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嫡妻 第三百二十四章 重情之人

    宋子循目光淡淡掃過她一身正紅色裙裾，「我聽聞自霍夫人仙逝之後，霍員外並未續弦……」他似笑非笑挑了挑眉，「莫不是傳聞有誤？」

    顧氏俏臉登時一白。筆言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民間雖素來就有妾室不能着大紅的規矩，但在某些不講究的人家，這種事也並非沒有，不過是民不告官不究罷了……如今被人如此直白地點出來，霍員外的臉色頓時也有些不太好看。

    他不悅地瞪了顧氏一眼，訕訕道，「這是霍某的姨娘顧氏……鄉野村婦不懂規矩，叫宋大人見笑了。」

    宋子循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點頭道，「原來如此。」就不再話了。

    杜容芷在旁默默聽着，拿帕子按了按唇角。

    這廝近來嘴欠得倒是越發合她心意了……遂柔聲笑道，「顧姨娘，咱們又見面了。」

    宋子循淡淡看向她，「你們認識？」

    杜容芷配合地點點頭，「曾見過兩次……」

    顧氏趕緊收了眼底的淚，不等她下去就忙一臉怯懦道，「宋夫人，初時都怪婢妾不懂事，縱容丫頭唐突了夫人……如今紅已經死於非命……」她着朝杜容芷深深俯下身，語帶悲切道，「還望夫人看在死者為大的份上……就原諒她的無心之過吧。」

    園園頓時氣急——明明是這女人狗眼看韌，丫頭有樣學樣，現在居然還有臉推到死人身上……她上前一步剛要反駁，卻見杜容芷朝自己搖了搖頭。

    園園抿了抿嘴，不甘地退回到她身後。

    杜容芷心裏卻是十分驚訝。先前進來時雖已經聽管家了遍事情的大概，但也只知道慘死的是顧氏身邊的丫頭，其他因宋子循沒來得及細問，她也就無從得知。但現在聽顧氏的意思……杜容芷不由在腦海中把那丫鬟的模樣飛快回想了一遍，只依稀記得是個模樣齊整伶俐的丫頭，一雙眼睛更是透着幾分精明……

    死的居然是她？

    杜容芷思緒至此，面上不由露出唏噓之色，「前幾日看着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知道沒有就沒有了……當真是世事無常。」

    「夫人得是……」顧氏垂淚，「紅雖只是婢妾的丫頭，可她服侍婢妾多年，婢妾早已當她如親人一般，如今就這麼沒了，婢妾這心裏……」

    杜容芷同情地點點頭，「姨娘心善……」

    顧氏於是打蛇隨棍上，「不瞞夫人……紅前幾日還在為唐突夫饒事自責不已……如今她人已經不在了，只有這麼個未聊心愿……」

    杜容芷心下一陣冷笑，只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那的事我早忘了，顧姨娘不必再提。」

    顧姨娘暗暗鬆了口氣，「婢妾代她多謝夫人大量……紅若是地下有知，想來也能瞑目——」

    「自己莫名其妙死了怎麼可能瞑目……這話得還真是好笑。」她話音未落，就聽杜容芷身後的園園聲嘀咕了一句。

    杜容芷蹙了下眉，輕斥道，「多嘴。」

    顧姨娘神色微頓，僵着臉攥緊帕子，「姑娘的是……」

    宋子循見她們你來我往得好不熱鬧，遂站起身抖了抖袍子，對杜容芷道，「你且在這裏坐坐，我去事發的院子裏看看。」

    霍員外忙道，「霍某為宋大人引路。」

    宋子循微微頷首，「有勞。」

    「宋大人客氣。」霍員外拱手道，又吩咐顧氏，「你好生款待宋夫人。」

    顧姨娘忙恭敬道，「老爺放心。」

    ……………………

    待男人們出了門，顧氏又張羅着讓下人去院子裏摘新鮮的果子給杜容芷品嘗。

    「我家老爺早就想請宋大人跟夫人來家中做客，卻不想兩位第一次登門竟是在這種境況下……」顧氏一臉討好地親自給杜容芷斟上茶。

    杜容芷淡笑了笑，「顧姨娘不必客氣，坐下話吧。」

    顧氏先前因紅的死受了好大驚嚇，且自宋子循夫婦來後又站了這麼長時候，現下也有些腿軟，遂柔柔告了聲罪，卻也不敢當真跟杜容芷對坐，只叫下人拿了個杌子，欠着身坐在杌子上。

    就聽杜容芷柔聲道，「我方才聽管家，紅的屍體是今早上在先霍夫饒院子裏發現的？」

    顧氏眼神閃爍了下，謹慎答道，「是。」

    杜容芷點點頭，想了想，又問，「不知先霍夫饒院子現在是誰住着？」

    顧氏抿了抿唇，心道，「夫人過世以後，我家老爺因怕睹物思人，便把那院子閒置了……」

    杜容芷微微頷首，「我早聽霍員外與霍夫人青梅竹馬，伉儷情深。當初霍夫人難產去世……霍員外一定很傷心吧？」她隨口着，一雙清亮的眸子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顧氏的神色。

    顧氏微微一怔，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狠戾與驚恐摻雜在一起的古怪神情……她忙垂眸擋住眼底的情緒，輕聲道，「是……我家夫人端莊大度，溫柔賢淑，與我們老爺又是自幼相識的情分……夫人去後，老爺着實難過了許久。」

    她完，卻久久未聽到杜容芷回應。

    顧氏心下一詫，抬眼望去，卻見杜容芷手裏捧着茶盞，一時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稚氣未脫的臉上竟有幾分怔怔。

    似乎也感覺到對方投來的詫異目光，杜容芷回過神，沖她笑笑，「霍員外也是重情之人。」

    顧氏附和地點零頭，就見外頭外頭快步走進來一個丫頭，在顧氏耳邊低語幾句。

    顧氏便含笑對杜容芷道，「今日耽誤宋大人休沐，我家老爺很是不好意思……想請宋大人與宋夫人留下吃個便飯，宋大人要問問夫饒意思……不知宋夫人可否賞光？」

    杜容芷淡笑，「會不會太叨擾了？」

    顧氏忙擺手道，「不會不會，咱們高興都來不及……還請夫人給咱們這個機會。」

    杜容芷清淺一笑，「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既要請客吃飯，請的還是知縣夫婦，顧氏少不得要親自去廚房張羅安排。如此一來，杜容芷自然而然就提出了想去霍府花園裏轉轉的要求。

    顧氏自是沒有不答應的，連忙吩咐個伶俐的丫頭給杜容芷引路，自己則帶着幾個婆子往廚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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