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竹仁沒有開口說話,王曦的氣息流轉很平常,沒有說謊的痕跡,憑他的實力要想在趙竹仁面前說謊還不被發現,確實有點兒困難。
嬴瑩?趙竹仁對這個名字有點兒印象。似乎是內科主任薛晨的人。薛晨的職稱已經是主任醫師了,可以開門授徒,這嬴瑩貌似是她準備收的大弟子。
哦,想起來了,就是下面的傢伙們評的里三院的院花嘛,挺漂亮的一小姑娘,怎麼又把她給扯出來了。
「去把她叫來,還有你,趕快給我找件洗手衣穿上,空蕩蕩的像什麼話。」
哎,消息既然不能擴散,那什麼事情都得自己來做。
等王曦把嬴瑩給帶過來時,趙竹仁心中的疑惑頓時打消了一大半。
怎麼現在流行這種打扮?都只穿白大褂,裏面洗手衣都不穿的?
可畢竟是女孩子,趙竹仁不好開口像說王曦一樣說嬴瑩,只是道:「嬴瑩,幹得不錯,但我們這幫老傢伙把事兒辦砸了,浪費了你的情報。」
「院長,這情報不算浪費,我們摧毀了梁淄市,經此一役,在我們這一代,就可以把巫給滅了。而針對遺人,師兄師姐們也不會白白犧牲,我們會替他們報仇的。」嬴瑩雖然幾乎沒有和趙竹仁說過話,但說話得體,顯然薛晨平時對她沒少花功夫培養。
趙竹仁再次強調了起來:「你說得沒錯,但無論如何,你的功勞也是不能抹去的。你是第一個發現梁淄市線索的人,至少在滅巫這件事上,你的名字會被載入史冊。」
嬴瑩道:「院長這麼說倒的確讓我受寵若驚了。其實最先獲得梁淄市情報的是地府的查魂,我只不過是後來在病歷里找到了些線索。而且純屬運氣,王曦師弟在病案室泡了那麼久,卻被我先發現了。要是我那天不去病案室,說不定這個人就是他了。」
直接承認了?
如果心中有鬼,不敢吧?
「對了,你也去病案室專門查這事兒啊?」趙竹仁看是隨口一問道。
在病案室里發現梁淄市怎麼看都是無心插柳的結果,誰一開始都沒想到的,如果說嬴瑩是為這事兒去的,那就蹊蹺了。
「院長,我哪裏知道會這麼好運氣。我去病案室,是······因為······因為······」嬴瑩有些支支吾吾的。
趙竹仁看着嬴瑩那表情,很明顯沒想到自己會問這個問題,正在努力地想着答案。
「可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趙竹仁直截了當地問,如果嬴瑩有問題,這樣反而不會讓她起疑。
「嗯!」嬴瑩重重地點了點頭,「和······工作無關······」
還是這麼幹脆?
這小丫頭比王曦大不了多少,看上去也並沒有太多心機的樣子,說話也還坦蕩,難道沒什麼問題?
可這最後的回答是怎麼回事?去病案室不是為了工作,難道還去那裏旅遊?還是說那裏有帥哥?
老廖?不不不,這張老臉還是算了。
王曦?也不大可能吧,這小子一副倒霉的廢柴樣。
「這樣啊,那我倒不方便打聽了。」趙竹仁準備結束談話了,繼續談下去就顯得自己太可疑了。
「啊,院長,不是,沒有,是······呃······也不是······哦,工作上的事,我去改病歷的。」嬴瑩以為趙竹仁有些不高興,開始語無倫次地解釋起來。
「哈哈哈哈,丫頭,這麼蹩腳的理由,還拿來糊弄我啊?小心我扣你獎金。去吧去吧,不好說就算了。難道還是為了和王曦在病案室幽會不成?」趙竹仁笑道。
「不是不是,院長,我和王師弟沒什麼!」嬴瑩立刻反駁道。
嬴瑩立刻想起了自己先前和王曦赤裸相擁那一幕,臉上浮現兩抹緋紅。
不是吧!?
趙竹仁被嬴瑩這幅樣子給震驚了,居然忘了偽裝自己的表情。
而嬴瑩看到趙竹仁那吃驚的樣子,更是立刻道:「院長!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趙竹仁八卦之心已經壓過了他的理智,在熊熊地燃燒!
先把這事兒問清楚再說!
「呵呵呵,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說起來,我這小徒弟還是單身呢,你在考慮中?」趙竹仁道。
輪到嬴瑩吃驚了。這是一院之長所說的話嗎?
