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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頭還嘲笑她,「瞅你大舌頭,話都說不清還想去看世界?世界是個啥玩意?」
林影氣急,不稀跟這個文盲說話。
李毅峰一聲不吭,拿了林影帶來的火柴點火準備烤麻雀,倒是李東山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他思出個啥來,一句話讓林影啞了火,「我也想上學,可家裏實在拿不出錢來。」
是啊,沒錢一切都白扯。
林影垂頭喪氣的拄着下巴看這幾人忙活着。
李毅峰最小,可是最艮最犟最牛心左性的一個。沒看他打定了主意根本不接自己的話茬嘛,這事還得有得磨。
李東山最明白事理,可他家裏沒錢,他是家裏的老小,父母年紀都大了,在生產隊掙工分也不多。如今當家的是哥哥們。哥哥們哪怕是好樣的,還有嫂子呢,不讓自家孩子去念書,反而讓個小叔子去念書?
林大頭家裏條件也差不多,上頭兩個哥哥都沒娶媳婦,是媳婦重要還是念書重要?老人肯定會告訴你,當然是媳婦重要了?咱祖祖輩輩也沒念過書,也沒識個字,不也這麼過來了?
「這樣吧,以後讓我大哥二哥教你們。平時咱們一起去撿廢品,想辦法掙錢,你們掙了錢,家裏總不會再攔着你們去上學了吧?」林影說這話其實有些不確定,就像李毅峰,不也掙了錢,往家拿了還不少呢,可王春梅不還是咬死了讓他幹活贖罪?
果然,很不樂觀,那兩小子,林大頭是不想上學,「我笨,去了也學不會,我不想上學。」
林影氣得拿眼睛直翻了他,這個沒出息的,就活該一輩子受苦受累。
李東山半晌才說:「等掙到錢,我也該去上地掙工分了。」到時候不用想,嫂子們肯定是想把錢收工,大家掙的工分是家裏在用,憑什麼他掙的錢可以用到自己身上?
林影這回真沉默了,他是真為這兩個少年惋惜。
「上了學,以後可以進工廠上班。到時候吃公糧,還能掙工資,更可以幫你的侄子們。也許,你可以從這方面來說服他們。」過了會她不死心的給他出主意。
誰也不是傻子,二影這樣為他們着想,給他們出主意,為了是他們自己,這點情他們還是要領的。
「二影,不提這事。以後等掙到了夠上學的錢時再說。現在,咱們先烤麻雀吧,我都饞了,這大半年都沒吃一口葷腥……」李東山笑着說:「看人家毅峰多有眼力見,大頭你看你就不行。」
林影也不再提這個,有些事,她無能為力,說多了也沒用,弄得大家心野了反倒不好。
她蹲在旁邊看人家烤麻雀,勞動人民素有智慧,這幾個小子弄了些樹枝,生了火,就用一根削得尖些的樹枝穿上麻雀,舉在火堆上烤。
她自己,屬於那種理論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這真不怪她,她雖然從小父母離異,但也是媽媽和姥姥、姥爺嬌寵下長大的,她那個年齡的孩子,動手能力強的真沒有多少。
但是她懂得多啊!雖然好多是半吊子,可那麼多年學不是白上的,何況書上,電視電腦手機上什麼沒有?沒看過豬跑總吃過豬肉吧?
所以她大多是當指揮員……
咳咳,她倒是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此刻,她有些躍躍欲試,「毅峰,給我烤個試試唄!」
李毅峰交給她一隻,自己烤着另一隻,還在旁邊教她怎麼烤,「小心點,別燙着,抬得再高一些,都燒着了,你這樣太遠了不行,烤着着……」
小孩有些納悶,二影明明聰明伶俐的,怎麼這手就這麼笨?
過了一會,一股焦香的味道傳出,林影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嘴唇,「真香!是不是烤好了?」
「嗯,差不多了,我試試。」李毅峰小心撕過一小條肉,「好了,可以吃了。」
林影高興極了,這可是她親自烤的麻雀,一定很好吃。
她小心翼翼生怕燙着,伸手學着小孩,撕了一條肉,往嘴裏一放哇一聲吐了出來,一臉沮喪,「不好吃,都糊了。」
林大頭也開始吃了,還不忘笑話她:「你不是不吃嗎?烤好了比誰吃的都快!」
林影瞪着他:這個不會說話不懂事的臭小孩,你這麼不會說話長大容易找不到對象你知道嗎!
李毅峰把自己手裏的樹枝遞給她,「吃這個,這個也烤好了。」說着把她那個焦了的拿過去,自己吃起來。
林影大急,「哎」一聲就要去搶,「這個不能吃,糊了是不能吃的,會致癌的。」
「治什麼?」別說小孩,就是大人也不懂這個「癌」是什麼東西。
「就是一種病。很嚴重很嚴重的病。」林影解釋道:「我不吃了,我就是想嘗嘗,這個還給你吃。」
李毅峰笑道:「真是個小傻瓜!吃東西能得什麼病?何況這還是肉。行了,這種東西我常吃,你看我現在,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好好的呢!快吃吧!」說着低頭吃起來。
一隻小麻雀能有什麼肉,他把肉頭都嚼稀碎,一抬頭看到林影正在看他,就笑:「怎麼不吃?不是想吃這個嗎?」
林影塞給他,搖了搖頭,「我嘗了,挺香的,下次再烤咱們帶些鹽味道會更好……吧!」
「真不吃?」李毅峰問道。
她搖了搖頭,捧着下巴蹲在他身邊,「要是咱們能撈到大魚就好了,烤着吃肯定特別美味!」
「別做夢了,那條河裏的魚那麼好撈,還能輪得着咱們?早讓人給撈沒了。」林大頭又打擊她。
林影瞪他一眼,不跟他說話,她一直不相信,不是說那些年河裏魚特多嗎?還是這些人沒有找對地方。
不過,西梁河大人不准去,無非是因為怕出事,等到冬天,河面都結了冰,那時候總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正好可以去滑冰——不對,沒有冰鞋。
林影天馬行空想了一通,最後看向小孩。
出來這么半天,小孩比早上見他時,有生氣多了。
看來,明天還得接着來。
一行人下山,李東山特意和林影走得很近,「東山哥,你有事要和我說?」
李東山猶豫一下,語氣好像和她商量一樣,「二影啊,你看看你以後,能不能和毅峰說話的時候,別那麼橫?態度稍微軟和一點。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我就是怕毅峰心裏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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