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日子就到了一月之後,黎國的使臣是其二皇子,迎接外客這件事就落在了燕子拓和燕北凊倆兄弟頭上,幾年之前兩國還是兵戎相對的敵國,不想如今卻走起親戚來了,我問燕北凊如果見到了會不會尷尬,畢竟燕北凊先前可是主將,同黎國的關係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能伸先要能曲,能飛還要能伏。」
燕北凊只說了一句話給我,原諒我文化水平不高,實在不能理解他此話其中的奧秘。
顧染也就這幾天就要臨盆了,所以她就沒有參加這次迎賓宴會,好在小阮和北溪都有來,只是她們坐得位置離我都有些遠,好在開席前還是能同她們嘮嗑嘮嗑,不過我喜歡的人有來,我不喜歡的人自然也有,像龍施煙和龍施漓,甚至玉衡都來了,而玉衡居然是作為太子的入幕之賓出席的,這倒是然我覺得有些意外。
此次晚宴舉行的很是隆重,光是吃食一樣就讓人目不暇接了。
我想起上次入宮來參加宴會的時候還發生了遇刺一事,所以當歌姬來出來獻舞的時候,我是不自覺的就在案桌下面拉住了燕北凊的手,燕北凊知道我的心思便反握住了。
黎國的二皇子此次來到莫城表面上說是同羌國見識一下人文風土,但暗地裏還不知道打什么小九九呢,不過水來土掩,將來兵擋就是了。
「皇上,本王聽聞昔日的戰神死而復生,不想在座的這幾位王爺哪一位是青王爺,昔年無緣相識,今日倒是要一睹風采!」
這個人向着皇帝老兒敬了一杯酒,而後皇上也就出聲了,「青王,還不見過黎國的二皇子百里樾。」
話落之後燕北凊便起身拿酒朝着對面那個二皇子敬了一杯,「不想二皇子還記得本王當年。」
這個百里樾悠悠的看了一眼,但隨後說出來的話就讓人很不爽了,「不想戰神竟長得這般白嫩,哈哈。」
你丫的,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長得這般黝黑嗎,都快趕上黑碳了,無語。
「二皇子有所不知了,青王的生母本就是個美人,子承母貌自然也是個標緻模樣。」燕子拓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解圍還是別的,燕北凊只是笑了笑,沒再接話,隨後坐了下來。
這些跳舞的歌姬都在席間妖嬈的扭動着腰肢,活脫脫像是靈蛇扭動一般,不過這舞跳得實在太過香艷了一些,而皇上今日卻很鎮定,想起上次忘形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不料這一曲舞畢,那個黑碳似的二皇子又開始說話了,「皇上,這莫城的歌舞真是不可得多的美艷,不過黎國的歌舞也是一絕,不如讓本皇子帶來的舞女獻醜一舞,就當是為今日這宴席助興了。」
這二皇子都這樣說了,誰還會說不行,所以不一會兒便有另外一番穿着打扮的舞女迎上來起舞了,這些舞女各個以紗遮面,長袖善舞,還真別說這舞姿讓我都不禁陶醉其中了,我以為這就已經是跳得最好的了,卻不想在最後一個一身紅衣的女子一躍而上,都不知道她從哪裏冒出來的,只是她的出現把原先那些綠衣穿着的女子給比了下去,今天我才總算是知道什麼叫做『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斗藪龍蛇斗。』
「燕北凊,實在是太美了,我也要學跳舞。」我低着聲音同燕北凊說了一句,可燕北凊卻給了我一個白眼,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分明就是在說你不行。
「你叫什麼名字?」皇帝此時正笑臉盈盈的看着這個紅衣女子,不好,這皇帝怕是被這個女子迷住了吧。
見這紅衣女子款款施禮,「回陛下,小女子名喚念心。」
念心,這名字好耳熟,是誰曾經說過這兩個字來着。
「你說你叫什麼?」
在場的人各個都聽得真切,怎麼這皇帝老兒像是不相信似得又問了一遍。
「回聖上,小女子名喚念心,念是念茲在茲的念,心是丹心一寸的心。」
這女子說自己的名諱還特地用了這兩個成語,不知道是不是有誰特意這樣教過,她說了這番話後,皇帝甚至有些激動,但最後他平復了一下心緒才道,「摘下面紗來,讓朕看看你的臉。」
