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果然是個拉風的男子,即使是在別人的婚禮上,在婚禮開始之前,他也依然成為了焦點。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周柯和柳瑗,自然是沒有來的。陪着他來的,是小一和嬴瑩。前者是因為沒地可去,後者除了無家可歸之外,還需要幫薛晨帶一份禮。
魏詩霜擺了有三十桌,給里院的同事們,大概留了三四桌的樣子。不到十點,王曦就帶着兩個女人來到婚禮現場,簽到隨份子,然後一頭扎進了宴席廳。
那個時候,到處人都還不多。
這個婚禮現場,分成了三個相同大小的宴會廳,彼此不相通,只是共同了一段台階而已。魏詩霜的,在最右邊一個。
入場前,王曦已經看到了三對新人的大幅宣傳照片,臉上全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等落座之後,自然便有眼尖的同事,把王曦給認了出來。
來的人大部分都是里五院的,里三院的也來了幾個,至於其他院的,一個都沒有。
有年紀稍長的,和王曦寒喧了幾句,也就不說話了。年齡相仿的,不免就開始八卦起來。一點兒也不避諱嬴瑩和小一就在他身旁。
王曦這才叫領教了里五院的匪氣。
有些話說得來,連嬴瑩在一旁都覺得不好意思聽下去。
哎,現在還比較早,人還沒到齊,要是一會兒里院的人多了,那可怎麼得了?
王曦又不敢出宴會廳,生怕遇到別人。
畢竟他終歸還是不願意看到貝兒和別人一起站在宴會廳門口,穿着刺眼的美麗婚紗,迎接着每一個向他們送上祝福的人。
與其這樣,還不如呆在這裏被裏五院的人洗腦殼呢。
反正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大家又不怎麼打交道,隨便你們怎麼涮。
既來之則安之,王曦也乾脆大咧咧地坐下,一邊兒磕着瓜子,一邊兒開始給自己找樂子,東拉西扯的,小一倒聽得津津有味,但過了一會兒,嬴瑩道:「想去看,就去看一眼吧,坐在這裏,用靈識飄過去。」
王曦沒想到嬴瑩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坐立不安,他其實很想說,我已經內心很平靜了,真的,我又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我只是覺得看着那一幕心裏不舒服而已,難道這樣都不允許嗎?難道我要做到內心毫無波動,風吹不起一絲波瀾才可以嗎?
我已經有了新的生活,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標,認識了好多好多人,有了想要守衛的東西,也願意不再多去想那些往事,可當它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不能試着掙扎一下,去拒絕那種看它的誘惑嗎?真的,已經快贏了,我都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不聽,不看,不聞,不問,不猜,不想。
王曦將塵縛取了出來,對嬴瑩道:「師姐,當初我去靈堂選刀的時候,大師兄說,一切隨心隨性,那時我覺得,所謂隨心隨性,不過就是看眼緣的意思罷了,看上了哪一把刀,就拿哪一把,不要去挑三揀四,那樣不禮貌。後來,我才慢慢明白,其實隨心隨性,不是這麼回事。我想看我就看,我不想看我就不看,如果我明明很想看,可又不想看,內心之中有兩個聲音的時候,怎麼辦呢?我沒辦法下決斷,即使做出了選擇,另外一個聲音也依然沒有消失。就像現在,我已經想好了,我不會出現的,可儘管如此,還是有個聲音告訴我,悄悄看一眼吧,送一聲祝福吧。然後另一個聲音說,你還在扮苦情嗎?經歷了那麼多,怎麼還玩兒這一套?送出一聲祝福又怎樣,顯得你大度還是痴情?於是,我又會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師兄們經常說我渣,我想,我的確挺渣的。然後,我又會覺得渣挺不好的,我不想被貼上渣的標籤,我就又會給自己找理由,說你看那麼多人,又有誰能夠做到完全無動於衷呢?我能約束着自己,其實也還算不錯吧?師姐,我知道說得有點兒凌亂,不知道你能聽懂嗎?」
嬴瑩很認真地聽着,她沒有想到,王曦居然會對自己如此敞開心扉。看來,他是真的很想傾訴,而反觀在一旁和里五院的人打得火熱的小一,她不由明白了幾分,於是道:「王曦,淫字論事不論心,論心千古無完人。孝字論心不論事,論事萬年無孝子。這句話,你能明白嗎?」
「清代王永彬的《圍爐夜話》。」王曦道。顯然說了那麼多,他放鬆了不少。
這或許還真的是他第一次對別人說這些。在此之前,包括兩位師兄,他對此幾乎都是閉口不談,誰也不說。
入障的那個夜晚之後,整個裏三院的人都知道了王曦的情路,但卻不知道他的內心,到底是怎麼樣想的。
嬴瑩點頭,道:「對,對於王先生的這句話,其實引申一下,還可以這麼理解。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我們都會有不同的想法。究其原因,其實源自於我們有選擇。而人一旦有了選擇,出自本能,就會想要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可當決定做出之後,也就落子無悔了。有的人選對了,有的人選錯了,而更多的人,則既沒有選對也沒有選錯,但是他們就會有遺憾,就會去想,當初如果做出了另外的選擇,是不是就會更好一些。所以,『仿佛、似乎、要是、如果』這些詞語,一直以來,都是漢語當中的極品啊。」
王曦稍稍停頓了一下,用手攏了攏額前的頭髮,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謝謝師姐。」
他聽出來了,嬴瑩的意思,就是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每時每刻都在做着不同的選擇,有些事,要看心,而有些事,則要看行。此情此景,自己稍稍心動了一下,沒那麼安靜,並不會有人對他過於苛責,只要他能堅守本心,便足夠了。有着這樣的心態,即使他大大方方地再走到隔壁宴會廳,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大名,隨一例份子錢,討一杯喜酒來喝喝,又有何不可!?