趙竹仁話一出口,也覺得不妥,繼續道:「玩笑玩笑,別介意哈,到時候你去薛晨那裏告我一狀,說我為老不尊,她心裏還不得把我罵死。好了,我也不瞎猜了,就隨口一問而已,弄得你這麼緊張。你可是有功之人啊。快去吧,你家薛主任的靈識已經探過來被我擋回去兩次了。」
說完,自己率先離開了。
有問題嗎?像有,但又不像。看來還得找些實質性的東西。
「老廖,如何?」趙竹仁找了塊僻靜的地方,打通了電話。
「院長,查了,沒問題。林老前輩的病歷從字跡上來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而且都有建檔,的的確確是當時就存在了的。而且看不出有人塗改的痕跡。要不,我拿去給六扇門做做技術鑑定,看看用碳14的法子行不行?」廖主任根本不問什麼事,只是按照趙竹仁的吩咐做事,並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看着辦吧,有了結果給我說。」趙竹仁根本不用叮囑廖志付不要走漏消息。
收好電話,趙竹仁自己發了會兒呆,準備把這件事情放一邊,着手眼下的一些事情。現在里院有一大堆事等着他拍板,他註定輕鬆不下來。
先前在和嬴瑩交談時,他已經注意到地府的人已經到了。
這個時候,地府還能派出孟婆和鍾馗前來,多半也是受了陽間的影響,覺得不拿點兒重量級的人物來,就是瞧不起里院。
地府的人一來,場間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壓抑了。倒不是說地府人員的陰氣過重,也不是因為這次戰鬥有地府當差的魂飛魄散,而是地府勢力出現了,也就代表過一會兒,那些戰死的同事們從此也就和大家生死相隔了。
生死相隔對於里院的人來說,並不是沒有辦法,不管是你來還是我往,只要大家有心,總還是能見面的。
可這不代表裏院的人不怕生死相隔。
畢竟那個在身邊的人還是不見了啊。
從此,大家只能在各自的世界裏生活,即使再入輪迴,也註定消失於人海茫茫之中。
這一世的緣分,盡了。
有些女醫師已經開始低聲地哭泣,悲傷的情緒也傳染着周圍的人。
地府的人即使在來的路上已經被告知了當下的情況,可來到這裏時,也不免覺得震撼。
以前又不是沒見過里院醫師死亡的情景,大家各自寒暄一會兒,就按章程辦事,引回地府。
可這突然一下見到兩百多里院醫師的靈體,這不免也······
孟婆和鍾馗陪在石建泓和文弋身邊,大家都沒說話。
有鬧情緒的女醫師不准鬼差靠近自己的閨蜜的,也有男醫師掏出手術刀對準靠近自己好兄弟靈體的鬼差的,甚至有副主任級別將自己科室小年輕的靈體拉到自己身後挺身站在前面的······
但地府的人只是原地站立,沒有任何敵對的行為。
里院這次真的被咬痛了······
地府知道,里院是講規矩守規矩的,現在這樣,是因為這傷還正敞着在嘩啦啦地流血······
孟婆和鍾馗都不是干拘魂這一專業的,來這裏必定是有其他事,但場間以他二位級別最高,所以他們不點頭,下面的人也就乖乖地等着。
「七院長,又見面了。」孟婆對着石建泓施了一個萬福。
「孟婆,鍾天師,麻煩二位了。讓他們多呆會兒吧,有什麼事兒就往我身上推。哎,老了,不中用了,保不住孩子們生前,只能拉下老臉耍耍賴讓他們再多說說話了。」石建泓給鍾馗抹過去一支煙。
「七院長言重了。這離天亮也沒多長時間了。」鍾馗接過煙,意思很明確了。
這不是地府給出的時間,也不是里院給出的時間,而是天地之間的大道,給出的時間。
「是啊,不過還是謝謝了,過去了替我給大伙兒說聲對不起。我也沒臉去問大家還有什麼事兒沒了,如果你打聽到,就言語一聲,我和老文老趙都會盡力的。」石建泓自己也點燃一支煙,卻傳來了陣陣咳嗽。
「院長!我現在聽力可比生前好多了!謝謝你替我弟擋那麼一下!」
「七院長,我們三院長還沒過來,我怕他見到我這樣子罵我沒出息,見到他,麻煩您轉達一下,他櫃裏的酒是王主任偷來分給弟兄們喝的,讓他去打王主任屁股!」
「七院長,幫我謝謝你家內科副主任楊允佶,雖然幫我扛了一下,但效果不大,倒把自己也震暈了,剛聽說他沒事兒,我也放心了!」
「九院長,副主任一直沒聘上,記得回頭幫我追封一個啊,我就不怪你了,記得啊,頭七回來我就要看到文件哦。」
「院長,當時你幫七院的小子扛雷,都不幫幫我,偏心啊。」
「怎麼的?我們家楊主任不也幫你們扛雷了嗎?誠心惹我們院長不高興?」
「三院的!你們家女神被一個小子拱了,我們哥兒幾個剛才都看到了!一個天雷下來,倆人被炸成光溜溜的,抱成一塊兒!就是那邊只穿白大褂那小子!」
嗷嗷嗷!
一陣十分刻意的鬼哭狼嚎傳來,開始起鬨。
趙竹仁站在遠處,看着這些人,眼睛有些濕潤。
一群可愛的混蛋啊!平時看着這群八婆就煩!
可怎麼自己就他媽沒能留住他們呢!?
夜未央,天未亮。
陰陽界限,尚還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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