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沈言對他們的安排,丁月和柏西都沉默不語,半晌之後,丁月自嘲一笑,語氣中帶着失望和微微的冷意,「如此說來,倒是我們自作多情拖累你了?呵,沈言,我一直敬你,卻不想原來生死面前,你也不過是一個懦夫!那季河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裏不清楚麼?和他們為伍……呵,你還真想的出來!」
「別說了!」不等沈言有所反應,柏西就表情陰沉的開口呵斥了一句。
丁月本就心中有怒,被柏西這麼一呵斥,火氣就更大了,氣極反笑道,「柏西,你這種時候還要偏袒她嘛?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你知道外面那些是什麼人嘛?他們哪個手上沒沾過血?沈言和他們在一起你難道以為她還能那麼乾淨不成?為了活命,難道連底線都可以不要?」
「我叫別說了!」柏西怒吼了一聲,繼而沈言清楚的看到他眼中閃過各種掙扎,半晌之後,卻又歸於平靜。
他抬起頭看向沈言,「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們不會攔着你。」頓了頓,他又忍不住扯了下嘴角,帶着微微的苦澀,「或許這樣也好……總歸是比在監獄裏孤獨終老要來的好。」
「你瘋了?」丁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瞪大了眼睛,就像第一次認識柏西一樣,同時一顆心也在瞬間冷了下去,「……我看你是真的瘋了!是不是不管沈言做什麼你都無條件偏袒?殺人放火你也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
柏西緊抿着唇,而後在丁月的注視下緩緩點頭,「沒錯,我不管這個世界怎樣,我只在乎她。」
一句話,丁月眼中的光徹底寂滅,甚至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刻都徹底死了。
而一旁的沈言一瞬間臉色也有些蒼白,眼中滿是複雜之色,柏西的這番話是她沒有料到的,感動的同時又帶着深深的愧疚,最終她嘴唇蠕動間,也只擠出兩個字來,「柏西……」
柏西抬頭看向沈言,用力的擠出一個笑來,「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
沈言心中一酸,忍不住看向一旁的丁月,卻見她面如死灰,臉上是止不住的苦笑,察覺到沈言的視線,她緩緩抬頭看向沈言,眸子閃動了兩下,而後輕笑,「……別這麼看着我,我還不需要誰的同情,呵……既然你們都覺得沒問題,那我也不會再多說,沈言,今後的路如何都是自己選的,你為你自己負責,我也為我自己負責……今日落到這種困境,也是我自己的問題,我,不用你幫。」
聽着丁月擲地有聲的話,沈言心中泛起微微的疼,她看着丁月,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對她說着對不起,對不起間接害她受傷,對不起連累她到了這等險境,更對不起……更對不起她此時不能告訴她自己的想法,讓她以為自己辜負了她的信任。
此時的丁月面色很冷,顯然她已然對沈言失望透頂,更對柏西徹底死心……但是沈言不怪她,如果自己是她,未必能做的比她更好,相反,沈言覺得這輩子能交到丁月這樣一個朋友,已經十分滿足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丁月對自己的情誼和種種幫助,更不會忘記丁月縱然知道柏西喜歡的是她,卻也從未遷怒於她,還有後來她對自己的種種信任,一樁樁一件件,無論何時回想起來,都讓沈言心中充滿了暖意。
然而,越是回想起丁月的種種好來,沈言心裏的愧疚與痛就越濃烈,最終她忽然忍不住身子前傾靠在丁月懷中,感受着後者那微微僵硬的身體,她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縱然懷抱溫暖,沈言卻不敢太過貪戀,故而這個擁抱只是一觸即分,隨即沈言就站起身子,最後朝柏西看了一眼,她笑了笑,「柏西,月牙,這輩子能有你們兩個當朋友,我很開心,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今日起,我想我們大概也不會再有交集……我知道你們或許心中會看不起我這種貪生怕死的行徑,但是如果你們真的曾經當我是朋友,那這最後就不要拒絕我的好意,救你們……大概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了。」
柏西看着沈言,眼圈微微有些紅了,最後帶着些許自嘲,他說,「沒想到最後居然又回到了原點……」
而在兩個人都沒注意的角落,丁月蹲在地上,眼中忽然落下淚來,只是不知道這眼淚究竟是因為沈言,還是因為柏西……
沈言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她再沒有留戀的朝着門口走去,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說服老肖放了他們,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在沈言的手握上門把手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丁月略微有些急促的叫了她一聲,「沈言!」
