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門、般若寺兩宗弟子共同守護着四座子陣之一的「青龍」子陣,除了有五六名金丹期弟子在嚴陣以待,其它修士不是在盤膝打坐恢復法力,就是三五成群地竊竊私語,等待着大陣禁制解除,每一名修士的神色都是輕鬆之中帶着欣喜,唯有蝶衣,臉上不但沒有絲毫笑意,反而有着幾分凝重和疑惑。
突然,蝶衣把目光望向了倒背雙手在大陣之內緩緩踱步的田橫,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外面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了中階妖獸出現,為何還不解除大陣的禁制?」
「仙子少安毋躁,過不了多久,這大陣的禁制之力就會自行削弱,到了那時,田某才好施法把大陣禁制打開,大家也就可以隨時離開大陣?」
田橫停下了腳步,目光望向蝶衣,一張肥胖的黑臉之上少見地浮出了一絲笑容,聲音也難得地不像以前那般生硬冰冷。
蝶衣目光中的疑惑之色絲毫未少,卻也沒有再說什麼,沉吟了片刻,繼續閉目養神起來。
田橫抬頭望了一眼頭頂上青蒙蒙的禁制光幕,又把目光在幾名元嬰修士臉上掃過,微微一笑,同樣找了另一處平坦的所在,盤膝端坐,袖中光華一閃,手掌中多出來一枚精緻的八角形陣盤,把玩了一番之後,衝着陣盤之中緩緩注入一絲法力,禁製法陣頓時嗡嗡作響,一道道刺目青光在光幕之中竄來竄去,光幕一陣陣微微顫抖。
小半個時辰過後,大陣之中的禁制非但沒有減弱,似乎還稍稍增強了幾分。
蝶衣再次睜開了雙眼,盯着頭頂上厚厚的禁制光罩仔細察探了一番,面色一沉,衝着田橫冷聲說道:「這法陣中的禁制之力為什麼越來越強了呢?你在禁製法盤之中動了什麼手腳?」
經此一說,就連正在打坐的慧遠老和尚也緩緩睜開了雙眼,把目光望向了頭頂上的禁制光罩。放開神識仔細掃過,確實,隨着時間的推移,大陣中的禁制之力越來越強。
遨烈、劉泰以及另外一名麵皮淡金的中年僧人同樣把疑惑的目光望向了田橫。
田橫撇了一眼蝶衣。神情中露出幾分不悅,雙眉一揚,冷聲說道:「周道友早有吩咐,大陣的運行由田某主持,仙子此言何意,是在質疑周道友的決定,還是在質疑田某的陣法造詣?方才大伙兒一個個忙着誅殺妖獸,仙子卻獨自一人悠哉游哉,撒手不管,現在大家都不着急。仙子卻又心急火撩地要出去,究竟是何意思?」
「當初是你向主人建議佈設的這座大陣,主人之所以答應,就是為了防止那三隻八級銀光鼠傷到大家,現在。三隻八級妖鼠已死,就連中階妖獸都不再踏入大陣,守在這法陣里還有什麼意義?是要浪費靈石嗎?別忘了,這些靈石有一半是本仙子交到你手中的!我勸你還是趕快打開禁制,早點放大家出去,這樣還可以誅殺更多的妖獸。」
蝶衣不客氣地回瞪了一眼田橫,針鋒相對地說道。
聽到二人的爭吵。劉泰緩緩站起身來,從一處角落中大步走了過來,滿臉堆笑地說道:「劉某倒覺得蝶衣仙子此言有理,我們現在待在大陣中也沒有多大作用,反而是在浪費時間,不如這樣。田兄打開禁制,請諸葛道友過來商議一番,再來決定下一步的計劃可好?」
「阿彌陀佛,周道友如今還在獨自看護着那處空間裂縫,既然妖獸已誅。田道友不如收起法陣,及時和周道友匯合,畢竟,我等此行的目的是封印那處破碎的空間!」
慧遠和尚同樣站在了蝶衣一邊,隨着言語,臉上的皺紋一顫一顫,目光中同樣有着一絲疑惑之色。
這座混元四象陣,威力之大遠超想像,別說是六級、七級妖獸,就連八級銀光鼠闖進陣中,只怕也會被擊殺,以大陣目前的狀態,即使是大修士困在四座子陣之中,也無法輕易走出,何況,這四象子陣原本就不是為了困人所用,而是為了讓陣中修士更好地聯手對敵。
混元四象陣乃是揚名九州的上古大陣,凡是陣法宗師,沒有不知道其威名的,數千年來,卻少有人能夠最終煉製出完整的大陣,畢竟,大陣所用的陣旗陣幡多達三四百根,每一根陣旗所用的材料都不亞於煉製一件法寶所用的材料,如此大的消耗,就連財大氣粗的天昊三宗都無力承擔。
玉鼎門中的玉虛四象陣,就是玉虛真人當年按照混元四象陣所煉製出來的簡化版本。
