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其他同學都在房間內的當口,黎恩悄悄來到了盥洗室。
「哎呀,黎恩少爺。有什麼不方便之處嗎?」。雖然黎恩習慣性收斂了氣息,但雪倫還是察覺了,「如果您希望的話,我可以去浴室為您刷背唷。」
「那還是免了不,等等。最近身上傷疤開始脫落了,可以拜託你幫我清理一下嗎?」。黎恩真不是想占雪倫什麼便宜。大家都知道傷口逐漸修復,傷疤邊緣翹起來那段時間最難熬。除了萬能的雪倫,大概也就只有莉夏能保證在不傷及還未復原的傷口的情況下,處理掉即將脫落的部分。
「了解。」雪倫欣然接受。
「先不提那個,會長那邊不會有什麼問題吧,需不需要」黎恩說着打出一個地下世界通用的手勢。
「請不用擔心,目前並不是處於危急狀況當中。」
「羅格納侯爵,對嗎?」。
「嗯。」雪倫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在盧雷地界上,只有領主的邀請才能讓伊琳娜如此重視,其他人誰都不夠資格。
「和傍晚的事情有關?」除了這個,黎恩再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嗯。」
「在克蕾雅上尉親自出馬的現在,羅格納侯爵作風再強硬,也不至於同時和兩邊發生衝突。」黎恩分析道,「緊急和會長會面,無非是想拉攏會長。最不濟也要讓會長保持中立。這麼看來會長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才對,那你為什麼會擔心?」
「少爺的敏銳真是令人困擾啊。」雪倫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整個人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暗氣息。現在的她才算是卸下了偽裝,露出本性。
「我就當是誇獎了,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好吧。其實會長在聯絡中只說把晚餐會推遲到明天。一切都不過我的推測我覺得會長很有可能借着這次會面和羅格納侯爵攤牌。」
「什麼攤牌難道是海德爾的事情?」黎恩眉頭一皺。
「是的。現在,鐵路憲兵隊已經盯上了第一製作所。如果這個時候把您提供的海德爾侵吞併倒賣鐵礦石的證據公佈出去,結果會怎樣?」
「雖然那只是扎克森鐵礦山隱藏黑幕的冰山一角,但無疑給改革派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突破口。海德爾會因此被抓,改革派會順着這條線索一直追查下去,貴族派會變得非常被動。」
「沒錯。換句話說,我們手中握着的這份證據等於捏住了貴族派的軟肋,但是」
「但是,選擇這個時候攤牌。無異於給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貴族派再澆一桶油,搞不好會引火燒身。」黎恩不是笨蛋,如何看不出局面的兇險,「那會長為什麼要改變主意,不按照之前商量好的那樣,找一個相對平靜的時期發難。」
按照黎恩原來的計劃,是等克洛帶《帝國解放戰線》襲擊扎克森鐵礦山,替貴族派把證據都毀滅了再發難。既達到趕走海德爾的目的。又不會過分刺激貴族派,鬧出什麼不好收場的事情。當然。海德爾倒賣鐵礦石的證據,是奧瓜早已收集齊全,鐵證如山,不容辯駁。
沒錯,奧利巴特,不。正確的說應該是亞諾爾皇家對貴族派私下貪墨鐵礦石一事早有察覺。要知道扎克森鐵礦山歸屬於皇室,又是國家命脈怎麼可能沒有暗手。只是礙於從利貝爾異變開始就越來越緊張的國內國外局勢,才沒有掀開蓋子,而只是在暗中調查。
試想一下,目前。改革派和貴族派各自擴張軍備,隨時可能開打。一旦把這個驚世大案掀出來,和親手點燃內戰的導火索沒有區別。
以上為奧利巴特的分析,所以他才會叮囑黎恩絕對不能把相關證據公開,尤其是不能落到改革派的手中。
伊琳娜對此表示認同,她也不希望激化改革派和貴族派的衝突。
不過,事實並不是如他們想像的那樣。宰相早對貴族派的暗中活動心知肚明,他們在等,等貴族派先行發難,等結社的科技支援到位,好借着內戰把勝利果實收入囊中,達到整合軍力,爭雄西塞姆利亞的目的。至於皇帝在其中參與了多少,無從得知,唯一可以確認的是,目前的局勢是皇帝可以放縱所致——帝心難測,這句話用來形容尤肯特iii世一點也不為過。
好吧,暫時不管下埃雷波尼亞真正的黑幕,把畫面轉回盥洗室。
黎恩的疑問,也正是雪倫的疑問,不過她跟隨伊琳娜日久,能把主人的心思揣測的七七八八:「我想會長應該是認為這樣做可以爭取到更多利益。」
