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體諒,昨天都折騰了一天。特意通知各房不用過來一起用早飯。
陶陶醒的早,就過來陪裴夫人,裴夫人看到她甚是欣慰。
「還是有女兒好……知道疼娘……」
「大嫂和二嫂都是過慣了西式生活的人……」
「嗯,所以你就來陪娘用早餐?」
陶陶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粥,小心翼翼的放到裴夫人的面前。
裴夫人感慨着:「你去上學,我是不放心,如今看來到也是好事,都知道心疼人了,可見是長大了。」
陶陶莞爾一笑,「以前確實是頑劣了些……」
「呦……都有自知之明了……」永謙和韻宜一起走了進來。
「母親……」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
裴夫人答應着,讓人給她們搬凳子。「不是說好了,不用過來的,我都吩咐了給你們送房裏去。」她示意韻宜坐在了她的身邊。
「最小的陶陶都知道來陪您吃飯,我們若不來豈不是被她比了下去?」永謙對陶陶擠擠眼睛……
「大哥的嘴巴何時這麼圓滑了?」陶陶也不相上下,兩兄妹互相懟了起來。
她的這個大哥平常一副嚴肅的面孔,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唬人而已……
另一個哥哥呢,溫潤如玉,總讓人覺得和藹可親,可卻又是個悶葫蘆,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是投不投機,都沒話。
從他們的身上,陶陶總結出了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被外表所迷惑。
「元謙和允和呢……」永謙查看了一周也不見那二人。
「二少爺,和二少奶奶昨日喝多了……早起二少爺房裏還要了醒酒湯。」裴夫人身邊的傭人提醒了一句。
「呦……這倆人也真是的……」永謙笑而不語,看了一眼韻宜。
韻宜似乎明白了是的,臉倏的就紅了。陶陶坐在她對面,她的一舉一動盡數眼底。
她喝了一口湯,卻不知怎麼的就嗆了。她咳嗽了起來……
「怎麼了?」韻宜一臉關切。
「咳……咳……咳……」陶陶擺擺手,「沒事……就是不小心嗆了。」桃子遞過來一杯水,她喝了一口才算壓下去。
裴夫人看了眼永謙,永謙低着頭張羅着「來,吃飯,吃飯……」
四個人剛吃沒幾口,元謙和允和就進來了。
「不是說不用過來了嗎?怎麼就,還好吧?」裴夫人問着允和。
允和不好意思起來,「昨晚一高興就喝了點酒,今早就起來晚了。」她說着就挨着陶陶坐下了。
陶陶微笑的叫了聲「二嫂……二哥……」
「去讓廚房再送來兩碗醒酒湯……」裴夫人吩咐傭人。
永謙拍拍元謙的肩膀,一臉的壞笑。不過是喝多了酒,大哥的樣子就像是他做了什麼壞事一般。
元謙又看看陶陶,還有韻宜,兩個人都低頭吃飯,一句不說,就連母親也只顧喝粥,他忽的就明白了。
再看陶陶,她神情淡定,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他在心裏嘆息一聲。
允和也覺得氣氛不對……總歸是因為她晚了,所以就只能悶頭吃飯,也不能解釋,這種事好像越解釋越讓人誤會。剛何況好像也沒必要解釋……
昨晚她和裴元謙喝光了那一瓶紅酒,他說是之謙從德國寄回來的,總共就兩瓶,一瓶被陶陶糟蹋了,另一瓶他說要等陶陶嫁人的時候送給她的。
她說那就算了,不能讓她和他給糟蹋了啊,元謙卻還是開了酒。
他說「她又不知道……總不能帶着一瓶紅酒去婆家,咱們就當做替她提前慶祝了。」
她又問「將來你打算給陶陶找什麼樣兒的人家啊?」
他說不知道。他還說從她六歲那年來到裴家,他從就沒想過這件事。可永謙結婚,讓他意識到,她也會有嫁人替人生子的一天。
那會兒,她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不舍,語氣里似乎還夾雜着一絲憂傷。她能理解,畢竟早就將她視為裴家的一份子了,看着妹妹嫁人當然會不舍……
她很羨慕陶陶,有這麼些哥哥的疼愛。當初她結婚,大哥不也是……哎……如今想來都是命……
她一杯接一杯的喝,他卻只是看着酒的顏色,細細的品味,就好像有許多故事似的。
昨晚他們說的話是自二人認識以來說的最多的一次。
他又講了陶陶小時候的許多趣事,她不知道她的哥哥和別人提起她來是不是也一臉寵溺的表情。
那一刻,她覺得陶陶真的很幸福……
再後來,她好像就喝多了,也不知怎麼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是在自己的床上。
