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醒來,看着窗外,陽光明媚。自己身上僅着一件洗手衣,可在陽光的照射下也暖洋洋的。
這是在值班室,房間內空無一人。
他看了看時間,早上九點。
對於測驗最終的結果,他並不是太關心了。昨晚從大陣中出來時他便一言不發,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眼角卻有淚滑過。弄得兩位師兄都以為他被大陣逼瘋了。
這個測驗其實並沒合格或不合格這麼一說,一開始就講了,只是看心性。其餘的四名一年級情況看上去倒比王曦好點,當場也公佈了測驗結果。就只有王曦的情況稍微麻煩點兒。
在本來的計劃里,是讓王曦在前女友和柳瑗之間做個抉擇,進而可以升級為在前女友和蒼生之間做抉擇。
但誰料到王曦在陣中醒了過來,到最後,其實誰也不知道他做的什麼選擇。所以,測驗最後是個什麼結果一直沒個說法。
王曦知道兩位師兄應該的的確確對這個測驗不知情,要不然也不會在進入大陣前專門提醒自己。可他心裏就是很不舒服。有種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扒光衣服的感覺。
那是自己內心深處最珍貴的記憶,被一種野蠻的方式挖出來放給自己看,還編織了一個極美的夢,美得讓人不願醒來。
就是這一點,讓他那點小情緒變得很彆扭。一方面,他不爽里院的做法,覺得很過分。可另一方面,他又很感激這個夢,特別是夢中的最後,他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給了貝兒聽,也和貝兒鄭重且充滿了儀式感的道別。
說不定,這並不是要測驗什麼吧。
或許,只是這樣,讓自己和貝兒好好說聲再見,從此真正放下吧。
想想自己在陣中的表現,王曦不由苦笑了一下。呵,淨想好事兒,說的就是自己吧?
現在想想,或許最不合理的是貝兒和自己重歸於好這件事吧,為何當時自己反而卻從里院的行事風格上找到了漏洞呢?潛意識裏,自己依然覺得貝兒和自己和好是可能發生的吧?
王曦披上白大褂,出了門,在里院閒逛。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幹些什麼,想要找誰。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走着。
鼻中又傳來當時陣中的那股香味,王曦低頭從洗手衣口袋裏一摸,原來是小一之前送給自己的自製薰香。
或許自己識破大陣也有它的一份功勞吧?謝謝你了,丫頭。
不知不覺,王曦下意識地又來到了病案室。這些天來,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往這裏鑽。以至於整個裏院現在都知道三院長的小徒弟每天都在病案室里泡着。
自從趙竹仁給廖志付打過招呼後,王曦已經可以自由出入病案室了。此刻,王曦雖沒有看病歷的心情,可強大的慣性讓他依然選擇走了進去。
這裏一般很少人來,自己可以安安靜靜地看病歷或者發呆。他也不是埋怨誰,只是不想說話。
「王曦?這麼早?」一個聲音從病案架對面傳來。
王曦沒想到還有人,看向對面,居然是嬴瑩。
「嬴瑩師姐早。」王曦並沒有太多交談的興致,禮貌地問過好,就繼續低頭髮呆。
兩人都是盤腿坐下的姿勢,一人在這頭,一人在那頭。嬴瑩也沒有繼續說話,低頭翻閱病歷。
王曦不介意這麼一個安靜的人在自己的對面坐着。自己躲在這裏只是不想被人發現,既然大家都不說話,也就無所謂了。
大概過了十分鐘,王曦聽到對面聲音傳來:「你每天都是來這裏發呆的嗎?」
「嗯。」王曦不是太想解釋,就乾脆承認了。
嬴瑩又換了一本病歷,繼續看了起來。
她看得出來,王曦的情緒不是很好,不過也並未在意對方的冷淡。昨晚的事情或多或少她也跟着聽到了一些。
這種事情在里院太過於稀鬆平常了。里院要的就是一個真實的你,想看看你內心深處的渴望和弱點,以及在極端情況下你的選擇。至於你覺得委屈了,覺得不公了,都不在里院的考慮範圍。哪怕你是院長的親傳弟子也一樣。
心性不堅的人,或許本事越大,造成的破壞也越大。在這一點上,里院是有過慘痛教訓吃過大虧的。
但並不是說從這麼一個小小的測驗就能看清一個人,那樣太草率,不科學也不玄學。而是通過這樣一個測驗,讓師長們知道該怎麼引導後輩們。
畢竟,每一顆苗子都太過珍貴。不管他們本身如何,都該珍惜,將他們儘量往好的方向引導,結出善果,造福世人。
王曦還在發呆中,忽然感到對面嬴瑩師姐的氣息不穩了起來。他挺直了腰,探頭望去,見嬴瑩師姐正盯着一份病歷,嘴巴微張,似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住,胸脯挺了起來,卻沒有起伏。
王曦沒那麼多歪心思,這些天來,他知道這病案室的古怪和厲害。有些病歷是不能隨便看的,例如白色紙袋封存的病歷就是屬於絕對不能碰的,更別說看了。
一般來說,只要自己不手癢,去隨意翻看白色和紅色紙袋封存的病歷,都不會出事兒。如果真要借閱這兩種,就需要給廖主任打報告,趙竹仁審批同意後,再解除上面的攻擊或幻覺禁制。
而嬴瑩師姐手中的······是最普通的黃色紙袋的病歷啊,這種類型的病歷,裏面不可能有任何陣法存在的。所以後來周師兄也放心自己一個人來這裏看病歷了。
「嬴瑩師姐?」王曦試探地問了一句?
