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余蒙蒙額上的七彩光芒如此矚目,但也隨着她思緒的轉變而漸漸消失不見。那印記的光澤消隱下去,自然也讓寧澤放心了不少。若是待會兒出去時,她的額上還是如此這般光耀奪目,想來就要費一番心思來隱藏着突然出現的印記了。
余蒙蒙見寧澤眼神突兀地只盯着自己的額頭若有所思,禁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笑着問:「怎麼了……你這樣看着我的額頭。」
「現在已經沒有了。」寧澤微笑,看着她摸自己的額頭時候分外用力,怕她蹭壞了,便拉下她的胳膊。余蒙蒙本來要問剛才有什麼,但被寧澤這樣的動作一拉,她忽然就忘了這茬了。
兩人的目光都明晃晃地看着對方,一時都有些無言。余蒙蒙微微地偏了一下頭,瞧着寧澤如同白玉一樣的面容,以及毫無雜質的眼神,心裏忽然有些感慨。
她嘆,這人縱然是身處官場,也能保持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神情姿態和一覽無餘的清澈思想。恐怕若不是朝中的勢力所向,像寧澤這樣正直的人是很難在官場中保存自身的安危。
說到底,余蒙蒙就是太明白寧老夫人的感受了。若是這個是她自己的兒子,余蒙蒙定然是會更加努力積極地為他找保全他的勢力了吧。
現如今,已經不是寧澤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局面了。余蒙蒙不禁為他憂心忡忡。
寧澤給余蒙蒙的感覺一直都很奇特,他雖然一直都迂腐頑固,但是這正直的個性和渾身隱隱飄逸的仙風,有時候倒讓余蒙蒙生出了幾分勸他遠離官場潛心修道的想法。
這樣的人一般一心所向的東西沒有個不會成功的。反倒是要他去進行辯機權謀,則是有些為難他了。想着依寧澤的性子,如此良善,怕是斷然不會願意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主動去害人的吧。
唉——余蒙蒙的眼珠子轉了轉,將自己這樣瘋狂的想法拋諸腦後。這樣的事情若是成真了,估計寧老夫人——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婆婆,就是頭一個不會放過她的人,再一個估計就是人皇慕容興了,他還要靠着寧澤來打一個漂亮的翻身帳,指着寧澤從太后手中奪權呢!
——唉,世事怎麼能盡諸隨心呢?
余蒙蒙正想着,忽然似有所感一般地看了看窗外,只見有人影攢動,繼而果然有一人站在門口停着,紙糊的精緻窗格映出了女子嬌小纖瘦的身影來。只聽那人問道:「裏面的這位姐姐失禮了,我家小姐吩咐我來問一聲兒,公子可有醒過來。」
聽這話,余蒙蒙覺得應該就是陳雅君的婢女了。先與寧澤對視了一眼,高聲回道:「這位姐姐,公子現在還沒醒過來,但且叫小姐放心,公子應該沒事。」
那婢女也未作多言,聽了這話以後就立即離開了此處。
待女子離開,余蒙蒙則嘆了一口氣,認真地看着寧澤,將聲音壓低了道:「看樣子,沒有多少時間了。我今日主要是來看看你,另外,有件事情需要你配合,這件事情關乎我能不能名正言順地回來。」
聽到此言,寧澤的神情凝重起來,看着余蒙蒙的目光也極其認真。他比誰都希望余蒙蒙能回來,能名正言順地嫁自己為妻。因此便點點頭,溫順地道:「不管你有何等的打算,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寧澤定不推辭。」
「噗嗤——」余蒙蒙聽他對自己說話時,還是如此的拘束,總是用謙辭,便不由地笑出了聲音。臉上的表情如同春日之花的蓓蕾初綻一般地靈秀動人,這副模樣地將寧澤看呆了一下,他轉而忙低首,怕自己的心思被對方看出來尷尬。低頭後,只聽余蒙蒙語調活潑地道:「寧澤,我們認識這麼久了,都快成親了,你還這樣客氣。難不成將來把我娶回去,要供起來,早晚一炷香嗎?」
余蒙蒙這樣的打趣本意是要寧澤放鬆下來,結果卻事與願違,讓寧澤更為侷促,紅着臉幾乎落荒而逃。
余蒙蒙搖着頭暗笑,不知道為什麼,男子本來應該有氣概些才是,可是寧澤的這副模樣看在她的眼中卻是說不出來的溫暖有趣。
似乎,寧澤毫無疑問的,就是一個好男人啊。
深吸了一口氣,余蒙蒙回神不再亂想,附在寧澤的耳旁小聲地將自己和蕭離的打算說出來,隨後警告道:「切記,這件事情,除了你誰都不能知道,你只要在暗中推動一把就是。」
不過,實際上,這件事情,就算是寧澤不參與也可以。但是余蒙蒙就是不想讓他置身事外,聽說共患難過的夫妻,情義會保存得更久。而且,她跟寧澤,確實需要一件什麼事情來緩和一下這還略有些僵硬的關係。
藉此機會,正是一舉兩得。
這樣想着,余蒙蒙禁不住自得自滿起來,誰說女子談起戀愛來都是個傻子的?她覺得自己就不傻啊,而且,女生談戀愛就算是傻,也一定是裝傻!
寧澤肯定不會知道,自己現在在赤、裸裸地算計着他!
聽了余蒙蒙的話,寧澤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表示一定會配合余蒙蒙。
諸事皆妥,余蒙蒙便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陳敘,對寧澤道:「那我便要他醒過來了。」
「請。」寧澤讓退後了一些,恢復了之前與余蒙蒙在人前疏離的模樣。
余蒙蒙當即施法,一道靈力順着指尖飛出去,落在了陳敘的身上。立竿見影的效果,陳敘的身子當即動了兩下,眼看着就要醒過來。余蒙蒙遂收了自己施法時的姿勢,轉而滿臉擔心地看着陳敘。
且不說她現在是寧澤婢女的身份,一定要做戲做足了;就單說方才施加在他身上的昏睡咒,也千萬不能被他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才好。
甦醒過來的陳敘自然沒了在寧府中繼續待下去的興趣,在此間便與寧澤辭別。而陳雅君聽說哥哥要離開,自己自然也不能留了,遂十分乖巧地來了此間,向寧澤行了禮後,帶着小丫鬟們一同出了寧府。
這些小丫鬟們自然也包括余蒙蒙在內,她不得不同自己名義上的「主人」一同離開寧府。總之,在寧府中人多眼雜,她不能貿然行動,只能在出了寧府中國再作打算。
寧澤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她,直到余蒙蒙看出了他眼中的擔憂,朝他笑了一下,方有些緩解。但看着陳敘的馬車離去,他站了良久,才在侍從的勸說下轉身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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