她起來的時候,元謙已經醒了,正坐在沙發上看着懷表發呆。
就連她走過去,他都沒有察覺。那個懷表他一直帶着的,陶陶身上似乎也有一個。
「想什麼呢?」允和走近了,提醒他一句。
元謙這才合上了表蓋,將其收了起來,只是無意間,她看見了懷表裏似乎夾了一張照片。他合的快,她看得不真切,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眼見着就要過年了,今年都能回來吧?」裴夫人左右看看了,似在徵詢她們的意見。
「嗯……」韻宜點點頭。允和也「嗯」了一聲。
「過兩日,你大哥和大嫂回南京,你不跟着去溜達溜達?」裴夫人詢問低頭吃飯的陶陶,這孩子話是越來越少了。
「不了,母親,我……我和朋友約好了……」
「是趙康平吧?」允和微笑的戳穿她。
「二嫂……」
「母親是不是也要準備嫁妝了?」韻宜也跟着起鬨。
「大嫂……」陶陶嗔怪了一聲,放下筷子就要走。卻被允和拉住了。
「還害羞?昨日我們可都看見了……」
「母親陶陶若不想去,就不勉強她了。」
「陶陶不去參加我們的婚禮了?」
「當然不是……要去的……不過是約好了和……一起去的。」
「哦……」韻宜後知後覺起來,「還說沒事……」
裴夫人看看元謙,又看看陶陶,若有所思……
因為趕上了春節,永謙和韻宜在南京的婚禮就延到了年後。而這期間陶陶答應了要和趙康平一起去哈爾濱。兩個人算好了日子,正好從那一起去南京。連路線都規劃好了,雖然有點遠,但是能和陶陶單獨相處,趙康平心裏也是美的。
永謙和韻宜離開江南的那天,允和和元謙也回了上海。
陶陶因為放寒假,沒事的時候就陪裴夫人聽聽戲,打打牌。裴夫人怕悶壞了她,攆着她出去走走。她也懶的動彈,這期間,唯一有事可做的時候就是給趙康平回信。
他的信,隔三差五的就來,算好了日子似的。反正也沒事做,就當作是消遣了。
裴夫人發現她日漸開朗了起來,才算放心。
臘月二十九那一天,裴卓雲回來過年。裴夫人遞給了他一杯茶,看他鬢邊染了風霜,不禁感嘆,「都一大把歲數了,孩子也都大了,你還這麼的拼?每次見你風塵僕僕的回來,我這心都不是滋味……」
裴卓雲拍拍她的手「讓你跟着提心弔膽了一輩子……人啊……哪有滿足的時候?眼見着幾個孩子都是人中龍鳳,怎麼也要推一把的。」
「哎……你們的籌謀我不懂……反正最後這個家齊齊整整的好……」
「你放心……」裴卓雲給她吃了定心丸。「對了,今年過年永謙和韻宜可能不會回來了。」
「怎麼了?」
「要打仗了。」
「什麼?」裴夫人吃了一驚。
「你也別大驚小怪的,軍人嗎,不就是槍林彈雨里過來的。楚南雄是終於開戰了,他這也是謀劃了許久啊。」
「永謙親自帶兵上陣?」
「這對他來說是個好事……」
「可你有沒想過……若是……」
「他不會有事的……」裴卓雲篤定似的,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可裴夫人仍舊是不安心,本以為可以過個團圓年,如今來看來要在擔憂中度過了……
自從允和向元謙袒露心事後,元謙確實是很少麻煩允和了,就連這次過年他也體諒允和,沒讓她一起回來。
允和起初不解,害怕裴夫人誤會,又擔心家裏人交待不過去,所以元謙就親自去和陳夫人說這件事。不想陳夫人卻責怪起允和來。所以最後允和還是陪着元謙一起回了江南。
元謙覺得對不起她,允和卻不以為意,她心裏其實很感動,感動他的體貼,感動他還記着她的話。所以這一趟來裴家,她心裏是高興的,也不似從前覺得彆扭和反感。
因為南方的戰事,裴夫人整日的沒精打采,陶陶為了討她的開心,早早的就吩咐着人裝扮起來。永謙和韻宜成親時掛着的彩旗並沒有拆下來,當初就是為了過年用的,省的來回拆裝,裴夫人就命人留着了。
剩下的就是懸掛燈籠了,各個院子的燈籠都由管家安排好了。
正房前的燈籠,陶陶說她要親自掛一個。還要裴夫人給點意見。
裴夫人自然知道她是為了討她開心,所以也就欣然配合,她確實不能因為擔心永謙就一蹶不振,偌大的家還要她來管理,況且元謙和允和就要回來了。她總不能愁眉苦臉的。
所以當元謙和允和進了院子,就看見陶陶在正房門前掛燈籠,裴夫人站在一邊時刻提醒她小心。
「陶陶……你怎麼上那麼高?」允和喊了一聲。
陶陶回過頭見允和和元謙回來了,高興的給他們看「二嫂,我掛上的怎麼樣?」
「好……可要小心……」允和提醒她。
「知道了……」陶陶高興的回應着。
此時元謙已經走到了梯子下面,仰頭看着她,大氣不敢出,生怕她有個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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