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開炮」的命令,第一門臼炮噴出火舌,一枚重達六十斤的實心鐵蛋飛上太空,拉出了一條高彈道弧線,向清軍的棱堡頂部砸落下來。
只可惜第一枚炮彈落空了,砸在棱堡邊上的沙袋堆上,砸得幾個沙袋飛了起來,破碎的沙袋噴出了瀰漫的沙土。
「打得不准啊,偏差有些太大了。這東西,炮口朝天,不好瞄準。」李定國失望道。
王全笑道:「晉陽候,此炮首發命中率很低,但您不要急,第二發必能命中。」
炮手們緊張的進行了調整,清理了炮膛,重新調整了炮口角度,再換了一種裝藥量較大的發射藥包,然後把炮彈從炮口塞進去。
粗粗短短的臼炮裝填速速非常快,清理炮膛也快得多了,因為炮口短,把拖把塞進去,清理了藥室和炮管內壁一圈就好了。這一次是十門臼炮同時裝填,根據同樣的數據進行裝填,調整炮口。十門臼炮齊刷刷的對準了清軍棱堡方向。
「開炮!」王全一聲大吼。
「嘭嘭嘭」伴隨着一陣火藥氣體的膨脹聲,十門臼炮依次噴出了火舌,一枚緊接着一枚炮彈騰空而起,向清軍的棱堡頂部砸落而下。
第一發炮彈準確的落在棱堡頂部,這種磚木結構的棱堡遭到了六十斤左右的鐵蛋猛砸,頂部的磚木結構屋頂一下就被砸開了一個巨大的破洞,隨着一陣「嘩啦啦」的聲響,磚塊紛紛坍塌,只剩下木質橫樑。強大的撞擊力,使得棱堡的磚牆上也出現了裂痕。
第二發炮彈落空了,第三發和第四發炮彈擊中,其中第四發炮彈擊中了棱堡的角上,把一大面磚牆砸得出現了一道裂口。十發炮彈,共有六發擊中,連續遭到炮擊的這座棱堡已經千瘡百孔,平頂的屋頂塌了,牆壁上都是裂痕,還有一處令人觸目驚心的大裂口。
「再一輪炮擊,一座角堡就能轟塌了。」王全說道。
其實這種磚木結構的棱堡強度遠不如城牆,只是建造速度快。洪承疇和趙良棟就是看中農民軍沒有重武器,才建造了這種並不結實的棱堡用來阻斷大西軍的活動線路。但是這種棱堡在臼炮面前不堪一擊。
也就在大西軍準備第二輪炮擊的時候,棱堡內掛出了擺起,上面有人哭喊着:「大西軍爺爺,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城堡大門敞開,大西軍將士們湧入了城堡內。
投降的綠營清軍整整齊齊的全部跪在地上,等待大西軍來接收他們的投降。這些清兵,本來就是一群老兵油子了,一開始他們或許是官兵,也可能是賊寇。在明軍和賊寇多年戰爭中,反正今天是明軍,明天就是賊寇了,後天又回到明軍中。最後清軍入關,他們變成了綠營兵。可是大清綠營兵的待遇,比起明軍和賊寇來都要好得到了,更何況他們被剃了頭,留下一條金錢鼠尾辮子,他們從此就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滿清干。
可是這一次,來的大西軍實在是太厲害了,幾發炮彈,就把棱堡的一座角堡打得快塌了,剛才的一枚炮彈從天而降,給角堡砸開一個天窗的時候,磚木屋頂坍塌,砸死砸傷了好幾十人。
清軍千總見勢不妙,於是很果斷的讓人打出了白旗,向大西軍投降。反正這名千總軍官也曾經當過大西軍的兵,再投降回去也不丟人。
跪在地上的清兵猛然見到一群明軍士兵向自己奔跑過來,手裏拿着刀子。
「爺爺饒命啊!爺爺饒命,我們已經投降了,殺俘不詳啊!」清兵紛紛磕頭求饒。
「不砍頭,只割辮子。」明軍士兵說道。
割了辮子的綠營清兵被大西軍編入了輔兵之中,等待日後表現,再轉入戰兵。而那名投降的清軍千總,也被編入輔兵之中,但是被降級為輔兵把總,日後若有立功,再升級。
得到援助的大西軍連續攻破了清軍多座城堡,在六十四磅臼炮面前,趙良棟修建的那些難以攻破的棱堡都變成了像是紙糊的一般,一座接一座被臼炮轟塌。駐守棱堡的清軍不是投降,就是被殺。
「什麼?賊寇攻破十多座城堡?」成都城內的趙良棟得到稟報,大吃了一驚,「賊寇缺少大炮,怎麼可能攻破棱堡?我們的角堡和城牆外圍,還有沙袋加強防護,他們怎麼轟開的?」
「是衝天炮,他們用衝天炮轟開了我們的城堡。」逃回來的敗兵稟報。
趙良棟怒吼道:「賊人竟敢如此猖獗!待我點起兵馬,出城迎擊賊寇大軍!」
但是趙良棟自己能夠調動的,只有他自己麾下的十萬綠營軍。成都城內還有穆里瑪和圖海的五千精銳八旗軍,這些兵只有穆里瑪才能調動。
穆里瑪是鰲拜的弟弟,和鰲拜一樣,都是清初大清名將,此人武功高強,使得一柄大砍刀,大刀舞動起來,幾十名高手都難以近身。不過現在已經進入火器時代了,個人武力再高,碰上火器還是死。
「賊寇竟然開始反攻了?實在是太猖獗了!趙將軍,你點起你本部兵馬,留下五千人守城,再招募一批民壯協助守城,其餘的全部出城迎敵。本官率領五千精銳出城協助你作戰!」穆里瑪一口就答應下來,出兵協助趙良棟。
大明張後元年(這個所謂的張後元年,是李國棟和內閣制定的。因為崇禎去年駕崩,按照慣例,新的一年就要換年號了,可是崇禎的三位皇子都在北方無法回來,能回來也不知道是誰,所以繼位的人選和年號都無法定下來,於是李國棟想出了一個大明張後元年來替代)二月初三,大西軍抵達了成都以南五十里外的九龍山和鳳寶山之間安營紮寨。就在大西軍輔兵正在忙碌的時候,有人來報:「大帥,建奴來了!」
孫可望問道:「建奴來了多少人?」
夜不收回答道:「建奴來了假奴十多萬人,真奴五千餘人。」
「堅守不出,給他們射去一封信,告訴他們,明天早上出戰。」孫可望道。
看到了孫可望令人射來的信,穆里瑪哈哈大笑:「賊寇無非是流寇,擅長四處騷擾,流動作戰。如今他們要舍長取短,同我們堂堂正正的列隊作戰,那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趙良棟道:「穆里瑪大人,小心賊寇詭計。」
穆里瑪哈哈大笑:「陰謀詭計?賊寇若是要施詭計,必然熟悉軍情。他們的夜不收哨騎和我們的八旗斥候哨騎比起來如何?我們身後就是開闊的成都平原了,在平原上,老夫倒是要看看,他們如何實戰陰謀詭計!若是賊人退入山區,我們不去追擊便是,小心點,就不會中計。」
「大人英明!」趙良棟連忙恭維道。他也知道,大西軍中最為足智多謀的不是孫可望,而是排名第二的李定國,李定國尤其擅長打伏擊戰。
只要按照穆里瑪說的,穩打穩紮,就不會中了李定國的計。
次日一早,大西軍和清軍各自出了自己的軍營,在山地前方的平地上排兵佈陣,準備展開一場堂堂正正的正面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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