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言官動不動就是陛下不要與民爭利,可是他們嘴裏的所謂的民又是何人?還不是那些同他們沆瀣一氣的殲商?
離開宣大總督府,李國棟心情沉重。其實楊嗣昌也並非是什麼奸詐之徒,在聯合蒙古抗清失敗之後,他想到同清國議和,效仿宋朝那樣以歲幣換取和平。其實崇禎也默許了,只是好面子的崇禎不敢自己提出來,只敢在幕後偷偷摸摸的操作。若是盧象升能夠了解崇禎自己的意圖,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正是崇禎想要議和,否則高起潛哪裏敢扣住盧象升的糧草和兵馬?所以說真正害死盧象升的幕後兇手不是別人,正是崇禎本人。
如果歷史沒有發生別的變化的話,那麼楊嗣昌擔任宣大總督時間不會超過一年。楊嗣昌的父親楊鶴,之前因為鎮壓流賊不利被下獄論罪,楊嗣昌聞訊後三次上疏請求辭職,願以代父罪。崇禎是個喜歡孝順孩子的人,吳三桂之所以提拔的那麼快,就是拼死救父,崇禎說吳三桂是個孝順孩子,說孝順的人肯定是忠臣,於是吳三桂一戰成名,受到崇禎重用;楊嗣昌也是同樣的道理,說願意替父領罪,崇禎皇帝說楊嗣昌是孝順的人,肯定是忠臣,於是下令減輕了楊鶴的罪,把他從死牢裏放了出來,送去袁州發配從軍。後來楊鶴死於袁州衛所,楊嗣昌丁憂回家。
李國棟知道明年將會發生很多事,楊嗣昌丁憂回家,林丹汗的兒子回到河套,遇上岳托,被岳托收編。
「林丹汗應該已經病故了,我們得儘快前往青海,找到林丹汗餘部。」離開大同之後,李國棟對身邊的何興等人說道。
「大哥沒必要事事親自為之。」何興道。
「若是別的事情,我可以交給你們去做。拉攏察哈爾餘部的事情,你們並不了解,若是王全趙峰兩位兄弟其中一個在,倒是可以交給他們。可是如今南方遭到流寇威脅,他們得要回去守住城寨,以免我們的城寨被流賊攻破。這件事,只剩下我能做。」
回到沙背溝城寨,李國棟帶上韓大山和兩百精銳夜不收,帶上足夠的糧食草料,一人三馬,踏上了往西尋找林丹汗舊部的征途。
西渡黃河,李國棟和他的兩百餘人進入陝西境內。
飽受天災人禍的陝西,早已是不毛之地,雖是隆冬,卻烈日當空,地面看不到一片雪花,一點冰水,烈日照射下只有乾裂的土地,原本的農田只剩下乾枯的桔梗淅淅瀝瀝立在龜裂的田地里,邊上的水渠都是乾的,連一滴水都看不見;曾經的村莊早已變成了一片殘垣斷壁,大路上隨處可見森森白骨;曾經的軍戶所,也看不到一個人影,軍戶所早已被人廢棄了,只剩下倒塌的房屋,曾經居住在裏面的軍戶早已變成了殺入中原的流賊。
一路過去,連草都見不到一片,枯死的樹木光禿禿的,連樹皮都早被人吃光了。
真正的是流民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大哥,我們在這裏不會遇上賊寇大軍吧?」韓大山問道。
「不會了,賊寇早就去了中原了,有的賊寇進入湖北,張獻忠可能到兩淮了,若是不出意外,鳳陽不久將會失守,皇陵被毀。高迎祥他們去了雨水較為豐富的陝南一帶,官軍正在那邊圍剿他們。」李國棟回道。
整個陝西北部地區,早就被人放棄了,流賊捨棄了這片不毛之地,官軍尾隨流賊追殺到了中原。一路過去,千里不見人煙,肥沃的黃土地因為乾旱變得寸草不生,偶爾見到的河流都早已乾枯。
這種情況,恐怕就連番薯玉米種植下去,都得顆粒無收。
李國棟的騎兵在陝北一帶行軍速度極快,一人三馬,日行一百五十里,僅僅耗費了七日時間,便穿過了陝西北部,進入慶陽一帶。
這裏和陝西北部地區也差不多,在後世的時候慶陽屬於甘肅,而在這個年代,慶陽還是屬於陝西管轄。
慶陽境內,可以看到官兵活動了,這裏還殘留着洪承疇追殺獨行狼,招降白廣恩一戰留下的痕跡。偶爾見到的衛所皆殘破不堪,明軍士卒身上的鴛鴦戰襖打滿補丁,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見到一群騎着高頭大馬,身披精良鎧甲,為首一人頭戴鳳翅盔,其餘的騎兵皆戴八瓣尖頂鐵盔,每個人都身披紅色戰袍,披着黑色披風的精銳鐵騎過去,那些衛所的明軍看着李國棟他們的眼神,無不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又走了兩天兩夜,李國棟在這裏遇見了老熟人曹文詔。
「曹字大營?肯定是曹將軍的,我們去拜訪一下。」李國棟指着前面的大營說道。
門口的衛兵看過腰牌,立即向曹文詔稟報。不一會兒,曹文詔帶着曹變蛟等人,親自走出大營迎接。
「末將參見曹軍門!」李國棟見到曹文詔連忙單膝跪地拱手行禮。
曹文詔連忙跪地,先是還了禮,接着扶起李國棟:「賢侄啊,應該叫你李軍門了,你現在是總兵官了啊,罪將卻被聖上貶為參將,如今你我相見,是我要稱末將了。」
「曹將軍,小侄和小曹將軍情同手足,論輩分我得叫您一聲伯父。」
曹文詔也沒有客氣,哈哈大笑:「賢侄快裏面請!今日你我相見,不醉不休!」
中軍大帳內擺上酒桌,曹文詔令人上了酒菜。
「不知道賢侄前來老夫這裏有何事?是想要協助老夫剿滅流賊乎?」曹文詔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問道。
「區區流賊,不足為懼。晚輩是受楊督臣之令,前往西海聯繫察哈爾人,共商抗金大業。若是北面建奴持續入寇劫掠,大明則難以剿滅賊寇啊。晚輩不能跟隨將軍一起剿賊,不過小侄還想提醒曹老將軍一句,今後將軍若是進入陝南剿賊,切不可孤軍深入,以免中賊寇殲計。」
「原來要去西海啊,察哈爾人前一陣子還入寇劫掠。」
「現在不會了!林丹汗病重,這時候恐怕已經病故了。」
「哦,你怎麼知道林丹汗病重?」
「晚輩有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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