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在賜婚聖旨正式被送達衣府之前,本王還是先不要告訴她的好。」
話到嘴邊想了想,軒轅翰終是心裏暗暗地作罷道。
一念至此,遂故作一副雲淡風輕地道:「沒什麼。」
原是虛驚一場,衣上雲便也安心了些許下來,深深地吐了口濁氣。
看着面前多日下來,終於變得漸漸柔順下來的她,軒轅翰不禁再次回憶起兩人之間從相識開始至今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心中感受萬千。
「初次相識,情深幾許,離別之苦,大病初癒,久別重逢,失而復得,虛驚一場,不期而遇,如約而至,還有來日可期」
這一切常人人生所經歷的每一個瞬間,以前從來都不曾出現在他的人生規劃中,他也從不敢奢望。
可如今,卻是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那樣刻骨銘心,清晰又真實地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而在衣上雲的心底,對於軒轅翰,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每每當她明明清晰地知道自己應該拒絕的時候,卻總是抗拒不了這個男人。
冥冥之中,他就是她一眼便喜歡的人。
那個從來都不是因為什麼俊朗的容顏,尊貴的身份,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以前世未了的情,來還今生所欠下的債。
愛不得,也捨不得,更離不開
喜歡的,原來無論再看多少眼,始終還是會喜歡。
「如果你不是西秦秦王,我亦不是東寧公主,你我之間的結局,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衣上雲心裏也默默地道。
正思索着,忽覺下腹部傳來一陣隱隱的陣痛,衣上雲忙附手上去將腹部按住。
可就在這時,又覺一陣眩暈,繼而眼前亦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
霎那間,就連身體也似搖搖晃晃像是站立不穩了。
軒轅翰很快意識到她的不對勁,忙緊了兩步上前去,將其緊緊擁在了自己的懷裏,着急關切地道:「雲兒,你怎麼了?」
很快,衣上雲便變得迷迷糊糊起來,嘴裏只斷斷續續地道:「孩子我的孩子孩殿下救救」
軒轅翰害怕極了,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害怕。
遂一把將其橫抱了起來,拔腿便往雲水閣里回去:「雲兒,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就在這時,正拎着竹籃蹦蹦跳跳滿載而歸回到府里的燕兒,一看到眼前的情景,瞪大了眼睛頓足停了下來。
緊接着,便聞「撲通」一聲。
手裏的竹籃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一顆顆飽滿圓潤的栗子,如同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落出來,散落了一地。
待其頓回過神來,嘴裏念着:「小姐」
說着,便疾步上前去查看。
當一看到軒轅翰抱着的衣上雲額頭直冒冷汗,臉上蒼白如紙,已然陷入昏迷,沒了任何知覺,燕兒都快嚇哭了。
她疾聲呼喚道:「小姐小姐你怎麼了?小姐早起不是還好好的嗎?」
「快去請樂太醫快去!」軒轅翰來不及解釋,只揚聲着急地命令燕兒道。
「樂太醫對請樂太醫。」
燕兒聽了,頓時轉身過去,一邊抹淚,一邊火急火燎地跑過去提起裙角一步跨過了門檻。
雲水閣里,一室寂靜。
閣樓上,衣上雲靜靜地躺在榻上,依舊陷入在沉沉的昏迷當中。
燕兒心裏害怕極了,一邊哭着,一邊用帕子輕輕替其擦拭着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
樂太醫這次反反覆覆替其檢查了很久很久,始終都不見其舒展開眉頭半分。
這讓一旁的軒轅翰更加坐立不安。
室內的氣氛一時間裏沉重地似是不能再沉重,仿佛就連身邊的空氣都停止流動了一般,令人窒息。
這時,紫和軒里聞訊匆匆趕來的純太妃也在張嬤嬤的攙扶下跨入了雲水閣中。
進門一看到軒轅翰此刻魂不守舍,六神無主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榻上衣上雲緊閉的雙眼與慘白的臉,還有此刻眼前這死一般的沉寂,心亦跟着頓時懸了起來。
等候了半晌。
終於,樂太醫在一番細細診視完後起了身來。
見狀,軒轅翰倏地起身欲要上前,卻是還尚未開口,另一旁坐着的純太妃先開了口:「如何?姑娘這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為何會昏迷?」