田橫只是一名元嬰中期的散修,以其財力,別說煉製出一套完整的混元四象陣,只怕連一座四象子陣所用的材料都無法湊齊。
在最初提議佈設此陣之時,田橫聲稱,這部法陣只是一套殘缺的法陣,僅僅能擋得住八級銀光鼠的短暫攻擊,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看到幾名元嬰修士都站在了蝶衣一邊,一個個對自己心生疑惑,田橫臉上的神情更加不悅,猛地站起身來,冷聲說道:「諸位什麼意思,田某有說過不開啟禁制嗎,只要周道友一句話,田某馬上就把禁制打開。」
「那好,我現在就......」
蝶衣話語剛說了一半,面前那道青光閃爍的凝厚光幕卻是突然間劇烈顫抖起來,隨後,如同有一隻無形大手在攪動一般,厚厚的光幕中生出一道道波紋,向着四周飛卷而起,憑空出現一道二丈來高一丈多寬的門戶。
眾人眼前白光一閃,門戶之中走進來一名身着雪白錦袍,頭帶束髮金冠的中年男子,男子鬚髮烏黑,劍眉高聳,鼻直口方,一對瞳仁漆黑明亮,臉上神采奕奕,若不是雙眉間多了一顆豆粒般大小的黑痣,絕對稱得上美男子,走動之間,錦袍之上隱隱有一條銀龍盤旋,仔細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龍九霄?」
那名正在盤膝打坐的中年僧人失聲驚叫,霍地站起身來,一團金色光影從體內飛騰而出,情不自禁地握緊了雙拳,目光中露出一絲慌亂之色。
聽到「龍九霄」三字,蝶衣眉心一陣狂跳,右手閃電般拍向腰間靈獸袋,就要招出金目獨角犀,就在此時,一股強大的威壓突然間從天而降,身周空間一緊,肩膀之上如同壓上了萬鈞重物一般,一隻手掌竟然無法摘下腰間靈獸袋,緊跟着,身周一緊,一道碗口般粗細的白色巨蟒撲了過來,蜿蜒着把雙手連同腰身纏在了一起,用力縮緊,隨着這巨蟒而來的,還有一股奇寒無比的氣息。
不但蝶衣,整個青龍子陣之中,幾十名修士每人身上都如同壓上了萬均巨物,那些法力低下的金丹期修士全身骨骼更是噼啪作響。
蝶衣對面不遠處,劉泰卻是看得清清楚楚,這無形的威壓,正是從龍九霄體內衝出,而那條纏在蝶衣身上的白色巨蟒,也只是龍九霄袍袖之中隨意飛出的一道白光。
境界上的巨大差異,讓每一名修士都無力反抗。
即使是化形修士,也無法依靠體內威壓長時間禁錮如此多人,可龍九霄若是心懷不軌,只怕片刻之間就能輕鬆殺死陣中的任何一名修士。
遨烈全身黑焰翻騰,骨骼噼啪作響,背後浮出一個雙頭四臂的獰獰魔影,怒吼一聲,強自掙扎着從地面之上一點點站起身來,一片片漆黑的鱗片從肌膚之上生出,大手之中烏光一閃,多出來一枚漆黑的巨斧,冰冷的目光望向龍九霄,手臂用力抬起。
卻看到,龍九霄右手一抬,一道刺目寒光從袖中飛出,化作一枚三尺來長寒光四射的半月形怪刃,閃電般斬向遨烈,「噗」的一聲悶響,遨烈碩大的一顆腦袋頓時飛到了天上,碧綠色的魔血飛濺起三丈來高。
那枚半月形怪刃並不罷休,盤旋着飛了回來,圍着遨烈高大的身軀轉了幾圈,遨烈的身影頓時在鋒利的月刃之下化為一片片碎肉,一身堅硬的鱗甲竟然如同豆腐一般不堪一擊。
一團拳頭般大小的刺目烏光從遨烈體內衝出,一閃,向龍九霄方才所破開的禁制光幕處衝去,那枚月牙形怪刃卻如同有靈性一般,緊隨而去,撞在烏光之上後突然間迸發出一團刺目寒光,「嗤嗤」的破空聲不絕於耳。
「砰」的一聲悶響,那團烏光四分五裂,化為一點點黑色光點,紛紛湮滅。
蝶衣的身影和遨烈的一顆頭顱一前一後摔倒在地,發出兩聲沉悶的響聲。
蝶衣渾身上下冰寒一片,手腳僵硬,看到遨烈雙目之中的憤怒和不屈,不知怎地,心中暗自一痛,幾年來,凡是有遨烈在,水生所交待下來的所有累活,遨烈全部扛了過來,自己卻在一旁偷懶,這隻對水生忠心耿耿的魔頭從未計較過什麼。
龍九霄袍袖一抖,十幾道尺許長短筷子般粗細的白色光柱從袖中飛出,分別沒入劉泰、明鐺、明威、劉通、殷開天、盧廷鶴以及慧遠和尚、中年僧人和幾名般若寺弟子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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