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水之國度
當那縷輕薄的光芒從緋色的天際透射而出,片刻之間便將厚重的斑駁雲彩隱沒在它聖潔的光輝映照下,朦朧的迷茫中仿佛在眼前呈現出烏托邦的暗影,那是一個絕美之界,長久以來為世人所嚮往,可卻為魔族所唾棄。一輪金黃的圓日為那抹雲所遮掩,只留下那斑斑殘影,殘碎的點點繁星繼而退避入天際,大地被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銀灰色光芒,就如華美的輕紗,但其中卻不免滲透出些,似乎是神的頹廢之色......
緊閉的房門,狹窄的臥室中。破曉的晨光以它輕柔的雙手緩緩撫摸着女孩的面龐,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那似精心刻畫的眼瞼上映下了隱晦的蟬影,單薄的唇瓣就如緋紅的薔薇,隱隱中帶着凋零之感,輕微的呼吸使那微凸的胸部小幅度地上下浮動着,深粉色的長髮帶着淺淡的微光四散地匍匐於柔軟的枕上,就如人偶師精心打造的人偶,帶着孤寂與詭異的色彩。
於此同時,似乎是在現實與幻境的交界之間。
黑暗,如慢性毒藥般吞噬着眼前的畫面,迷惘的女孩獨自站在光影的交界處,纖細而蒼白的手不由舉起去觸及那眼前的黑色,卻瞬即被那可怖的黑所蠶食,逐漸沒入無盡的黑暗之中,似乎不再具有軀體般,在那茫然之處摸索而行,偶然驚鴻一瞥,那黑暗竟悄然退離於心扉,留下的暮然是如黑白線條的浮動之界,銀髮的少女悠然懸於半空中,那雙深邃的銀灰雙眸傲然注視着周邊情景,一根麻花辮松垮地遮掩了額頭的一小部分並隨之沒入銀髮之中,身着的銀灰色長裙就如那雙眼眸,隱約透徹出詭跡之色,潔白的飄帶兀自懸浮在少女的身邊,那聖潔的裝束似乎是神所特有的,同時幾條銀色鎖鏈將她的身子包圍,那長發驀然與四處的環境融合,發尾消逝於無盡的昏黑之中。
隻身站於角落的少年靜靜注視着眼前的一切,銀白的碎發此時卻有些略長地遮掩住那雙同色的眼眸,身穿的是一反之前的銀色燕尾服,修長的領口將而內黑色西服的一角顯露而出,正式性的白色長褲勾勒出了那細長的腿部,以及高挑而相對他人更為瘦弱的身材,為長發所隱沒的雙眸中卻帶着淡漠,及不受控制的隱晦之留戀。
「克洛蒂......」空靈而孤寂的嗓音驟然傳來,血色的紅眸似乎是確信般凝望着面前的少女,可卻沒有帶一絲對於神天生的膽怯與臣服之意,深粉色的長髮被無形的清風所吹拂,四散地在空中浮動着,發梢幾乎隱沒於四面的環境之中,一身潔白的睡袍悄然現出褶皺,蒼白的皮膚如透徹的靈魂,微微泛着透明的感覺。
「我在海神之城恭候你的到來,噢呵呵呵呵,這幾天將會是一次刻骨銘心的戰鬥呢,雪凌。」清爽的女聲中卻意外地帶着可怖以及滲人感,似乎有些瘋狂戲劇家的成分在內,銀灰的眼眸中頗帶扭曲之色,隨之身邊的鎖鏈湧現而起發出金屬碰撞地面的清脆響聲,眼前頓時被黑暗所埋沒,所有的一切都於此時消逝殆盡,支離破碎而瓦解。
猛然睜開緊閉的眼眸,血色的瞳孔竟逐而縮小了幾分,輕微地兀自喘着氣,似乎有些茫然的樣子搖了搖頭,雙眼望着那天花板直愣着,小許時間才緩過神,伸手去順着自己深粉色的雜亂長發,仿佛完全已經忘卻了剛才奇異的景象,緩緩將足踏上地板,便瞬時滲透出一股刺骨的寒,再次邁步不再多加理會,柔和地將那窗簾敞開的那一小縫逐漸遮掩,使那房間陷入一片濃重的昏暗之中。