嬴瑩這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並未立刻理會王曦,而是捏了個手決。
王曦認了出來,那是破除類似於鬼打牆、鬼遮眼等幻境的手決。
他對這個有點兒敏感,不會自己還在陣中吧?因為自己沒有做出那個終極抉擇,所以大陣迂迴了一下,以退為進,同樣的手段準備再來一次?
王曦立刻自己也捏了一個決明決,卻沒見任何異常。
「嬴瑩師姐?」王曦再次喊道。大家同事一場,自己之前還曾失禮於人,要是嬴瑩師姐在自己面前看病歷看出了問題自己都不過問一下,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嬴瑩抬起頭,看見了王曦疑惑大過關心的眼神,閉上嘴巴,顫巍巍地把病歷從架子中間的縫隙遞了過去。
王曦不明就裏,但仍一手接過病歷。
「病人信息那裏。」嬴瑩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未消退。
王曦翻開病歷,直接看向了病人信息。
雖然第一排的病人姓名、性別和年齡是一般人下意識首先看的內容,可列在第二排的病人地址上大大的「梁淄市······」瞬間就吸引住了王曦的眼球!
王曦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抬起頭忘向嬴瑩師姐,而對方似是也在等待確認一般望着自己。
王曦立刻起身,繞過病歷架,半跪在嬴瑩身旁,二人一起詳細閱讀起這份病歷來。
病歷不長,也是份門診病歷,時間是一九六三年,一位叫林蕭軍的醫師所寫。全篇看下來,除了這個地點外,並無其他特殊之處。
「王曦,打電話叫人。我去通知廖主任!」嬴瑩吩咐了一句,就立刻起身向外面跑去。
王曦知道事關重大,立刻摸出手機給周柯打了過去。
「起床啦?早餐在······」還沒等王曦講話,周柯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師兄!病案室!有梁淄市的線索!」王曦直接說出了重點。
電話那頭的周柯似乎也是被震驚了,愣了一秒鐘後方才道:「立刻到!」
不到十分鐘,趙竹仁,常玉,王弼司,薛晨,陳士果等人便都來到了病案室。
「這個林老前輩,誰有印象,既然病歷在我里三院,肯定是我里三院的老人。」趙竹仁向大家問道。
大家都紛紛搖頭。常玉道:「一九六三年的案子了,又是解決的棘手的殭屍事件,那麼當時這個林老前輩至少得有三十歲才能有這份實力吧。那算下來,如果他還健在,現在至少也得八九十歲了吧?剛才我問過退休的老師們,都不記得這麼個人。」
這時,王弼司放下電話道:「師叔,人事科確認,查到了這位前輩的檔案,正在送來的路上。不過,林老前輩出生於一九二八年,在一九六五年的時候戰死於玉溪嶺。所以大家對他沒什麼印象。」
「可惜了。」趙竹仁嘆了口氣。
這份病歷的其他內容並無太多價值。最好的方法就是當面詢問本人。雖說在里院看來,生死間隔不是什麼太遠的距離,可時間卻是啊。時隔那麼久,這位林老前輩選擇再入輪迴的概率非常大啊!
常玉道:「不管怎麼說,也有必要問一下。弼司,把情報遞給地府,說我們這邊有了個不大不小的進展,接下來,就要看我們大家的運氣了。」
王曦這時插話道:「師傅,我沒出過門診,也不知道六三年書寫病歷的習慣和規矩。所以,我想問,這份病歷里所說的梁淄市,是指病人的籍貫呢還是指林老前輩處理這個病例時的發生地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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