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覺得自己此行堪稱是完美,不但讓中京城變成了一群大騙子的窩點,把大力丸賣出了天價,還讓蕭觀音成為了沈安的傾慕者。
一國皇后啊!
這還是遼國的皇后,竟然是沈安的傾慕者,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大抵會引發天下震動。
但唐仁知道不能說,否則會引發許多變故。旁的變故他都不怕,就怕沈安家中的葡萄架倒塌了。
心情一好,腳程就快,他們初四就到了榆州。
作為使者,遼國要安排好食宿,否則就是丟人。
隨行的遼官帶着他們去了驛館安頓下來,然後唐仁還有精神出來轉轉。
所謂驛館,在使者不經常來的情況下,實際上還有其它功能,比如說接待往來官員將領,以及信使什麼的。
唐仁走出驛館,就見兩騎飛馳而來。
到了驛館外面後,兩個遼人下馬,其中一人吩咐道:「快,換馬!準備食水。」
嘖嘖!
唐仁穿着便裝,不禁幸災樂禍的想着這是哪裏有人造反了。
驛卒出來想迎他們進去歇息,兩人卻只是搖頭,「是緊急消息,要快。」
驛卒進去招呼人準備戰馬和食水,兩個遼人坐在門檻上歇息。
「宋人背信棄義,定然會被碎屍萬段。」
啥意思?
唐仁有些傻眼了。
另一個遼人低聲道:「他們廢除了歲幣,這便是在挑釁大遼,陛下定然會雷霆震怒,到時候大軍南下,橫掃了那個花花世界。」
「對。不過別說了,此事要保密,免得一路譁然。」
「是是是。」
唐仁站在柱子後面,只覺得心都涼了半截。
臥槽!
大宋竟然廢除了歲幣?
看這兩人的模樣,分明就是一路換馬不換人的在狂奔,一天跑個不停,連眼睛都全是血絲……
是了,這樣的消息確實是大消息,就算是跑死了馬,跑死了人都值當。
十萬火急啊!
可某呢?
唐仁突然發現自己很危險。
要是耶律洪基得了消息,會不會派兵來追殺自己?
有可能啊!
唐仁等這兩人走了之後,就緩緩走進去,笑眯眯的說道:「夜色甚好,某真想連夜趕路啊!」
驛卒笑道:「以前也有宋使趕路,卻是思家心切。」
有先例在嗎?
唐仁心中微喜,說道:「如此某便連夜走,回家去看看家人。」
進了裏面後,送他的遼官還在喝酒,唐仁坐下道:「某陪你喝幾杯。」
唐仁吹捧着他,沒幾下就把他弄的爛醉如泥,隨後就找到了使團,說道:「大宋取消了歲幣。」
瞬間眾人先是神色振奮,接着面如死灰。
「鈐轄,咱們弄不好要完了。」
「宋遼百年,從未有過這等羞辱,遼人會發狂的。」
「怎麼辦?怕是明日就有軍隊來了。」
「連夜就走。」唐仁冷靜的道:「咱們就說要趕回去過元宵,馬上走。」
眾人趕緊收拾了東西,而唐仁卻出了外面,找到了驛卒:「那些牛羊是遼皇的賞賜,某急着回家,想着便宜賣了,你可去尋人來買,某給你好處。」
做中人自然有分成,驛卒笑嘻嘻的去了,沒多久就帶了幾個商人來,最後幾家競價,竟然賣了個好價錢。
唐仁給了他三百文,喜的驛卒滿口稱讚大方。
「可有乾糧?」唐仁隨口問道。
「有,要多少有多少。」得了唐仁的好處,驛卒很是殷勤。
「走走走,回家過元宵去。」
唐仁帶着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得了錢的驛卒早就跑去了外面,今晚不輸光他是不會回來的,所以躺在房間裏的遼官沒人發現。
第二天早上,打掃房間的驛卒發現了宿醉未醒的遼官,不禁就笑了,說這人被丟在這裏,回頭定然會被處罰。
可等到了中午時,一隊騎兵轟然而至,衝進了驛館裏。
「宋使呢?」
驛卒說道:「昨夜就走了,說是想回去過元宵。」
為首的將領神色冷厲,一揮手,麾下就衝進了驛館裏。
剛醒來的遼官被帶了來,一臉懵逼。
「宋使說了什麼?」
遼官搖頭,用宿醉後要爆炸的腦袋想了想,「沒說什麼。」
「你的文書呢?」陪同宋使歸國,遼官得有文書,一路上拿着文書去換馬,去住宿。
「在。」遼官摸摸懷裏,然後突然一滯……
「你的官服呢?」遼將眼中的殺機瀰漫。
遼官低頭看着自己的衣裳,說道:「想來在屋裏吧。」
有軍士冷冷的道:「幾件官服都不在了。」
遼將冷冷的道:「瀆職……殺了!」
有人上前,遼官愕然道:「某無罪……」
遼將怒道:「宋人取消了歲幣!」
瞬間院子裏寂然。
嗆啷!
