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鐵心與穆念慈看着眼前的千兩黃金,他們父女行走江湖,處境窘迫,實是沒有見過這般多的黃金!楊鐵心搖頭嘆息,道「鄭言,我們父女雖是窮苦人家,可是,也不能那般見利忘義,那金國六王爺如何捨得下那麼大本錢,來拉攏你,念兒既是你的妻子,我們希望你能走正途,莫負了念兒的一片痴心!」他心中雖未見完顏洪烈親手送錢與鄭言,可是,在這中都能送人黃金的人,真的不多,他生性耿直,心中有什麼忍不住說了出來。
穆念慈雖是眼見那大金王爺對鄭言甚是親熱,只是見父親說那鄭言,還是忍不住扯了扯楊鐵心的衣袖!畢竟,他們一同回到客棧,那鄭言又馬不停蹄趕到他們父女的客棧,收拾他們的行禮,又回來方才打開那王爺送來的箱子。實在怨不得鄭言!
楊鐵心嗔道「念兒,你扯我作甚!難道我說他不得,做人需記本分,那金人的錢財貪圖不得,誰不知金人兇殘,他們的金銀豈是輕易與人,若是賣祖求榮的事,那可萬萬不行!」
穆念慈見楊鐵心言重,恐怕鄭言面薄經受不住,忍不住看向鄭言輕聲道「鄭大哥,到底怎麼回事?咱們宋人可不能忘了祖宗。」她言語輕柔,可是眉宇之間,堅毅之色隱隱顯露。
鄭言一見此等情景,忍不住肅然起敬,他本是宋金觀念不強,無論宋金皆是與他關係不大,如今,他本意想將黃金送與他父女花銷,可是,料不到他二人這般反應。
其實,這也怨不得鄭言,有些仇恨畢竟不是他一個人能理會的。宋金世仇,也不是他一番胡言亂語所能抵消的。這也是那索氏三傑不喜鄭言的道理。
穆念慈父女二人,一世漂泊,其中苦楚,不是鄭言所能見的,楊鐵心一見金人王爺一下送那麼大的禮,忍不住說起鄭言來。
鄭言正色道「岳父大人,你說的有理,我們宋人怎麼可能真的忘本,這些錢財俱是完顏洪烈送與我的,這些我不會瞞你的,只是我鄭言在此對天發誓,若我今生有愧對祖宗、家國之事,讓我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他收起嬉笑面孔,一臉正氣如斯。
楊鐵心點了點頭「賢婿言重,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怕你年少貪圖富貴,走錯了路,畢竟念兒嫁你,我可不想被人指着脊樑來罵。」穆念慈見鄭言賭咒發誓,倒也面色和緩許多。
鄭言見他面色和緩,笑道「岳父,念妹,他們既然送來了,我們不妨替天行道,花上一花。現今,天色已晚,不妨下樓用些便飯,然後各自安歇才是。」
楊鐵心哼了一聲,穆念慈白了鄭言一眼,意甚明了,他二人見鄭言住最好的客棧,是個極貪圖享樂的人。
這興隆客棧,幕後的老闆便是壽王府,它裝飾極盡豪華,一進客棧糜奢之氣,撲面而來。一間上房便是五兩銀子一天,鄭言給他父女要了兩間。
鄭言錢來的容易,花的倒也潑灑,說道隨意吃些,也是花了十數兩銀子。他父女幾曾這般浪費,楊鐵心待開口說教一番,鄭言連忙打岔道「念妹,多吃一些!全當替天下人報的一些仇恨!」穆念慈聽得如此疲懶言語,忍不住一笑,嗔道「就你事多!」
鄭言訕笑不在言語,楊鐵心見狀倒也說不上什麼。
鄭言三人正在用飯之際,突然聽見門帘一挑,從門口走進一人,鄭言一見暗道,怎麼是她!
穆念慈一見進來一位女子,見她膚色白皙,纖眉若畫,杏眼含情,一副風流模樣。不知怎麼的,一眼見這女子,便有幾分不喜,看她表情定是識得自家相公,她心中便有幾分吃味。
楊鐵心一愣,鄭言這小子擱哪裏叫來的歌姬,太也胡鬧!若是完顏瑩兒,知道楊鐵心心中想法,定會大叫不值,枉費自家一番精心打扮,前來一見穆念慈,自己心中的情敵。
鄭言笑道「趙家妹子,怎麼找到這裏?」
完顏瑩向穆氏父女福了一福,嬌聲道「見過伯父,妹子,小女子來的唐突,見諒。」楊鐵心連忙道「小娘子無需多禮。」他看向鄭言問道「不知,這位?」
鄭言忙道「此女子乃是故人之女,前幾日偶遇的!」他連忙撇清,這完顏瑩兒是大金公主,若是讓他們父女知道,不是屎也是屎,那是再也說不清的。
完顏瑩嫣然一笑,笑靨如花,仿佛室中突然盛開一朵嬌艷的牡丹,她天生富貴,此時不加掩飾,氣質芳華瞬間使人迷醉。
鄭言心道,這丫的如此臭美給誰看的!