就在王曦想着這些的時候,忽然,大廳的燈一下子變暗了。
王曦一驚,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才發現原來只是婚禮開始了。
他覺得自己過於緊張,顯得有些神經質了,不由地訕笑了兩下,又重新坐了下來。
這裏可是有三四十來個裏院的醫師,沒有誰會這麼不長眼,挑這麼個時候來鬧事兒。
嬴瑩連忙招呼小一趕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要玩鬧了。
王曦向另外一個方向望了一眼,心想,貝兒那邊,估計也差不多了吧?
舞台上的司儀已經開始在調動氣氛,然而王曦卻在靜靜地回想剛才嬴瑩對自己說的話。
是啊,想做就做,是一種灑脫。可明明做不到的時候,承認自己的糾結,坦然面對,管好自己的言行,也何嘗不是另外一種真呢?
想到這裏,王曦似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看着台上笑眼盈盈的魏主任,道:「師姐,那我就去隨個份子錢?」
嬴瑩點頭道:「隨心。呃……你這樣說,弄得我也想跟着你去看一眼了。」
王曦感激地看着她。
他知道,這其實是嬴瑩在陪着自己,給自己鼓勁,讓自己別那麼慫。
於是,他們兩個偷偷摸摸地把靈識放了出來,貼着地板,向中間的那個宴會廳飄去。生怕被魏主任給發現了,畢竟那樣就實在是太不禮貌了。
隨着靈識地逐漸蔓延,王曦的腦海中開始出現了旁邊宴會廳里的場景。看樣子,也開始了啊。
貝兒身着白色的冬季婚紗,美麗動人,尚還在校園裏的她,還是那麼的青澀,帶着一絲俏皮和可愛。她正一臉幸福地笑着,站在聚光燈之下,雙眼看着台上的那名玉樹臨風的男子,眼神里,全都是溫柔。
她在等,等着對方從前方走來,將自己的手從父親手中接過,然後帶着她,走過那神聖的紅毯。
王曦「看」着這一切,就像身臨其境地參加着貝兒的婚禮一般,捨不得挪開腳步。直到身旁的嬴瑩將他給喚了回來。
他看着嬴瑩,對方正一臉疑惑,仿佛是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不敢相信一般。
「師姐,什麼事?」王曦問道。
嬴瑩用手在桌面上輕輕寫了個「喪」字,然後又將靈識放了出來,再次探去。
王曦也趕忙跟着做。
這次,他也逮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陰氣,縈繞在了宴席之中。
「喪氣鬼?」王曦一驚,低聲問道。
嬴瑩道:「隔得太遠,沒辦法確診,診斷依據不足。」
王曦望了一眼台上的魏主任和周圍的同事,大家都毫無察覺。
也是,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的這場婚禮上面,誰會閒的無聊,把靈識放到隔壁去溜達一圈兒呢?
