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隊人,一前一後,總共十二人,王主任,你可以轉過身來了。」何雨宇睜開眼睛,慢慢地收回靈識。
王弼司暗嘆,好厲害的陣法,自己的靈識無法在這陣里自由行走,但何雨宇卻依然能夠感知陣中發生的事情。
冰月在王弼司的印象里,並不是囚困大陣,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攻擊陣法。冰月是臘月的美稱,或許是巧合,這冰月大陣的攻擊方式正是以冰雪為主。
只是這霧氣······
王弼司沒有太多關於它的知識點。
如果王弼司自己能擺出這樣一個陣法,釋放出這古怪的霧氣,那還需要其他的什麼啊?提把刀挨着挨着一路看過去就是。
反正這霧氣已經快濃得了化不開了,敵人不管是肉眼還是靈識幾步都被封死,自己將會猶如無人之境,只用負責手起刀落就行了。
流年十二陣,就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可畢竟這陣法是何雨宇擺出來的,他總不可能勞副院長大駕。何雨宇既然沒這麼做,自然有她的安排。
似乎是猜到了王弼司在想什麼,何雨宇道:「王主任,小範圍的走動,動作不要太大,都是可以的。這霧其實並不阻攔靈識的擴散,而是這陣中的氣息流轉,已經被這霧氣鎖死,近乎停滯了。大部分人都會和你一樣,在發現靈識無法感應到任何東西後,便會收回靈識。」
王弼司守住腳步,想了一下,有些懂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持續釋放靈識,一來會很累,二來大部分人都會被這表象給騙了,第三便是如果持續釋放靈識,那麼不小心和另外一個人的靈識接觸了,就等於把自己的位置給暴露了。
何雨宇繼續道:「所以,王主任你現在再釋放靈識覆蓋這陣中,是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只是覺得靈識別拉太近,不要接觸。」
王弼司向個小學生一般認真聽着,然後再次試着放出了靈識,可什麼也沒感覺到,視線所及範圍之外,哪怕是一棵樹,他也不能察覺。
但他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不是何雨宇所說有假,而是自己的靈識範圍不夠大,所感應的目標中沒有能夠那種引起周邊較大氣息運轉的對象。
想通這一點,即使沒有發現任何目標,他也立刻將靈識收回,不再好奇。
兩個人打一群大巫,他還沒有瘋,能陰着來就陰着來。
何雨宇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
果然是趙竹仁的大弟子,心性堅韌,足夠自律,且並不木訥,假以時日,定能成大器。
「王主任既然知道了秘訣,不提刀去砍人賺點兒戰績麼?」何雨宇試探道。
王弼司重新站回她身邊,將靈力刀體收回,只是用手攥着那把青杏,笑道:「我也很想去,能這麼容易就幹掉大巫,對我的誘惑很大。迄今為止,我還沒有和大巫交手的經歷。可如果我去了,哪怕何老師你毫髮無傷,後面我也是會挨板子的。」
何雨宇見他這麼直白,也笑了一下,然後道:「其實就算你要去,我也會攔着的。大巫不是白給的,先前在葭月里那一隊即使中招了我們也並未把他們逼入絕境。他們還有餘力的。我們里院最擅長的符咒,陣法以及近戰對於巫來說,一樣都不出彩。所以,評估巫的實力,還是得看他們的拿手戲。」
王弼司似乎有些忽略了這點。
甚至大部分里院的人都會忽略這點。
里院的培育體系形成後,大家自然而然就有了評判實力的標準。就算拋開那些硬性指標不談,也會把周圍的強者作為一個參考的對象,例如某某主任近戰如何如何了得,某某院長陣法如此如此厲害等等。
而巫呢,他們擅長的是煉魂,御鬼,蠱毒,幻術······
如果在和一名巫,尤其是一名大巫的戰鬥過程中,沒有遇上這些手段,那就得小心了,因為對方很可能尚未使出全力。
王弼司有那麼一絲慌神,但立刻靜下心來,笑道:「對付這些,里院的近戰符咒和陣法完全夠用了。不過何老師放心,弟子受教了。」
桀驁與謙遜完美地契合在一起,自信滿滿卻又善於不斷學習總結,果然是顆已經茁壯成長的大苗子。
何雨宇點點頭,響鼓不用重錘,道:「王主任請繼續關注陣內局勢吧,親自看一遍或許你對陣法的理解會多一層,書上所說的太淺太簡單了。」
王弼司本想立刻道謝,但突然偏着腦袋不動,愣了起來,似乎有些頓悟。
他想了一會兒,眼睛一亮,對着何雨宇執了一個弟子禮,道:「何老師這一言,便讓學生有所收穫,請受一禮!」
何雨宇坦然接受,她大概知道王弼司悟到了些什麼,只是有些無語。看來趙竹仁在陣法上對他的栽培基本上才剛起步啊,很多基礎的東西都沒給人家說。
不過這也從側面反應出了這個大弟子的勤奮,即使這樣,也能將一些陣法認識個七七八八,看樣子,是看書自學了不少東西。