樂太醫眉頭緊鎖着,稍加思索,說道:「啟稟太妃娘娘,殿下,依微臣所見,姑娘得的是一種症瘕。」
「症瘕?」純太妃聽了,頓覺匪夷所思極了,遂將一副質疑的眼神朝樂太醫投了過去。
樂太醫稍頓了頓,開口回答。
「太妃娘娘應該亦知,症瘕乃婦人之疑難雜症之一,常以婦人下腹結塊,伴有或脹,或痛,或滿,或異常出血者,稱之為症,症者有形可征,固定不移,痛有定處。症瘕者假聚成形,聚散無常,推之可移,痛無定處,一般症屬血病,瘕屬氣病,但因常難以劃分,故並稱為症瘕。」
說完,樂太醫查問一旁的燕兒道:「你家小姐是從何時起有這種腹痛感的?」
燕兒仔細回想了想,說:「之前在閨閣的時候,燕兒倒也沒見過小姐有過如此強烈的腹痛。不過,昨夜小姐安歇的時候倒是痛過一次,燕兒問,小姐只說有孕的婦人皆是如此,並無什麼大礙,燕兒便信了。」
「僅此一次?」樂太醫質疑地追問。
燕兒又想了想,補了話說:「對了,小姐上次回府那日,好像也有過腹痛,但並無今日如此嚴重。那時燕兒問她,她說是回西秦的路長途跋涉,許是有些累了所致。」
這時,純太妃又似想起了什麼,正要問燕兒,卻又止住了,心裏默默道:「衣夫人既不是這丫頭的生母,自是也不知這丫頭的惡疾是不是家族遺傳所得。」
樂太醫思索着燕兒的話,最後語重心長地道:「你家小姐怕是根本就不想你們替她擔心,所以故意一直隱瞞自己的病情。」
聽說至此,軒轅翰緩緩近身過去到衣上雲的榻邊坐下,溫柔地捉起她的手,在心底默默心疼地道:「為何你從來都不知疼惜疼惜自己?」
往日裏那般尊貴冰冷的一個人,此刻卻是如此無奈、沉默與孤寂。
此情此景,眾人見了,皆是心碎。
這時,燕兒忽然反應過來,衣上雲此次怕是病的不輕,於是低聲怯怯地問:「樂太醫,我家小姐的病,真的很嚴重嗎?」
樂太醫吐了口濁氣,解釋道:「此症本是一種常見的婦人病,大多數患者並不會有明顯不舒服的症狀,結塊亦可自行消失,並不會對人體造成損害,可」
頓了頓,轉眼看了看衣上雲的臉,又繼續說:「可也有部分患者會隨着時間的流逝結塊慢慢增大,出現下腹部的不適,甚至甚至還會引起更為嚴重的一系列症狀。」
樂太醫真是想都不敢往下想了去。
「所以她現在的病情,已經發展到開始影響腹中的胎兒了嗎?」純太妃亦是在心裏忍了許久,最後仍然憂心地追問道。
樂太醫嘆了口氣,面色凝重地道:「病患如若是在孕期,隨着腹中胎兒的不斷增大,相對應的腹部的空間就會逐漸縮小。如此一來,腹部的結塊便會很容易出現受壓破裂的情況,到了那個時候,姑娘的性命怕是就」
樂太醫說着說着,停了下來。
「這可該如何是好?」一時間裏,純太妃亦沒了主意,問道。
樂太醫緩緩搖了搖頭,繼續道:「姑娘今日下腹突然發作起如此劇烈的疼痛,乃至出現皮膚濕冷、陷入昏迷之中,這正是此症所引起的急性症狀,以微臣的建議是」
頓了頓,樂太醫終是不忍心地道:「這個孩子怕是要不得了。因為一旦胎兒大於了四個月,母體將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此話一出,如雷貫耳。
「四個月,如今衣上雲的孕期已滿三月,那就是說」純太妃不敢繼續往下想去。
可又必須要再次確認:「你的意思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對嗎?」
樂太醫點了點頭,肯定地道:「是。」
霎時間,一室寂靜。
軒轅翰背對着所有人,緊緊閉上了眼睛。
許久後,終是純太妃抱着一丁點兒希望,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希望,能有辦法救救這個可憐的女子。
純太妃忍着心裏的悲痛說:「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但凡一點點辦法了嗎?」
樂太醫想了想,無能為力極了地搖了搖頭。
純太妃目光心疼地看向軒轅翰的背影,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只在心裏默默地道:「天哪,你這是開了多大的一個玩笑!倆個可憐的孩子,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軒轅翰早已悄悄地緊緊握住了雙拳,將其暗藏在袖中。
純太妃開口想要去勸慰:「事已至此,皇兒也不要太過於傷心」
話未說完,軒轅翰便素聲下令道:「你們都回去吧,本王想單獨在這裏待一會兒。」
無奈,眾人只得紛紛起身離開。
軒轅翰沉聲交待眾人道:「這件事,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不准告訴她置於其他的讓本王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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