隨後見這個念心就真的摘下了面紗,不想面紗之下藏了一張精緻美艷的臉龐,能與之匹敵的除了龍施煙和北溪之外,我是再也想不出第三人來了,而坐在高台之上的皇上居然連手中的酒杯都掉落在地了。
「二皇子,此女可有許配人家。」一國之君,居然如此急不可耐,將自己的心意如此坦白的問了出來,而那個百里樾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從席位之上站了起來,然後對着皇上行了禮,「回皇上,念心乃是黎國最出色的舞女,尚未婚配,只是……」
這個百里樾故意吊起了皇上的胃口,而後面的話卻是被那女子念心接了過去,「回陛下,念心心中已有中意之人,此人便是羌國昔日的戰神,如今的青王爺。」
不想這個念心居然把矛頭指向了燕北凊,我轉頭看向了在一旁的燕北凊,卻不想他此時所有的目光都在這個念心身上,難不成燕北凊也沉淪在美色中無法自拔了。
皇上大概也沒料到此女會說出這話來,他咳嗽了一下,轉而自顧自的說起話來,「青王同青王妃鶼鰈情深,怕是你的一番痴心要付諸東流了。」
「父皇,既然念心姑娘傾心於青王殿下,父皇不如成人之美如何,想來青王府也容得下一個小小的舞女。」太子燕定宸此時卻說出這麼一番言論來,難不成這個女的同他有所關聯,而坐在他身旁的龍氏姐妹卻是一致看向了這紅衣女子,也不知她倆這時候心裏想的是啥。
其實成與不成,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我以為皇上肯定不會答應,不想他卻只是將此事給壓下了,說是有些累了,要先回殿,並且指明要燕北凊送他回去,我有些不安便跟在了燕北凊身後,只是我離開宴席的時候,瞧這個念心對着我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笑容,看得我一陣不舒服。
今日的皇上並未坐轎攆,反而只讓一個太監總管跟在前頭掌燈而已,一路上燕北凊也只是拉着我的手並未說話。
「青王,此女你覺得如何?」
「父皇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問兒臣。」
「你說的對,可是她實在太像了,太像了。」
好吧,我表示我完全聽不懂,這個太像了是什麼意思。
「物極必反,還希望父皇將此女賞賜給兒臣。」
燕北凊這話說完,我腳步一滯,而燕北凊卻仍舊牽着我的手並未放開,經歷了這麼多事,我也不會再像之前一樣胡鬧,所以我決定相信他。
「你讓朕想想,朕今日有些醉了,先前恍惚覺得真的見到了念心,行了,你們退下吧,朕會好好思量一番。」
說着燕北凊就停了下來,而皇上自己和那個太監漸行漸遠的消失在眼前,我還來不及開口問燕北凊到底發生何事,他卻轉身抱住了我,「南鳶,未來估計要委屈你了。」
「燕北凊,只要你心中的人是我,那我就不算委屈。」我雖然不知道他這句話真正的涵義,可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來。
後來黎國的使臣二皇子又說想見識見識昔年戰神的劍法,這不是變着法子想羞辱燕北凊嗎,他又不是劍士,哪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舞劍助興,我自然不能讓他的計謀得逞,便拿起酒杯敬了這百里樾一杯,「二皇子,今日青王喝酒喝得有些醉了,怕是不能獻醜了,要是二皇子執意要欣賞舞劍,到時候劍鋒走偏了,可就怨不得人了。」
燕北凊如今也有些放縱我,明知道我說出去的話會得罪這個百里樾,可他卻沒有阻攔我,反倒真的一副醉了的樣子手肘抵桌,手掌撐頭的看着我,這麼專心致志盯着我瞧,反倒讓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青王妃真是個妙人,既然王妃如此護夫,不如王妃替青王舞劍可否。」
這個百里樾可能腦迴路有些曲折,他居然會說出讓我舞劍的話,燕北凊剛想說話阻止,卻被我攔下了,他想找虐,沒人攔着。
我拿過一旁侍衛的劍,剛接過就覺着這劍有三四斤那麼重啊,我將其抬高是沒問題的,可問題在於我要怎麼將其好好掌控,本來還想讓百里樾受虐,眼下受虐的人明明是我才對啊!