王弼司的確看過很多書,對陣法的學習上也並未遇到過太大的困難。但正如先前何雨宇提到的那句,里院的教材編得淺顯易懂,可到頭來就會講得很簡單。
就像高中老師講解最後一道物理大題時,總是喜歡說,其實這些題都是你們做過的啊。好多人或許就會覺得完全沒印象啊,明明第一次見啊。
接着老師就會說,這其實就是許多個最基本的小題,合在了一起,於是讓人抓不到線索。
事實也的確如此。
最後一道大題,好多人就算不會做,可也總寫得出來幾個步驟,而一般只要寫出來了,那麼至少這幾個步驟就是對的。因為在他們的眼裏,這幾個小題部分被他們看穿了識破了。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
而王弼司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王弼司說完,屏氣凝神,將靈識釋放出去,浮游於天地間,並不去搜尋大巫的痕跡,而是專心感受這大陣的變化和玄機。
他知道,何雨宇既然這樣說,那麼變故很快就會到來。
陣內霧氣很濃,很濃,溫度倒還可以接受。只是他明白,說不定在下一個時刻,這些霧氣就會凝聚為一把把鋒利的冰刀刺向敵人的胸膛,斬向敵人的頭頸。
他將靈識儘可能地鋪開,更深層次地想體會這些霧氣的變化,他想,如果能近距離地觀察一次這霧氣化冰的全過程,那麼說不定對自己符咒的學習也一樣很有幫助。
這些霧氣將整個陣內的氣息流轉堵塞了,可本身似乎並不帶有多少靈力,或者說靈力非常地低。
即使被人察覺了,除了讓人產生警惕以外,似乎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總不會有人扯着兩把大扇子來呼呼地吹吧?
忽然,陣內氣息的流轉引起了王弼司的注意,一隊大巫進入了他的視線。
這群大巫神色警惕,相互之間散得比較開,看來也是對這霧氣產生了疑惑,但也知曉對手只有兩個人,敢於這樣。可仔細看來,他們的站位很有講究,步幅也基本一致,不時用聲音標記着各自的方位。
一旦有變,王弼司相信,不管他偷襲的是哪個,只要不能秒殺對方,那麼方位暴露,下一刻他將迎來來自各個方位的攻擊,而這種攻擊將會是不分敵我,完全是將同伴已經戰死作為前提做出的進攻。
果然是自己想得太過於簡單了一些,即使是這種情況,想憑一己之力斬殺多名大巫,的確有些異想天開了。
而此刻的霧氣已經比先前更為濃了,能見度不到三米,是個人也知道有問題了。
王弼司繼續感應,呼吸開始有點兒急促。這時他才發現,每一名大巫身旁都至少圍繞着十隻靈體,甚至連頭頂的方位也有鬼魂盤旋。
看樣子,是看穿了這詭異的霧氣,時刻警惕着從背後遞出來的刀子。
他對巫術了解並不是太深,都是在這段日子巫太能鬧騰後才去惡補了一些相關知識。這御鬼之術是巫特有的,里院到現在也搞不明白如何強迫靈體和非自己肉體的存在重新建立從屬關係。
按理說,魂魄只會親和自己的肉體。如果肉體死亡,魂魄又修煉到一定程度,倒的確可以進行鬼上身或者奪舍。可如果使用外力,將這些魂魄收為己用,誓死不叛,里院就搞不懂了。
而巫,就是乾的溝通鬼神這個專業的。
一般的巫,靈魂強度只能承受住御一隻鬼魂的地步。
可這些大巫,既然平均每人御鬼都有十隻。
王弼司這才知道自己先前果然有些魯莽了,不過還好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自己在腦海里想想罷了。
這些被御的厲鬼即使沒有了靈智,可依然會聽從指令進行戰鬥,更關鍵的,是它們出於本能,會一直釋放靈識,警惕着周圍的一切,即使它們也和大巫們一樣,現在什麼也感應不到,可卻不會做出收回靈識的舉動,仍然像個機器一般,主動探索着周圍。
換句話來說,這些被御的鬼魂,不會被這個陣法所欺騙。
那麼最後,還是得硬碰硬!
這群大巫腳步開始逐漸變慢,忽然,一名大巫跪倒在了地面,伸出手在自己頸部胡亂抓着,另一隻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喉嚨發出「呼呼」的聲音,就如同壞掉的鼓風機一般。
緊接着就有他的同伴開始詢問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沒有回答,傳來的只有那痛苦且詭異的呼吸聲。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直到這一隊大巫全部都倒在了地上,這些霧氣也並沒有任何靈力上的波動引起那些鬼魂的注意。
這陣內猶如一潭死水。
王弼司不由自主地邁開腳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王主任,離我別太遠,如果你不想也被淹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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