片刻的肅穆,雪凌呆滯地站在窗簾前方,紅瞳上映下了淺淡的陰影,似乎是在思緒着什麼般,那雙詭異的瞳孔卻因此低垂了幾分,單薄的唇瓣微抿着,映透出血的鮮紅,蒼白的皮膚中毫無任何血色可言,就像是因長久奔波而形成的不健康感,如教堂的白瓦般,隱約中延蔓了詭跡的昏暗。
較之於臥室也更加寬敞有餘的客廳。墨綠馬尾的女孩無所謂樣子地坐在一把大長椅上,右腳又似習慣般桀驁不馴地翹起,身體向後大幅度地傾斜停駐,那修長的馬尾辮肆無忌憚地從長椅的縫隙中流瀉而出,高高地為黑色的樸實髮帶所紮起的發,隱隱反射出淡薄的微光,依舊是一襲黑衣,腰間隨意懸掛了一把老舊的時鐘,哥德式的指針持續地於鐘面上移動着,發出機械齒輪運行的輕響。
不久以後,在昏暗的走廊中驀然邁步而來了一個深粉色長髮的女孩,那長發有些鬆散地捲曲着披於瘦弱的兩肩,稍稍泛起淺淺的光澤,頭戴的寬大法帽似乎早已習以為常地略微傾斜了幾分度數,扭曲的帽尾耷拉而毫無生機地垂下,身穿着的黑色連衣裙將兩肩勾勒出完美的弧度,蓬鬆而點綴層疊飾物的裙擺自然地有所浮動,如人偶般細瘦的脖頸悄然穿戴上了黑色的哥德式頸飾,詭跡的十字架位於其中為鎖鏈所串連,同時隱隱之處延伸出的一小撮細線似乎是連接着某個重要的回憶之處,悄然沒入衣物之中,深埋於心底。
「雪凌,我們去城內逛逛,也許......能找到那個傢伙的消息!」嚴肅而冷峻的話語才剛剛落下小許,阿麗西雅似乎是急切地將雙腳毫無遮攔地撞擊於地面,黑色的短靴與地面摩擦發出沉重的迴響聲音,於此同時好似意識到了自己做法的不妥當與頹唐之處,輕嘆一口大氣搖頭時瞥向身邊雪凌的眼神變化,發現與平常一樣並沒有產生什麼波瀾,便諷刺般地一笑,緩緩站立向大門行走而去。
「嗯。」輕聲回應着阿麗西雅的話語,雪凌兀自扶起法帽的帽檐,使其中的蔭蔽完全將那雙紅瞳庇護在內,才隨着阿麗西雅向大門行去,耳邊頓時響起了身邊女孩粗魯將門打開的沉悶響聲,以及輕微冷哼中那冰冷而不屑之意,紅瞳注視着她的行動良久,似乎有些不解樣地歪了歪脖子,再次陷入沉寂。
水之國度弗亞羅蘭,一個完全由水組成的城市,一切交通的運行都由海路組成,被稱為旅行者的憧憬之地,同時也有人於此傳言那華美的人魚傳說,卻不知是真亦夢,相傳有人見到過人魚,但這已然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了,悄然之間也給這座城市覆蓋了一層亦真亦幻的迷離輕紗。
剛剛走下旅館的閣樓,眼前卻已然為那驚鴻之間瞥見的浩瀚海水所震撼,高高挺拔的城市一個接一個地從那海水中突兀地聳立而起,不僅僅是對面的情景,自我位於的地方也是同樣如此,就像是一個撲朔迷離的童話般,夢幻而絕美,真實之中帶着些虛幻的感覺。金黃的燈光還未消逝於天際,燈火通明的街道中行走着熙熙攘攘的行人,遠方的天空是淺淡的藍色,漂泊着斑駁的雲彩,那如柳葉般狹長的小舟輕敏地繞過障礙,便消失於視野中,只留下那昏暗的殘影。
