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羅四處打量估測,找到一處安全之地,將冷閔閔移了地方後,這才放心地收回扶着她的手,「姑娘既然身子弱,那就回你自己的位置坐好嘛,免得厥啊厥的再真倒下了,砸壞地上的這些回春草,倒是怪可惜的。」
「回,回……回春草?」冷閔閔懷疑地眨了眨眼,她剛剛聽到的是什麼?是心破裂掉落的聲音嗎?
百里羅點頭,很是認真地指着地面給她講解,「嗯呢,你瞧,就是你剛剛腳邊的這些藥草,也不知此處怎會長了回春草,瞧這模樣,藥性似也有些不同,得小心些才是。」
合着,我還不如地上這些亂長的破草嬌貴?!
冷閔閔嘴角抽動,不知該如何回復才既能反打回去,又不至失了她的風度體面。
可是,見對方這撲到草上心無旁騖的模樣,就算她再怎麼機智應對,怕是他都不會在意分毫吧!
「撲哧——」
聽着耳邊接連傳來的悶笑聲,雖因她的身份和往常的地位,還不至當面就聽到嘲諷冷語,但冷閔閔依然呆不下去了,咬唇,最後掃了一眼那個蹲在地上,正專心致志研究雜草的清秀公子,又看了一眼不遠處依然沒捨得鬆手的濃情二人,冷閔閔跺跺腳,掩面而去。
好嘛,笸仙會才剛剛開始呢,冷家已經折進去多少個了?
冷濼泫看了看下方高台上正舞得興起的女子,也不知何時才能輪到鬥法和珍寶拍賣,她也想走了。
百里氤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怎麼,泫兒也想下場一試?嗯,想來泫兒的曼妙身姿定能勝過她萬千,不過呢,我還是更希望泫兒只為我一人而舞,不讓旁人瞧了這美景去。」
冷濼泫盯着他的腦袋看了看,「果然是醫者不自醫。」
哪怕被諷腦子有病,百里氤依舊笑嘻嘻的,還心情頗好地伸手勾了一下她的手心,「那泫兒來給我治嘛,嗯?」
聽着他低沉誘人的聲音,看着他眨眼魅惑的模樣,還有他手上的小動作,冷濼泫只覺得手心處又熱又癢,什麼溫文爾雅,清和從容,統統告罄,「滾!」
「……」冷汿等人不由吞了吞口水,她們沒聽錯吧,這個廢物,她怎麼敢大聲吼十少?!
冷雷皺眉,沉聲訓斥,「冷濼泫,怎麼說話的,你的教養和禮貌呢?」
說實話,冷雷這百十年來所經歷的榮辱得失,已讓他在心緒上很少有太大的起伏,可是今日,卻破例了。
先是鮮有人得見的百里十少公然露面,且破天荒地參加了笸仙會。再是有人來報,十少居然來了他們冷家的沚區,因身份的特殊,他只得放下手中事務匆匆趕來,卻見高貴如斯的十少,竟與他從未在意過的冷濼泫相交匪淺。
這個冷濼泫,連他都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
按理說,她是三弟唯一的女兒,是他的侄女兒,是對他們大房毫無威脅之力的廢物小輩,於情於理,自己都可以善待她,以彰顯他的兄弟情義,他的仁慈寬和。可是,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嫡庶之爭,還有三弟的消失,父親的態度,女兒的心結,都讓他無法善待。
是以,這還是冷雷第一次正式地打量這個侄女,可她除了五官因肖父而讓他感到幾絲熟悉之外,無論是性情還是氣度,皆陌生得很。
知她是真的有些動怒,百里氤笑着收回手,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於是溫和地朝冷雷擺擺手,「無妨,泫兒是同我玩鬧,本少偏就喜歡她這性子,冷大爺可莫要太過苛責啊。」
冷雷鬍子一抖,果然天才都不是正常人,這算是什麼喜好,我看是從小被人嬌寵奉承地捧慣了,一時想尋個新鮮刺激吧,「十少高興就好。」
「嗯,只要見到泫兒,本少就高興。」百里氤點頭,毫不客氣地道,「想來冷大爺定是日理萬機,便不打擾了,你自去忙就是。」別杵在這裏礙眼了。
冷雷本就不想再同這群小輩耗下去,哪怕聽懂了他的潛台詞,也無法計較百里氤的傲慢無禮,順勢道,「那十少請自便!你們,好好招待十少,莫要丟了冷家的風度。」
「是。」眾人忙恭敬地行禮。
冷眼覷着站在那裏無動於衷的冷濼泫,偏偏看大爺那樣子,對她的清高傲氣和不敬不尊根本就沒想去如何,還有哪怕被她呵斥過,卻依然笑呵呵站在她身邊的百里十少,這些都讓眾人的心裏很是不平衡。
果然,被偏愛的都是有恃無恐!大家的心中既驚又羨,既妒且惱。
他們驚羨的,不僅僅是十少的身份,最主要的是這個廢物竟然不知何時,以何種手段攀附上了十少。難怪,難怪她今日一反常態,如此高調地出席,原來是有了強硬的後山做倚仗啊,往常還真是小瞧了她。
惱的是,憑什麼這等大好鴻運會被廢物給撞上,偏她還不知珍惜,為什麼就不是我呢?憑什麼不是我?!