而隔壁,就算有什麼髒東西,這邊兒的陽氣那麼盛,人家也根本不會把氣息放到這邊來招惹他們。
喪氣鬼王曦是知道的,和喜氣鬼一樣,屬於惡性程度比較高的那種,可以列為高危丁級。
但他的這個高危比較有水分。
一般來說,被裏院列為高危的,很容易引起群死群傷事件,例如嬰靈啊,冥婚新娘啊之類的。但喪氣鬼或者喜氣鬼,他們很少引起群死群傷。因為通常情況下,他們只纏一個人。
喪氣鬼的產生,是在喜事當中猝死,心生怨念或者執念過重而引起的。而辦喜事,往往是在大白天,周圍賓客較多,且大家都是喜氣洋洋,故而精氣神比較足,自然陽氣也十分旺盛。
所以,在這種條件下產生的喪氣鬼,是對陽氣免疫的。也就是說,他們能夠在大白天現身。
當喪氣鬼產生之後,他們便很喜歡在別人的喜宴之中出現。通常身着孝服,且哭喪着個臉,顯得與周圍的環境和氛圍格格不入。如果有運勢比較差的人,在參加喜宴的時候發現了這種人,最好裝作沒看見,並且趕緊離開,而且不能讓對方發覺你是見到了他的。不然的話,他就會纏上你。這個時候,通常情況都是必死無疑,沒有解法。所以,才會說它惡性程度高。
但同樣,它只屬於一個丁級事件。一旦有圈內人士介入,往往預後良好。
王曦可不想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擾亂了貝兒的婚禮,開始和嬴瑩在隔壁神遊,轉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符合診斷標準的特徵人物。
那股陰氣卻始終存在,兩個人不可能同時感應錯的。
但的確什麼也沒有發現啊。
王曦不放心,在那裏全神貫注地繼續用靈識探查隔壁的宴會廳。
終於,他的舉動引起了台上魏主任的注意。
魏詩霜疑惑地看向王曦,然後又順着他靈識的方向望了過去。
大約兩秒之後,她才有些嗔怪的看了王曦一眼,然後又繼續將注意力放回了婚禮上。
不就三個喪氣鬼嘛,這麼大驚小怪。
在一旁當伴娘的魏詩雨也發現了異常,不過她倒閒,用靈識告訴王曦,不要擔心,婚禮結束後她會安排人去處理。末了,還調戲了王曦一下,問她現在的打扮漂不漂亮,性不性感?
王曦回答了一句,很漂亮,很性感,恨不得你姐婚禮結束咱倆立刻就接着辦。
麗江之行結束後,柳瑗就教他,對付魏詩雨這種女人,你就得跟着她的節奏走,她說什麼,你就順着杆子往上爬,她反倒不敢接招了。
果然,魏詩雨立刻臉紅了起來,轉過頭去,不再理會王曦。
王曦心頭擔憂減輕了不少,既然上級醫師都直接給出了診斷,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魏詩雨告訴他,喪氣鬼有三個,全都在最左邊的那個宴會廳,或許是因為他們這邊氣息太強了,所以把這三個傢伙全都趕到了最邊上去。
既然魏主任都這麼說了,那自己還是不用操心了。
「放鬆一些,別緊張,再怎麼也不可能把事兒弄到魏主任婚禮上來辦。」嬴瑩道。
王曦道:「我當這個誘餌倒是不怕,關鍵是他們靠譜不啊?我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啊。」
嬴瑩道:「肯定不會是現在,咱身邊圍着那麼多同事,你這個誘餌再香,也沒人會來聞。」
雙方相安無事這麼久,這次是唯一王曦他們露出破綻的時候,而且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釣別人的樣子,畢竟王曦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呢。
他打了個哈哈,道:「也是,那樣的話,估計魏主任會衣服都不換,提着刀就開始砍人吧?」
王曦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新娘子身着白色的婚紗,殺他個血流成河……
「師姐,你有沒有覺得陰氣重了一些?」王曦突然問道。
嬴瑩感應了一下,道:「咦,好像這三個喪氣鬼,全部跑到最左邊的那個宴會廳的牆壁那兒呆着了,它們想幹什麼?難道要轉換場地?」
王曦道:「誰知道呢?反正一般喪氣鬼或者喜氣鬼對主家又不會造成什麼影響,隨便了。」
嬴瑩輕笑一下,道:「你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王曦道:「哎,也不能這麼說,就算它們影響到賓客,也終歸是不好的。再說了,這些上課還根本沒有講到這裏來,都是我自學的好不好?」
嬴瑩道:「好好好,師姐知道,你不是關心某個人,而純粹是心懷天下,好了吧?不過,你都已經自學到這裏來了啊,進度着實有些快啊。」
王曦有些得意,道:「不是現在才學到這裏的,都學了好久了。我呀,可是過目不忘!」
王曦說到這裏,沒等那股子得意勁兒過去,突然有些疑惑,有些不太確定地道:「師姐,我記得關於喪氣鬼,好像有個知識點是……它們的領地意識特別的強……如果兩個喪氣鬼相遇……會掐起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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