就在我思慮該怎麼舉劍才的能不那麼困難的時候,燕北凊不知怎的到了我的身後,然後整個人貼在我的身後,將我手中的劍高高舉起,使力的人完全就是燕北凊了,我只要跟着他的步伐行走就行,他舞劍的動作行雲流水,明明握劍的人是我,但牽引着的人卻是他。
也不知他是真醉還是假醉,他的步伐似乎有些凌亂,可最後這劍不偏不倚的從百里樾的撥間略過,百里樾嚇得整個人往後倒去,一劍舞畢,燕北凊便整個人攤在我的身後,要不是琨曳上前扶住我,我怕是得摔倒了,自然這後面我也就不用陪着這群居心叵測的人而是帶着燕北凊回了府。
等過了三天,我終於知道這個委屈是什麼意思了,那個美女念心以舞女侍妾的身份入了府,我之所以沒哭沒惱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念心長得和燕北凊的親娘幾乎是一模一樣,甚至同燕北凊娘親的名字都是一樣的。
在我看到燕北凊珍藏的畫軸之後驚訝不已,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相像之人,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兩個人,而現在燕北凊能肯定的是這個念心是黎國安插在莫城的一枚棋子,至於她受命於誰暫時還不清楚,燕北凊之所以留此女在身邊,只是為了物盡其用。
因為念心是侍妾的身份,所以她在府里的吃食用度全都得經過我同意,我曾經想過這個人是不是帶了假人皮面具,所以我有一次故意把茶水裝作不小心灑在了她的臉上,可是她的臉沒有半分異象,看來並不是帶了假面具。
我一方面防着她使手段,另一方面不想給燕北凊製造沒必要的麻煩,所以我儘量避免同她的碰面,只是她一日兩次要來給我請安,我也沒法拒絕。
自從她入府之後,燕北凊就被皇上無故遷怒,被罰到土攰那個鬼地方去賑災去了,這一來從表面上看燕北凊是被皇上給降罪了,可我卻清楚這個皇帝和燕北凊一起做戲給外人看。
燕北凊一離開莫城,凌府就差人來傳了消息,說是顧染生了,生了一個六斤五兩的兒子,這算得上是近期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見到顧染的時候,她剛醒來,她在床上正看着自己剛生出來的這個小不點,眼裏儘是滿滿的母愛,唯一遺憾的是凌寒這個做爹的沒能親自陪在身邊,因為燕北凊去土攰的時候凌寒也跟着一塊兒去了。
「南鳶,你來了。」
我走了過去看到這個孩子正在睡覺,這么小一個小不點居然是從顧染肚子裏出來的,做母親這件事情覺得真的好神奇,先前還覺得顧染是小孩,不想現在卻是小孩的娘了。
「顧染,你好勇敢,你把一個生命帶到這個世上來了,今後你就是娘了。」
顧染笑了一下,似乎有些吃力,在一旁的凌母拍了拍我的肩膀,「南鳶,讓顧染先睡吧,她昨夜折騰了一宿,怕是累壞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顧染的手,便跟着凌母出了屋子。
「顧染這孩子昨天真是受罪了,到後半夜孩子的頭才出來,真是苦了她了。」
凌母字裏行間全是在心疼顧染,她自己的孫子我瞧着都沒怎麼顧得上,顧染真是好福氣遇到了這樣的婆婆。
我剛想說些什麼,哪知凌母突然拉起了我的手來,「你和青王也要加把勁了,有了孩子,才能成為你們之間的羈絆,至於府上的那個舞女再怎麼樣也是個妾,左右翻不了天,如果你受了委屈儘管來找我,好歹我也是你名義上的娘親。」
也不知道是不是凌母這話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伸手抱住了凌母,多少年了,我都不知道有娘親是這麼好的,我覺着我也好幸福,有個人會這樣設身處地的為我着想,「娘親,我會的。」
之後在凌府我也沒有呆很久,卻不想在我出門去凌府看顧染的這段時間,府上卻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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