長刀揮動,人頭落地。
「追!」
遼將帶着人衝出了驛館,身後遼官無頭的屍骸才轟然倒下。
「宋人竟然取消了歲幣?」
消息傳出去,榆州瞬間就沸騰了。
……
「跑快些!」
遼國人口稀少,而且現在是新年,官道上難見行人,就大宋使團一干人等在狂奔。
至於金銀,蕭迭衣想來捨不得這門生意,自然會想辦法送到大宋境內。
到了一個驛館,裝扮成遼官的小吏上前吩咐道:「宋使家中出了事,要急着歸國,快換了好馬來。」
「多謝了。」唐仁丟去一塊金子,驛卒見了不禁心中歡喜,一迭聲的叫人去拉出了最好的戰馬,準備了最好的食物。
隨後大宋使團轟然遠去。
半天后,一隊騎兵來了,衝進驛館就問道:「宋使呢?」
驛卒喜滋滋的道:「說是家中有急事,要趕着回去,小人就給他們換了好馬……」
「蠢貨,殺了。」
這種戲碼一路上演,第五天時,遼將看到了白溝河……
邊上有遼軍的游騎,一問之下,遼將就倒下馬去,當場昏迷不醒。
「宋人的使團才將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唐仁此刻已經看到了雄州城,他吩咐道:「戒備,馬上派出遊騎……」
「什麼意思?」
雄州官吏不解。
廢除歲幣的消息還在緩慢的傳遞之中,按照程序,過幾日也該到了。
唐仁狼狽的就和乞丐一樣,渾身酸痛不已,他咬牙道:「大宋取消了歲幣……」
官吏們都呆住了,少頃有人振臂高呼道:「大宋萬歲!」
呼喊聲傳出去,消息也跟着傳了出去。
「大宋取消了歲幣。」
「什麼?真的?」
「使者說的。」
「那就沒假了。」
「好啊!」
「總算是翻身了。」
「……」
「戒備!」
雄州上下馬上就戒備森嚴,斥候開始在邊境一代游弋。但遼軍就算是要進攻也得準備半個月。
「去後面請示,要援軍,要許多援軍!」
就在這些慌亂中,唐仁安然如夢。
在夢裏,他看到了沈安和蕭觀音,兩人牽手行走在汴梁的街道上,身後是一臉狂怒的耶律洪基。
……
沈安沒想到自己多了個傾慕者,而陳忠珩已經惹上了麻煩。
「陳都知在宮中歷經兩代帝王而不倒,惹來了許多嫉妒,那些人在盯着他,如今他要買房,有人就在盯着他的錢財來路……」
王崇年一邊喝着滾熱的羊肉湯,一邊說着陳忠珩的危機。
「那套房子只有五間,就在東二條甜水巷那裏……」
「就是乞討市的前面?」沈安笑道:「和某卻差不多成了鄰居。」
「是啊。」王崇年放下碗,擦了一下嘴,「那裏靠近皇城,原先也沒那麼貴,後來有房主說榆林巷這邊的兆頭好,您和妹妹原先一無所有,就是住進了這裏才發家的。東二條甜水巷雖然不是榆林巷,可好歹也能沾光,住進去不說旁的,發財是有的,說不得還能中個進士,所以房價就漲了,就五間屋子,竟然敢要兩萬貫,瘋了。」
這便是名人效應?
我沈某人的名聲竟然能帶動房地產升值嗎?
沈安不禁有些歡喜。
「陳都知那邊……他去找人借錢,要三千貫。」王崇年嘆息一聲,覺得這樣的陳忠珩真的是傻子。
內侍大佬借錢,這事兒他犯忌諱啊!
特別是在宮中借錢,那更是忌諱中的忌諱。
「大王知道了此事,擔心會有麻煩,就讓某來給您說一說。」
沈安頷首,淡淡的道:「小事罷了,你回去告訴他,安心。」
「是。」王崇年恭謹的道:「您的手段某是知道了,陳都知有您這樣的朋友,真是他的運氣。」
這是想靠近某嗎?
沈安微微搖頭,他和陳忠珩之間的交情還有一層意義,就是給把柄。
和內侍結交,這個是忌諱,我現在把這個把柄交給你趙曙,你該不會猜忌了吧?
所以他大大方方的和陳忠珩交往,什麼東西都不瞞人,數年下來,先帝仁宗不猜忌,趙曙也未曾多想。
沈安走到前院,看到屋檐下掛着一溜冰柱,就躍起弄斷一根塞進嘴裏,嚼的咯嘣響。
「要小心掉下來傷人。」
冰柱下面尖銳,若是落在人的腦袋上,那可不是玩笑。
莊老實笑道:「本來小人想讓姚鏈給全數打掉,可小娘子卻說要留着,看着好看,小人想着……小娘子要看,那就留着吧。」
果果在家中就是大家的寵兒,人人寵愛。
「咳咳,那就……這樣吧。」沈安很沒有原則的推翻了自己前面的話,然後吩咐道:「去打探打探陳忠珩買房的消息,讓聞小種去。」
稍晚消息就來了。
「那小院子不值兩萬貫,中人見陳忠珩看的房子都是在皇城邊上的,就想大賺一筆。」
「陳忠珩沒報身份?」沈安覺得有些詫異,陳忠珩若是報上自己的身份,至少不會挨宰啊!
聞小種說道:「那些中人可不怕內侍,內侍進了宮就是石沉大海,中人和官府打交道的時日多,他們掙了錢還會打點一番,那些小吏怎會為難他們?就算是陳忠珩的吩咐也不行。」
縣官不如現管,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而大宋內侍的權柄比不過漢唐,比不過後面的大明,自然沒人買賬。
「是嗎?」沈安淡淡的道:「帶某去看看,某給他一個好價錢!」
……
第四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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