「利益啊攫取利益,整個西大陸沒人比會長更強吧。」黎恩略略釋然。
「我也是這麼認為,而且會長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除了對大小姐。」不知是想起了什麼,雪倫的恢復了笑容,「我們只需要相信會長,她從來不曾讓我失望,這次也不會。」
「也對,不管怎麼說,會長的人身安全應該不必擔心,我就再耐心等等吧。」黎恩雙手交錯,手心有黑紅之氣流轉,「如果羅格納家真的敢扣人,就別怪我召集人手打上門去,反正現在恐怖分子活動猖獗,不是嗎?」。
「少爺的表情好可怕呢。」雪倫調侃道。
「哪裏,哪裏,還比不上雪倫姐你啊。」自從下午的事情之後,黎恩就打蛇隨棍上叫起了雪倫姐姐。
「呵呵。」雪倫笑道,「我最多只會趁着少爺正面進攻的時候,悄悄潛入而已。」
「!」黎恩豎起大拇指,門牙閃亮。(撒,書友們,請在書評區刷起這個表情。)
「話說回來,少爺您不是不能和人動手嗎?」。
「我的傷勢一直在好轉,之前是完全不能動手,現在是不能和人正面動手。」
「原來如此,黎恩少爺您真是壞呢。」
「多謝誇獎。」
「黎恩少爺。」
「嗯?」
「比起會長,大小姐更需要您的關心。」
「我知道了。」
在兩人的感知網中,亞麗莎獨自一人離開房間,去了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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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有了心事,都想要一個人靜靜,亞麗莎也是一樣。
陽台上的她垂頭喪氣,呆呆地用僅存的力氣撐着桌子,不讓自己摔倒。
「亞麗莎。」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乎是給她俱疲的身心注入了一點點的力量,她輕輕啊了一聲,轉過身來:「是你啊,黎恩難不成讓你擔心了?」
「稍微吧,總感覺現在的你和諾爾德那會兒有點像。」黎恩聲音溫和,讓亞麗莎不自覺地回憶起那次星空下的長談,那是她畢生難忘的場景。
「這樣啊」亞麗莎走到窗邊,和上次一樣眺望夜空,輕聲嘆息,「唉,我真是沒用呢。明明想從家裏獨立,卻又為了這樣的事心煩。」
黎恩走到亞麗莎身邊,陪着她一起憑欄遠眺:「不過這夜景還真是動人啊,你從小就一直看着這樣的景色嗎?」。
「嗯,是呀。」天空群星璀璨,地面燈光點點,亞麗莎心中的鬱悶也消散不少,「和爺爺、爸爸、媽媽爸爸過世之後,雪倫來了這是我一直和家人一起看的夜景。」
「和家人看的景色是嗎」黎恩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白雪皚皚,靈峰聳立,「就像是悠米爾的群山對我的意義一樣吧。」
「應該是吧。但是,爺爺已經不在這座城市裏了。現在我和雪倫也不住這裏,只剩媽媽一個人獨自生活。想到這裏,總覺得難過到好像胸口快要裂開一樣。為什麼她要做到這種地步呢?」
「果然,你並不是對母親感到生氣吧。」
「呵呵不高興確實是有啦。」拋卻了不坦率的傲,亞麗莎也只剩下嬌,「不過是我的話肯定難以忍受。在家人和珍視的人一個都不在的情況下,只埋首於工作中活下去這種事擔任技師的爸爸還在世時,她絕不是這樣的。雖然是個優秀的上班族,但有幽默感也關懷他人,是那樣有溫情的人。可是——爸爸過世後,媽媽整個人都變了。像是着了魔一樣埋首於工作中,私下還奪走了爺爺的實權而成為rf集團的會長。但是,據我所知,從來沒有看到媽媽有過奢侈的作為。除了會餐以外,她往往想用營養餅乾解決三餐,然後被雪倫念是那樣子的人。所以我才感到害怕——覺得『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說到難過的地方,亞麗莎閉上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她真的很怕。
害怕變得陌生的媽媽,害怕變得冷清的家,害怕什麼時候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會逐漸消失。
凝視着那張因為軟弱而顯得憔悴的臉龐,黎恩心中一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撫摸她金色的長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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