兩人漫無目的地行走在這繁華的街道中,望着這虛幻之景似乎就如剛來時那樣產生了不真實的感覺,阿麗西雅周身邁步拉起雪凌的手走入一個靜謐的餐廳之中,好似是透徹洞察清楚了般挑選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暗綠的雙眸瞥視着對面漠然的女孩良久,便揮手叫了一下服務員,點了幾個小點後,於是就不再說什麼話語,只是將手撐在臉龐,裝作毫無所謂地樣子默默凝望着透出玻璃外那如夢般的城市,冰冷如故。
不久以後,適時隨意點的西點也已置於桌上,兩個小巧的可麗餅輕柔地放置在那潔淨的盤中,餅皮與潔白的奶油巧妙貼合,並加上了淺紅色的小塊草莓,而上用熱巧克力澆出扭曲的形狀,看上去如藝術品一般,精巧而奪人眼球。雪凌緩緩將手放在可麗餅底端的包裝材料上,細心地把那頗具風味的西點拿起輕咬一小口,同時紅瞳望向身邊的女孩似乎依然沉浸於思考之中,卻再次低頭,不知要做如何。
「恩?」阿麗西雅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思緒重新回入現實之中,她一拍額頭,像是尷尬地一笑,於是慌張地拿起盤中的可麗餅大口咬了下去,暗綠的瞳孔繼而又向雪凌瞥視,察覺並沒有為她感到不解,便恢復了原本慢悠悠的生活速度,再而緩緩地咬了一口手中誘人的食物,盡力裝作沒有什麼事發生一樣,同時壓低聲音對雪凌說道,「等會,就去碼頭......找船週遊一下這個城市好了......誰知道那個傢伙又在哪裏鬼混呢,嗚......」
「明白了。」話語中依然沒有顯露出任何情感,那雙紅瞳如死海般不帶一絲波瀾,同時也不應有所謂的生命之活力所在,暗紅色的瞳孔注視着手中的可麗餅,似乎有些擴大的趨向,卻在片刻之間為那法帽的陰霾所遮掩,嘴裏細膩地品嘗着手中的食物,但卻不明,何為喜歡之意。
片刻,兩人兀自起身走出了餐廳,雙眸再次望向那波光粼粼的海洋,似乎在戛然之中便沉醉於此,為那絕美所傾倒。阿麗西雅不免伸手輕觸住額驀然一搖頭,好似在不可思議自己的無知與見識短淺,大邁步走到岸邊揮手招來那擺渡的居民,與他暢談了許久後,便隻身跳上船中,將兩手伸出抓住雪凌的雙手,輕輕鬆鬆地用力將她羸弱的身子拉下,與對方和她相差至少十厘米的身高形成了奇特的對比。
擺渡的居民似乎很熟練划船也很熱情與他人交流的樣子,一路上邊劃着那船邊與阿麗西雅展開了一系列的交談,而多數的話語基本都是談她是多麼的瘦小,應該根本沒那力氣才對,而阿麗西雅只是奉承似無所謂樣子的搖搖頭,對他的話語也不給予太多的回應,有時只是輕哼一聲罷了,暗綠的瞳孔中帶着對人類天生而來的淡淡藐視以及習以為常之意。當那居民談到她們兩人的關係時,阿麗西雅的表情卻有所改觀,硬生生地一愣住,而後便不知所云地泛泛而談道,聲音中帶着猶豫以及片刻的遲疑,只得以一種模糊的語氣敘述着,「也許是主僕關係,或許還是家人關係也不一定呢。」說罷便嬉笑一聲,確保以這聲笑來撇開那人的注意力。
「橋......」空靈的嗓音中帶着些天性的沙啞,紅瞳望向那迎面而來的橋洞,似乎有些對這一場景產生共鳴之感的樣子。眼前的那座長橋,無處不在泛着哥德式的古典氣息,可卻又帶着肅穆與沉寂的嘆息之意,如一歷經滄桑的垂老之人,用自己剩餘之氣而發出的一聲嘆息,像是在嘲諷世間的蒼涼冷漠。