只是,哪怕心裏再如何罵,如何恨,此刻在十少面前,卻也都只能撐起面上的喜悅,陪坐在冷濼泫身後,同她一起看向下方的高台,誰讓十少只出現在有她的地方呢。
冷濼泫神情自若的端起青荇遞來的茶,自顧品着,懶得去理會身旁的各色心思。
突然,在那些險將她後背射穿的視線中,有一股雖淺淡,但是卻很特別的目光,直覺讓她不舒服,不由心生警惕。
裝作不經意地落杯拂袖,冷濼泫抬頭,恰好捕捉見那道未來得及收回的目光。
圓滾清亮的眼眸,本該帶着甜甜的笑意,此刻卻暗藏諱莫如深的波動,似疑似恨,一瞬即逝。甜膩的笑容虛虛地擺在面上,似乎只是一張冰冷的麵皮,毫無情緒可言。
冷淳見冷濼泫望來,伸出一隻手揮了揮,神色自然地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甜美可愛,透着與生俱來的清純質樸,令人望之心喜,只會下意識地否認先前出現的錯覺。
這個冷淳,倒是有點兒意思,小小年紀卻能如此不慌不忙,沉穩做戲,她的那副面容更是成為她最自然最完美的偽裝,將一眾人戲耍於她的股掌之中。
聽着耳邊嗡嗡不停的絮叨聲,冷濼泫眉梢一跳,她真的從未遇過如此能自說自話又自戀無比的男子,偏偏,他本就擁有讓女子們為之瘋狂的魅力,無論是自身還是背後的家族,都滿足了女人對未來伴侶的想像,沒見到因他的到來,已經給自己招致多少恨意了嗎?
若眼刀能殺人的話,此刻她怕是早就被千刀萬剮了。如今,連個不過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都恨上了她,將手段用在她身上,還真是令人頭疼啊。
「怎麼,不舒服?」百里氤見冷濼泫眼中閃過不豫,不由停下新起了話頭的八卦,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她的左肩。
「耳朵疼。」
「……」
青梔忙伸手捂住嘴,就怕她的笑聲太突兀。可看着百里十少當真非常聽話地閉緊嘴唇,眼神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家小姐時,她還是很想笑怎麼辦?
「咔嚓」
身後的座位中傳來酒杯碎裂的聲音,冷濼泫只做未聞。
「正瀾,你做什麼,怎麼這般沉不住氣?」看着被她硬生生捏碎的酒杯,冷正衫壓低聲音說道,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場合,豈能容她為所欲為?
冷正瀾俏麗的臉上滿是嫉恨,瞪着前方安然自得欣賞琴曲的冷濼泫,咬牙切齒道:「她是個什麼玩意兒,又把十少當成了什麼人,仗着十少溫和好脾氣,竟敢隨意吆喝訓斥,不就是想在我們面前炫耀,好耀武揚威嗎,憑她也配!」
冷正衫警告地看向她,「夠了,收起你的嫉妒,甭管她配不配,現下,她就是被十少捧在心上,樂意嬌寵慣着的寶貝。你就算再如何不滿,也不准在十少面前表現出分毫,你不想要前途,也別擋了我們的路!」
冷正瀾低吼,「哥,我就是過不去心裏的坎兒,以前她連在冰冰姑姑面前抬頭的資格都沒有,如今趁着姑姑不在,你瞧瞧她,從進來到現在,做的哪一件事,說的哪一句話不是想拔得頭籌?她恨不能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這等狐媚之人,偏偏巧言善變地將十少給蒙蔽欺瞞,利用十少去達成她陰險的目的,實在是可惡!」
冷正衫冷眼瞧着她,「那又如何,凡事架不住十少樂意,你若真不平不忿,那就用你自己的本事去將人搶回來,把自己變成令在場所有人都欽羨嫉恨,又無可奈何只能獨自鬱悶的那個人。只一點,失敗了可別連累我們大家,否則,我先就饒不了你。」
冷正瀾望着滿眼寵溺含笑的百里氤,露出勢在必得的神色,「等着瞧,我會成功的!」
「看,接下來出場的就是咱們的海韻小姐!」
「瞧瞧這身姿,哪怕隔着面紗,我都能猜到海韻小姐的美艷天容,絕對能夠艷絕今次的笸仙盛會。」
「好明亮的夜明珠啊,也就只有備受家主寵愛的海韻小姐,才能將這般珍貴的物什隨意戴在發間了吧。」
「這個,好像……先前冷家有位小姐,發間所戴明珠比這還要貴重數倍,也更加奢華好看吧。」聽到這話,蘭區有人不由反駁。
「……」身邊有人拉了他一下,大哥,您難道沒看見咱旁邊坐着的就是周家子弟嗎?難道沒看到他們望着周海韻時的狂熱,看向你時的眼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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