穆念慈一瞬間,自漸形穢,這般女子才是鄭大哥的良配!
楊鐵心一愣,這女子不簡單。
完顏瑩兒嬌聲道「家父生前曾是鄭大哥的至交好友,遺言曾說要大哥好好照料與我,今日雪大,家中房屋倒塌,無處容身,方才斗膽前來相投大哥!」她珠淚盈盈,似乎受了極大的委屈。
鄭言怒道「趙瑩兒!你-」他平日好一派胡言,今日,報應不爽,被完顏瑩兒一通胡說,弄的啞口無言!
楊鐵心大怒道「鄭言,你不是未曾婚配,也未曾許好人家,這位女子是如何話講!」穆念慈臉色蒼白無言看着鄭言。
鄭言心道,莫不是老子少你完顏家的不成,老子剛剛從楊康手中搶來穆念慈這妞,你這個小娘皮就來搗亂,只是自己無論如何不能泄露她的身份,若是讓他們知道,那時麻煩大了!他正自思索如何作答。
只聽,完顏瑩兒笑道「伯父,想來誤會了,小女子只是借宿幾晚,倒也沒有別的意思!大哥雖是家父的至交,也沒有將小女子許配的意思。」
鄭言三人白了完顏瑩兒一眼心中俱道:你不就是讓人誤會的嗎!借宿,開什麼玩笑,上客棧借宿。
完顏瑩兒不看三人的表情,她親眼看他們表演比武招親,當時,替鄭言高興,不過,迴轉府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細思鄭言那日言語,對照今日情景,不覺破綻極多。定是那鄭言信口胡說,她思前想後便來到六叔府上,一番打聽,果然,是那鄭言騙她。於是,她精心打扮一番,便找上門了。
一番曖昧的言語,惹得諸人臉色大變,她心情大好之下,便放鄭言一馬。
鄭言自不知那日胡言亂語,竟惹得完顏瑩兒找上門來,也會大呼冤枉!自己的話怎麼當真,可見,平日話本小說讀的太少,沒文化真可怕。
那完顏瑩兒一通講解,穆氏父女方才明白,這家客棧已滿,她滿心能在客棧住上幾日,待雪化之後,方才另覓居所。天色已晚,在讓她一個弱質女子,冒着風雪另找住處,實在難辦,聽聞他三人一人一間客房,她便找上門來,沒有承想原來是鄭大哥的家人。
鄭言心說:你就編吧!
穆念慈心道極善,忙道「父親,不妨與大哥擠上一擠。讓於趙姑娘一間客房。」鄭言不由的嗯一聲,這楊鐵心碎嘴叨叨,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楊鐵心未置可否。
卻聽完顏瑩笑道「不用那般麻煩,我自與妹子一間房罷,他們漢子睡姿沒有好的,別互相俱是休息不好!」
穆念慈想想也是,自己父親的呼嚕打的甚響,莫擾了大哥的休息。
客棧是自家家的,她說沒有客房,那就是沒有客房!
鄭言暗道:這妮子還是不錯,想來讓她的父王少吃點苦頭。
四人用罷晚飯,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鄭言夜探皇宮,諸王府不提,做事情之前,準備的做好。
鄭言連續三天夜間出去,他輕功高明,只是,諸王府倒是好說,那金國皇宮倒是好大一片宮闕,誰也說不清,那金主夜宿在那個妃子殿中。鄭言實在無法,便找完顏洪烈一問。
完顏洪烈一聽哈哈大笑「鄭言,還有你不知之事?」他心事放下,自是不懼鄭言。正如鄭言所說,他拿大金江山,換一個女人,另加大宋幾十年的安寧,怎麼算,鄭言不吃虧。
鄭言訕笑道「誰知,你那父王夜宿那個妃子房中!他又不像你那般痴情!」
完顏洪烈哈哈一笑道「不提那事。好在父王貼身的十八侍衛之中,有曾經我的屬下,這事放在我身上,不知我那幾個王兄搞得如何?」
鄭言笑道「未免驚擾你父王,沒有對你的王兄下手!」
完顏洪烈點點頭,鄭言道「王爺,他們的生死以後俱是掌握你手,我只管讓他們前來求你登基,別的事俱是你自己做主!」「明天與你消息。」完顏洪烈說道。
鄭言微微一笑,身形一閃,不見!仿佛鬼魅一般,完顏洪烈這時方知,權利有時在這等高人面前,什麼也不是。只是,這般高人原也難為他所用,不知怎的,那個女人竟讓他這般上心,不惜替自己謀劃江山,至於大宋的安危,在鄭言心中不過是附送的條件。任完顏洪烈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鄭言不過是討岳父大人的歡心而已!
這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幾日,眼見的便是一場雪災。只不過富人倒是可以圍爐賞雪,那裏想到路邊的死骨。
那日,眼見將變晴的天,轉眼又有些陰了。楊鐵心看着外邊尺許厚的積雪,忍不住道「難道,天又要變了!」他無心之言,聽在鄭言耳中,心中不由一個激靈,天之將變,必出妖孽,難道自己就是那個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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