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家主衣上坤攜着一家老小,總算是終於姍姍來遲出門接駕,程良怒瞪了他一眼,卻早已顧不得他,只仔仔細細地在此刻跪身在衣府門前的一大片人群中盤查搜索着。
同行前來的侍衛,一個個手裏舉着明亮的火把,火速上前將這人群里的男女老少全都圍了起來,把每個人的臉頓時照的真真切切。
然而,當程良走來走去,幾經反覆尋覓,確定自己並沒有落下一個人,卻發現獨獨沒有看到衣上雲的身影。
未及軒轅翰開口說話,程良只納悶地朝身後的主子看了一眼,一見他緊皺的眉頭,倏的回頭看回衣上坤的臉,問:「衣藥師,聽聞今日衣姑娘回來了,怎麼不見她人呢?」
衣上坤垂首趴在地上,本就對於軒轅翰深夜忽然到訪衣府正心裏七上八下地琢磨着。
「雲兒?」一聽程良的話,瞬間驚的不知所措,關於衣上雲懷孕的事情還沒弄清楚,眼下自己又該如何開口?
他怎麼都沒想到,衣上雲剛剛回來,軒轅翰便就怎麼得知了這個消息?
正暗自思量着,程良見其半天不作回應,身邊其餘跪趴着的人,更是一個比一個將頭低的更低,似是各個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顯而易見,此事定有蹊蹺,於是再次喚道:「衣藥師?衣藥師?」
衣上坤瞬間恍如從夢中驚醒一般,抬頭看着眼前這主,他是何等人也?想要把他糊弄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事。
於是,便支支吾吾地說:「小女她她確實回來過」
聞此,軒轅翰終於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開口卻又惜字如金地沉聲問:「她現在人呢?」
衣上坤哪裏敢真的將夜裏府中所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說給他聽,便再一次垂首下去吞吞吐吐了起來:「小女,她她」
見此,程良再也忍不住,揚起聲來對其厲聲呵斥道:「還不快說?想讓本將軍派人進去搜遍你整個府邸嗎?」
果然,衣上坤被驚的身子不禁微微抖了一下,連忙說:「小女,她她白天是回來過,可是可是夜裏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聞此,程良頓驚地再次看向軒轅翰的臉。
沒想到,他們一得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上。
看了主子一眼,程良回過頭來又問:「那她現在去哪兒了?」
因為緊張害怕,衣上坤的身子一直瑟瑟發抖着,甚至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啟稟殿下,微臣也不知小女離開後去了哪裏?」
程良只覺衣上坤一問三不知,好像拿他也沒了辦法,正在琢磨衣上雲她到底能去哪裏?
軒轅翰卻看着眼前所跪身着的人,一個個都低着頭像是很緊張的樣子,覺得衣上雲今夜離開的這件事一定有蹊蹺。
忽然間,他有種極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於是親自開口問:「她什麼時候離開衣府的?」
衣上坤之前所顧忌的果然沒錯,眼前的這位主,哪裏會輕易放過誰:「她她」
見他說話又支支吾吾起來,程良當即呵斥道:「殿下親自問話,啟由你吞吞吐吐,還不快說!」
衣上坤嚇得脫口即出,道:「就是方才前半夜開始下暴雨的時候。」
「你說什麼?」
聞此,軒轅翰頓時瞪大了眼睛,同時疾步上前一把拎住了衣上坤的衣領將其提了起來,咬牙切齒狠狠地道:「她今夜若是有個什麼閃失,本王定要你整個衣府為她陪葬!」
聞此,跪地眾人一起齊聲求饒道:「秦王殿下饒命,秦王殿下饒命啊!」
話一說完,軒轅翰便一把大力地將他狠狠推了開來,衣上坤驚的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方才再次重新站穩。
軒轅翰怒氣沖沖地剛一轉身,正欲上馬離開,衣上坤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然開口道:「秦王殿下請留步,可否借一步說話?」
對於一個在宮裏謹小慎微,整日裏只求自保的人,軒轅翰心裏其實一點兒也不想與他有所交集。
可一想到,這麼多年以來,他又把衣上雲隱藏地如此安全,心中又升出一抹惻隱之心。
於是,他挪了幾步走到一邊街角停下,衣上坤緊忙上前朝其近身了過去。
軒轅翰背對着他,雙手負後立定等着。
衣上坤稍一思索,深吸了口氣後,鼓起勇氣來開口說道:「殿下,小女如今已經身懷有孕,怕是不能伺候殿下了。故,微臣懇請殿下,求殿下放過雲兒這個丫頭吧!」
「放過她?」軒轅翰沉沉地重複了一句。
見軒轅翰聽到這個消息,竟然毫不動聲色,衣上坤心裏便知此事軒轅翰應該早已知曉。於是想了一瞬,最後堅定地道:「是。」