沈言的腳步微微一頓,沒有回頭,只聽到丁月聲音很低的說了一句,「……你,保重。」
這一刻,沈言眼中蓄了半晌沒有落下的眼淚,到底是無聲的滑落了,這個傻姑娘……到了最後,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她的啊。
沈言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按下了門把手,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門,再度關上,看着門口已經消失的沈言,丁月緩緩垂下頭去,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她……會過的很好吧?」
「一定會。」柏西失神的看着門口,聲音堅定,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丁月,還是在安慰自己。
沈言出了那扇門,門口守着的兩個人頓時齊刷刷的朝着沈言看了過來,沈言面無表情的看了那兩人一眼,淡淡道,「我要見老肖。」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而後有些為難道,「沈小姐……這個恐怕……」
沈言依舊面色淡淡,說出的話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要見他,否則我若是想死,你們誰都攔不住我。」
那兩人頓時面色一變,沉默了一會兒,其中一人到底是鬆了口,對另一人說道,「你留在這兒看着,我帶沈小姐過去。」
老肖待的地方離的並不遠,上了樓一轉彎就到了,把沈言放進去,那人便守在了門口。
而沈言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肖,他看到沈言似乎並沒有太多的意外,只是玩味一笑,「不知道沈小姐不在房間好好待着,跑到我這裏來是又有什麼吩咐?」
沈言目光沉靜,「為什麼在這裏停下?季河呢?他沒來?」頓了頓,看着老肖那戲謔的目光,她又補了一句,「別糊弄我,不要以為我之前的話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我對自己這條命也沒你們想的那麼看重,能活自然是好,但我也絕不會沒有尊嚴的活,你們若是真的只想把我當成一個關起來的玩物,我倒寧願去死。」
聽到沈言的話,老肖面上的表情這才微微變了變,之前那全然沒把沈言放在眼裏的樣子也微微收斂了一些,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沈言一番,而後輕笑了一聲,「看到沈小姐這個樣子,我倒是微微放心了一點兒,畢竟我所了解的你可不是一個軟骨頭,你之前這般簡單就屈服了,我倒是反而不敢輕易相信了……不過按照沈小姐之前的意思,似乎您還有着不小的野心?是這個意思吧?我應該沒有聽錯?」
沈言扯了扯嘴角,「野心誰都會有,我既然孤注一擲決定投靠季河,那就必然不會只是想苟活那麼簡單,我自信有那個能力,無論在哪裏我都能做出一番事業,而如今我最想做的,就是把一切主動權握在我自己手中,所以,如果你還想牽着我的鼻子走,那麼抱歉……我沒空再跟你玩兒了!」
看到沈言這副冰冷霸氣的模樣,老肖微微愣了一下,隨後就好像第一次認識她一般,認認真真的看了她一會兒,而後才開口,「沈小姐倒是有些魄力,我老肖此生最佩服梟雄,如今看來沈小姐雖是一介女流,倒也有點兒意思……也罷,沈小姐的問題,我便回答你了。」
「以老大對沈小姐的看重來說,老大自然是不可能不來的,不過我們擔心那幫人耍詐,故而要先在這邊停留半日再去見老大,免的被他們算計一鍋端了……不過沈小姐可以放心,就算是被算計了,我也有能力帶你離開,畢竟那邊不是還有人質在麼?總能為我們拖延一點兒時間的。」
沈言聞言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們若是肯相信我,對你們設下埋伏的話,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所以我想你們大概是白擔心了。」
老肖笑了笑,「那也沒關係,總歸晚上行動的話對我們是更有利一些的,沈小姐就再耐心等上半日,天一黑我自然會帶你去見老大。」
沈言略一沉吟,而後又道,「原來你們抓柏西和丁月其實是為了用他們當人質拖延時間?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我希望你答應我不要傷害他們。」
「哦?」老肖嘿嘿笑了笑,「沈小姐剛剛還表現出自己狠厲的一面,怎麼一轉眼就又心慈手軟起來了?你要知道,這裏可是a市,就算是我們也並非能來去自如的,如果必要的時候需要那兩人的小命兒來為我們爭取時間,那你可是不應該有任何猶豫的,畢竟……想做梟雄,第一點要做到的,那就是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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