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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裴謝堂聽到動靜,側頭豎起了手指。
長天仔細一看,自家那個一貫標榜着規矩體統的正人君子,已經頭歪向一邊,十分放鬆的睡着了。只是一隻手還摟着裴謝堂的腰,好像睡着了都沒想要鬆開。
長天忍不住想笑。
仙子動了慾火,有了世間七情六慾,王爺最近越來越像人了。
他小心的將藥碗放在桌子上,躬身退了出去。
裴謝堂從朱信之的懷中爬起來,小心的鬆開他的手,湊到桌子跟前聞了聞,一張臉都皺成了一團——這藥,不用喝都覺得很苦。
她小心的穿好鞋子下了床榻,躡手躡腳的推開門,對等候在外面的長天招了招手。長天悶笑一聲,不多時回來,手中端了一盤鮮紅的大桃子。裴謝堂喜滋滋的笑了,端着桃子回來,仔細的坐在桌子邊兒用小刀將桃子削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放在盤子裏擺着。
回到朱信之的床榻前,裴謝堂伸手去推他,一摸,卻只覺得手下的人軀體滾燙。
起燒了!
裴謝堂立即凝了神色,將朱信之的身體扳正,才發覺這人雙頰潮紅,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醒醒。」她伸手拍他。
朱信之沒理會,他好睏,陷入了沉沉的夢裏,睜不開眼睛。
他揮了揮手,示意眼前的人不要喚他,轉身還想睡覺。但這人好狠的心腸,見他不肯睜開眼睛,竟伸出手去強制性的掰開了他的眼皮。他睏倦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瞧見一個高挑朦朧的影子正俯身擔憂的看着自己。
那神色,像極了一個人。
「郡主。」他低聲喃喃。
裴謝堂沒聽清,她彎下腰去:「鳳秋,你醒醒,該喝藥了。」
朱信之又閉上了眼睛。
裴謝堂惱了,見他不肯醒來,又伸出手去拍他的臉。不曾想朱信之正要轉過頭,這一巴掌沒注意分寸,拍得響了。
「啪——」
外頭的長天都吃了一驚:「三小姐,怎麼了?」
「你家王爺打我呢,沒事。」裴謝堂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眼睛盯着床上的朱信之。
朱信之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我沒打你,是你打我。」
這回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謝成陰這個冤家。朱信之覺得自己最近真的是魔怔了,怎麼老是想起泰安郡主來,心中有點內疚,又有點心虛,加上睡夢中被叫起來,多少還有點反應過來,自己都不是很肯定。
「我沒打你,王爺,我剛剛是給你拍蚊子。」裴謝堂很是真誠的看着他:「你看,我手裏還有蚊子的屍體。」
「沒有。」朱信之當真看了一眼。
裴謝堂更是認真:「打死了蚊子,當然是丟了屍體,不然落在王爺的藥碗裏,我的罪過就大了。」
「滿嘴胡話。」朱信之笑。
不過,他當真沒生氣。
一是沒力氣,二是……
他緊緊的盯着藥碗:「我的病還沒糟糕到要喝藥吧,就一個風寒,喝點薑湯,捂一身汗就好了。」
「郎中說了,捂汗什麼的,也不是能隨便捂的。」裴謝堂一開始沒弄明白過來,以為他擔心吃藥會誤了自己的正事,很是認真的勸解:「事情不急在一天兩天,有病,咱們就要提早治病,現在休息是為了將來更好的工作。」
「我記得,之前病了也沒喝藥。」朱信之喉頭髮緊。
裴謝堂將藥碗端到他跟前:「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是我照顧你,你得聽我的。」
「你府中沒事?」朱信之抬眼睨着她,眼波有點跳躍:「謝大人回來看不見你又會生氣的,你還是快回府去吧。」
心中不免又暗罵一句,長天真是多事,回頭要罰他去掃兩個月的馬廄以示懲戒。
裴謝堂搖頭:「沒事啊,我爹知道你病了,方才還跟我說好好照顧你……」
她說着,忽然間福至心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藥,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緊緊抿着唇的朱信之,她樂了:「王爺,你說這麼多,該不會是怕苦吧?」
「我沒有。」朱信之挺直了腰板:「我是王爺,哪能隨便害怕這些個苦,將來還怎麼做國家的棟樑!」
「那你喝。」裴謝堂看藥碗。
朱信之不伸手:「你放着,我晚點喝。」
「你現在喝。」裴謝堂不理,固執的將藥碗端到朱信之的嘴邊。