接着,繼續意味深長地說:想必殿下已然知道了關於雲兒的一切,甚至遠比微臣知道的多的多。事到如今,這個孩子,微臣已然再也藏不住,未來,更是無法繼續保護她分毫。既然如此,或許,任由她回到原本該屬於自己的地方,她才能活。」
話說至此,他忽然從未有過如此認真恭敬地朝着軒轅翰的後背抱起雙拳來:「微臣懇請殿下,能不能放過她,放過這個可憐的孩子?她雖是敵國的公主,但她打小便心地善良,從未傷害過任何人。」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會兒,豈料軒轅翰忽然冷冷地笑了起來。
之後緩緩說道:「無論她是否有孕在身,亦不管她究竟是身為東寧國的永寧公主,還是西秦國的衣上雲。總歸,看來本王都要讓衣藥師失望了。」
聞此,衣上坤驚詫地看着他的背影:「殿下」
只聞軒轅翰恨恨地道:「這輩子,衣上雲,她生是秦王府的人,死,即秦王府的鬼,誰都攔不住。」
一時間,衣上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踉踉蹌蹌着差點兒摔倒。
眼睜睜看着軒轅翰一襲黑衣斗篷,步履堅定地從自己身旁經過,而他,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這樣,這一大隊人馬,霎時間又緊隨軒轅翰身後,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黎明時分。
遙遠的東方忽然有一道金色的光泄下,寂靜的黑夜終被打破,朦朦朧朧的天地之間瞬間變得一片光明。
軒轅翰帶人馬不停蹄地連夜一路追趕,豈料終是未能得見衣上雲的半點兒身影。
此時,心裏雖不願意承認,卻又無可奈何地想着她離開衣府後,定是無處可去,便又連夜趕回東寧了。
仿佛想要抓住這輩子最後一絲希望,他沿着通往東寧國的必經之路,快馬加鞭地一直向東追出到現在,已經遠離西秦皇城好遠好遠
程良一路上仔細盤查,納悶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說:「殿下,我們已經追了一夜了,卻始終都不見衣姑娘的半點兒蹤跡。或許或許是不是我們一開始的方向便就錯了?」
程良說着,再次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裏越想越是納悶:「會不會,衣姑娘她根本就沒有出城。昨夜疾風驟雨,水路定是不通的。我們所走的這一路,又都是去往東寧的必經之路,沒有理由會錯過。可我們一路上也只顧着埋頭追趕,明明一場大雨過去,路上到處都是泥濘不堪,然卻除了我們自己,並沒有見到任何其他車馬經過所留下的痕跡。」
說着說着,他更加確定自己心中的疑惑,遂看向身旁主子的臉。
豈料自己分析說了這麼多,可明顯這個威嚴冷厲的主子像是魔怔了一般,只顧緊緊拽着手中的馬韁繩目視前方,似是並沒有想要放慢前行的速度半分。
不得已,程良只能伸手過去一把強行拉住軒轅翰手裏的韁繩,將馬兒制止了下來,大聲勸說道:「殿下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屬下知道眼下你比誰都擔心衣姑娘。可你稍微想一想,在您與衣上坤交談的空隙,屬下從燕兒那裏聽說衣姑娘是臨睡前聽到衣上坤夫婦的爭吵去察看,之後突然離開衣府的,根本就連收拾行囊也沒來得及。且不說那麼大的雨,還是深夜,哪個車夫會出門攬客?就算是她有辦法在大雨之夜僱到馬車,殿下以為以一個普通百姓的馬車,能快得過咱們追趕的馬匹嗎?」
軒轅翰依舊保持着緊握韁繩的姿勢一動不動,只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空蕩蕩的大路,始終都沒有說話。
程良一邊說,一邊想着,忽然就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此時心中油然升起一抹極不好的預感來。
頓了頓,吞吞吐吐地說道:「然然若是衣姑娘此刻真的人還在城裏,那夜裏那麼大的風雨,天色又是那麼地暗,一個弱女子,還有着身子若是她萬一體力不支,倒在了哪個無人的街角,某個角落,而不被人發現」
這時,只見軒轅翰目光忽地一閃,似是終於醒過了神來。
未及程良把話說完,便見他一溜兒煙似的駕馬從其眼前急急掉頭,兀自朝來時的路向皇城方向疾奔回去。
程良搖了搖頭,立馬命令身旁的侍衛道:「馬上發消息回去,命令全城暗衛,以城西衣府為中心,地毯式搜索衣姑娘的下落,一旦發現其蹤跡,立刻來報,快!」
「是」侍衛抱拳認真地領命。
說完,一眾人等便亦紛紛策馬急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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