「啊,相傳這是海神留下的石橋呢,真想見見海神是什麼樣的呢,可這也只是個傳言罷了。」那擺渡的居民望着這復古的石橋發着愣,眼中顯然充斥着嚮往以及疑惑的神情,同時划槳的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幾分力氣,透徹的水波從槳為中心向外擴散着,便瞬即又被撫平。
阿麗西雅不耐煩地旁聽着身邊人的話語,雙腿放鬆狀態地彎曲抵着那船的邊圍,好似對這一切都不感興趣一般,暗綠的眼眸偶然瞥見橋頭那紅色的身影,卻突兀地擴大了幾分,身形猛然一震,此此舉動似乎吸引了身邊人的注意,卻不在注重身邊的一切狀況,眼看那身影即將消逝於視野之中,便對那擺渡的人傲然說了一句,「快,就在這裏停下,擺渡的小費由我朋友來付清,我暫且有急事!」話音剛落,敏捷的身形在空中一躍而起,沉穩地站於陸地之上,身背巨劍的劍尖與那大理石磚所摩擦出了深刻的印痕,以及那煩心的雜音。快速邁步向那橋頭狂奔,隨着那身影走進了一個昏暗的小巷,眼前的少女似乎停止了步伐,成熟的聲音中帶着厭煩以及不解之意,幾乎是在厭惡什麼一樣,「你為何還追來,明明我已經脫離你們了!阿麗西雅。」
聽到這句話語,耳膜似乎快被它所震破般,踉蹌地向後退了幾步,暗綠的瞳孔中帶着不可思議之情,強制捂着耳朵向那人走進,以同樣的語氣幾乎是喊着出來地回敬面前的少女,「說好的呢,說好的一起去魔界呢!你這個違約的傢伙,不可原諒!不可原......」
「喔,看着你們這樣還真是一種享受呢。」魅惑般的女聲在四面突兀地響起,頓時打破了這裏的交纏,於此同時高跟鞋跟撞擊地面的聲音悄然傳出,身穿一襲黑袍的高挑灰發少女站在晨曦身後,火紅的長裙勾勒出了那暴露的身材,淺金色的眼眸如旁觀者般注視着一切,帶着笑意。
紅衣少女的前來,卻明顯使晨曦感到了不安之意,從那紅髮中顯露出的雙眸里多了些愧疚與不知覺的膽怯,奮力搖頭抹除雜念的干擾,便轉身向少女唯唯諾諾地敘述着,原本平靜的話語中明顯充斥着對面前人的恐懼之意,「綺麗小姐,我已經和她肅清關係了,就只差恩斷義絕!」
「恩斷義絕?有趣有趣。」隨着而來的是少女放蕩的笑聲,那淺金色的眼眸扭曲地顯現出瘋狂之色,兀自抓住身邊少女的肩膀向拐角走去,不顧身後那憤怒的咒罵聲音,隱約之間向後熟練地扔出一個疑似飛鏢的物體,便拋下一句話語,「魔族的西雅小姐,如果要去挽回你的同伴,就來紙上所說的地方,我們的老闆destiny隨時恭候您的到來,到時候,要挽回也無法了。」突然,巨大的傳送法陣順勢出現在兩人的腳下,不顧及身邊少女的掙扎反抗,一揮手兩人的身影便消逝於視野之中,只留下了那可怖的笑聲使心顫動。
阿麗西雅快速抓住那小巧的飛鏢,像是厭惡般將那金屬的利器狠狠投擲下水,從而使那海泛起了一陣驚濤,同時慌亂地將附帶的紙張打開,暗綠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地點望,便低聲喃喃,「伊里赫灣吊橋,還真是個好地方呢,呵,得趕快回去把消息告訴雪凌,這次,一定會拿下你的。」說罷,便奮力一轉身往迴路走去。
突兀之中的邀請,是假意的陷阱,還是,黑色的陰謀......
命運齒輪開始悄然運作,時機,終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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