走不多遠就到了那處。
「硃砂墨!」
那兩個讀書人仔細看看,然後開始對筆跡。
一番核對之後,這二人抬頭,「這確實就是沈安的筆跡。」
那武將早就從那些文官的臉上得到答案,此刻他獰笑道:「你等污衊我大哥他們謀逆,是為了推卸罪責,此事某不會動手,只管等陛下來決斷,走!」
他當先出去,身邊全是軍士護着。
文官們面色慘白,其中一人說道:「竟然真的是沈安來了?」
「不可能!」有人瘋狂的喊道:「這是假的!」
「不假,你等可還記得興慶府是如何陷落的?」
眾人不禁想起了大宋滅西夏的過程。
「那沈安帶着些人就混進了興慶府,徑直尋到了梁氏,說服了她,隨後指揮梁氏的軍隊廝殺……是了,此人敢於行險……」
眾人失色,有人問道:「他去興慶府是謀求西夏,可來幽州城是為何?」
有人苦笑道:「宋人一直在籌謀北伐,他這是來查看幽州城的城防。」
眾人默然,有人冷笑道:「別想了,如今事情敗露,咱們該想想如何應對陛下的怒火吧。」
「出去吧。」有人帶頭,眾人緩緩往外走,腳步看着分外的沉重。
走在最後的是個漢官,他不時回頭看一眼牆壁上的字,喃喃的道:「大宋要北伐了?大宋……大宋……漢兒……」
漢兒這個稱呼早就被遺忘多年,此刻被他重新說出來,竟然有些失魂落魄。
北門外,那兩個讀書人正在說着自己的發現。
「那就是沈安的筆跡,絕對沒錯!」
頓時外面一陣譁然。
「先前他們不是從那人的身上找到了什麼文書,說裏面寫着先在宮中縱火,隨後造反嗎?」
「那定然是造假!」
「對,皇城失火是罪責,那些人為了逃脫罪責就造假栽贓。」
「嘖嘖!這些人吶,膽大包天!」
這件事到現在為止,堪稱是真相大白,文官們面如死灰,剩下的武將們心中歡喜,卻也悲傷。
他們把同袍的屍骸收集起來,準備安葬。
有人突然說道:「先前為何有人放箭?」
是啊!
為何有人放箭?
眾人一怔,文官那邊也覺得不對勁,「若非是有人放箭,咱們也不會想到那個。是誰?」
眾人面面相覷。
「那沈安縱火之後,會不會就在城中,他的手下全是精銳,在暗處放箭誰能防?」
「對!」文官們覺得這事兒沒跑了。
「他就在城中,搜!搜索全城!」
隨即就是全城搜查。
可搜來搜去,毛都沒找到一根。
「沒在!」
雙方在某處會和,火光熊熊,照亮了一張張惱怒的臉。
「那沈安好大的膽子!」一個一隻眼睛被打成了熊貓眼的文官惱怒的道:「他這是如何潛入進來的?拿下這段時日守門的軍士,嚴刑拷打!」
這一條眾人都沒意見,隨即有人去執行。
熊貓眼文官看着眾人,「老夫今夜喝了些酒,一覺醒來城中就大變樣了,你等幹的好事!」
這也是撇清,不過他確實是沒參與,最多是瀆職罷了。
眾人沉默。
熊貓眼文官說道:「那沈安進了幽州城,定然是來查看城防,你等可知道這裏面的要緊?」
那個兄長被幹掉的武將說道:「若是密諜來查不打緊,他們沒那個眼光,可沈安此人乃是當世名將,他親自來查看,定然把幽州城的強弱都看了個遍。」
這是個重大損失!
……
第四更送上,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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