一股苦味沖鼻,朱信之驚得往後一縮,胸口一陣噁心,險些就吐了。他臉色更白,一邊往後退一邊說:「我說了,讓你放着。」
語氣惡劣至極,裴謝堂反而笑得賊兮兮的:「王爺,喝嘛,喝嘛!你要是不怕,你就喝一小口給我看看。」
朱信之咬牙切齒:「謝成陰!」
裴謝堂將藥碗塞到他手裏,一回身,將桌子上放着的桃子端了過來,討好的笑道:「王爺,你喝一小口,我餵你吃一塊蜜桃,好不好?」
朱信之不語。
裴謝堂見他臉色着實難看,不禁蹙眉:「當真那麼苦?」
「不信你自己嘗嘗。」他沒好氣的想將藥碗塞過來。
裴謝堂不接,就着他的手舀了一勺子放在嘴.巴里,頓時哭得五臟六腑都顛倒過來了。這風寒的藥里有黃連,當真是苦不堪言,難怪朱信之害怕。裴謝堂緊緊繃着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露出一點畏懼的樣子,緩了緩,才很鎮定的咬着牙撒謊:「沒問題呀,一點都不苦的。你看,我都喝了,我要是騙你,就懲罰我做一件事。」
「當真?」朱信之見她神色輕鬆,露出狐疑的表情。
裴謝堂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頭:「真的,不苦,還沒有當初我受傷時喝的藥苦。」
朱信之這才端着碗,小心的湊到自己的嘴邊。
裴謝堂悶笑一聲,見他張嘴,立即捏住了他的鼻子。
朱信之只覺得鼻子不通氣,什麼味道都沒了,嘴.巴里倒也沒覺得多苦,只是驟然間被捏住了鼻子,呼吸難免不暢通,一碗藥只喝了一半,就不得不鬆了口。裴謝堂本想用手給他灌下去,但見他憋得面紅耳赤,生怕適得其反,人沒治好,反而被嗆到了藥汁,只得作罷。
朱信之驚喜的看她:「真的不苦。」
鼻子被捏住,聲音很是啞,有點呆萌。
裴謝堂立即鬆開了他的鼻子。
頓時,一股苦味在嘴.巴里蔓延,苦的朱信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手裏的桃子。
裴謝堂早知如此,捏着一塊桃子餵到了他的嘴.巴里。
朱信之稍稍緩了緩,但還剩下半碗要,是堅決不肯再喝下去的了。
裴謝堂左哄右哄,他卻像個小孩子一樣,怎麼都不肯張開嘴。
「你這個人……」最後,裴謝堂無奈的嘆氣,一咬牙,端起藥灌在了自己的嘴.巴里,低頭貼着他的唇,捲舌入侵,將滿嘴的藥都渡到了他的嘴.巴里,然後一捏朱信之的下巴,迫他不得不咽了下去。
裴謝堂擦了擦嘴,笑得有點賊兮兮的:「原來王爺你喜歡我這樣餵你!」
「不用!」朱信之怕了她,見她明明苦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搶過她手裏的碗,捏着鼻子一飲而盡。
裴謝堂自己咀嚼着一塊桃子,順手遞給了一塊給他,一邊吃一邊笑:「王爺你可真可愛。當初我病了,我也不願意喝藥,你訓我訓得多大義凜然,怎麼輪到你自己,你比我還怕苦?」
「這東西就不是人喝的。」朱信之哼哼,見她抱着一盤桃子吃得香甜,只偶爾餵自己幾塊,不由自己坐直了身體動手從盤子裏撈。
裴謝堂將桃子給他,嗤笑了一聲,收拾藥碗送出去後,又回到床邊。
她彎腰捏他的臉頰:「當然,是給仙人喝的,你喝了,你就是天上的仙兒啦!」
「你剛剛騙我!」朱信之緩了滿嘴的苦,抬眼犀利的看着她:「你說一點都不苦,要是騙我,就罰你做一件事。」
「好好好。」裴謝堂見他這都計較,有點哭笑不得。
生了病的朱信之跟平日裏那個高冷的王爺有點不一樣,需要人哄着勸着,她覺得有點可笑,又有點忍不住想欺負他。
捧着朱信之的臉,裴謝堂小口小口的啄他的額頭、臉頰、鼻子,最後落在唇上,深深的吻了下去。
「罰我親你,就像我罰你一樣。」裴謝堂抵着他的額頭,語氣很是溫柔。
朱信之看着她,憤怒,又羞惱。
一張天仙一樣的臉,紅撲撲的臉頰,雙潤潤的雙眼,還有微微翹起的唇,天啊,她家王爺有時候真的是引人犯罪!
裴謝堂終於還是抵不住哈哈大笑:「王爺,你再這樣看着我,我會忍不住幹壞事的!」
「什麼壞事?」朱信之不解。
裴謝堂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衫,褻.衣本就系得不是很緊,被她一鈎,腰間的帶子就鬆了,朱信之的衣衫花落,半邊肩膀都露了出來,驚得他急忙伸手去扯。
「就是這樣的壞事。」裴謝堂大笑着推他躺回去:「王爺,你躺下吧,你這副任君採擷的樣子我是真的會忍不住的。」
朱信之順着她的力道躺下,仍舊是睜着一雙眼睛看她。
「王爺,你真想?」裴謝堂反而愣住。
這樣子,難不成是在邀請她?
朱信之這才一個警醒,翻了身:「你想多了。我有點困,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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