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還愛我 第十八章 以芷藍未來的幸福發誓

    芷藍一天下來，小腿脹痛，這一天可以說是馬不停蹄，爭分奪秒，散客她都已經交給阿麗，自己重點在一百多人的大團這裏，除了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候稍微坐了下，其餘時間，她不是在處理事情，就是在去處理事情的路上。

    大廳滴滴答答的鐘表將時間指向五點半，雖然這是她正常的下班時間，可是今天情況特殊，她不能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人。

    到了樓上張賢宇辦公室，未見其尊容，芷藍也沒有精力到處去找他，直接撥了他的電話。說明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問他現在可以下班了嗎？

    張賢宇想了想說道：「既然有事，也到下班時間了，那就走吧！索性客人這邊只剩下晚餐了。吃過晚餐他們也該睡覺了，有我盯着就好了！」

    芷藍雖然嘴上只說了句謝謝，可是心裏卻在想，小張總雖喜怒無常，但是還是蠻通情達理的。芷藍去更衣室換了衣服，開車直奔醫院。

    醫院那邊高旻朗和劉卓同樣也忙碌了一天，好多檢查都排不上隊，一等就是一兩個小時，這一天下來，也只做了三項檢查。

    因為莫迪身體虛弱，這一天又沒怎麼進食，此刻有些眩暈虛脫。

    高旻朗一直攙扶着他，劉卓也在他身邊忙來忙去。

    「莫叔，現在醫院也下班了，您也累了一天了，我帶您出去吃個飯吧！」高旻朗說道。

    「可是...都已經辦了住院手續...」莫迪有些為難。

    劉卓知道芷藍爸爸在擔心什麼，於是說：「放心吧，等晚上查房的時候再送您回來，護士那邊不會知道的！」

    話音剛落，芷藍就打來電話，問劉卓他們在哪裏，劉卓說就在第一住院部前的噴泉廣場這裏。沒幾分鐘，芷藍就到了。

    看見爸爸那一刻，芷藍還是沒忍住，她本來告訴自己，不能掉眼淚，爸爸現在生病，正處于敏感時期，自己一哭，肯定也攪的他心神不寧，哪怕再不忍，也要強顏歡笑！可是看到爸爸骨瘦如柴，眼窩凹陷，身體佝僂着，五十多歲的人，一看就是飽經風霜，人世滄桑。芷藍一時沒有忍住，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樣。

    倒是莫迪主動安慰起自己的女兒：「傻丫頭，哭什麼，爸爸這不是好好的，快，別哭了！擦擦眼淚...」雖然他這樣安慰着女兒，可是他自己的眼圈也漸漸變紅了。

    高旻朗看在心裏，難過的要死。為了氣氛不要再一次陷入沉重的境地，他主動岔開話題：「我剛還跟莫叔說呢，要去吃飯，你就來了，是不是聞到香味跟着過來的？」

    芷藍破涕為笑，看着高旻朗和劉卓，還是發自內心的說了聲謝謝。

    「可是爸爸現在穿着病號服呢！」芷藍看着爸爸瘦小的身軀被寬大的病號服裹着，突然想到，於是說：「我車裏有給爸爸買好的衣服，走吧，先上車，換了衣服，咱們就出去吃飯！」

    於是四個人只開了芷藍的一輛車。高旻朗在美食網上搜尋了附近的美事，然後詢問着芷藍爸爸的喜好，再做出相應的判斷。只是問了好幾個，芷藍爸爸都呵呵一笑說：都行，這讓高旻朗有些為難。

    芷藍說道：「吃什麼沒有關係，關鍵是大家在一起吃飯的心情！」說着就靠邊停車，旁邊是一家家常菜館，人來人往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隨便點了幾個菜，沒有酒水，不知為何吃飯的時候很悶，只有莫迪時不時的問問女兒工作怎樣，芷藍說都好。劉卓大概是累到了，或是飯菜不和胃口，吃的少，話也很少。高旻朗就更不用說了，一直悶頭吃飯，跟其他三人交流甚少。

    一頓飯前後不到半小時就解決了。值得一提的是高旻朗不知道什麼時候買了單，芷藍清楚的記得，吃飯期間他根本沒有離開過。不過他們之間的帳可不止這一筆，接下來慢慢算。

    把莫迪送回病房，剛好趕上護士正在查房，也算回來的及時。

    目前莫迪完全可以生活自理，所以並不需要陪護人員，芷藍簡單的交代了爸爸幾句，就離開了。

    到了醫院停車場，芷藍讓劉卓先在她的車上等一下，她說有些事情想要跟高旻朗說。於是在高旻藍還未啟動車子的時候，芷藍敲了敲副駕駛的窗。高旻朗解了鎖，芷藍坐在了副駕駛上。

    「我還以為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呢！」高旻朗苦笑，剛剛從病房出來，芷藍一句話都沒跟他說，直奔停車場。

    「一聲不吭就離開的可不是我一個人的專屬！」芷藍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當年他不是一聲不吭的就出國了嘛！看着他臉上的傷還清晰可見，好像並沒有做處理，芷藍忍不住埋怨：「守着醫院，你怎麼都不把臉上的傷處理一下？」

    高旻朗這才想起來，伸手摸了摸，扎心的痛，其實他真的是忘記了。可是他不想讓芷藍欠他人情，於是咧嘴一笑：「這點傷算什麼，剛好放點血！」

    芷藍當然不是上來關心他的，於是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咱倆之間的帳該算一算了吧？」

    高旻朗一陣茫然，一時之間搞不明白你芷藍什麼意思。

    芷藍知道高旻朗誤會了她的意思，看他丈二和尚的樣子，她忍俊不禁，這一笑，讓高旻朗都看呆了，仿佛萬物蒼生，只有她的笑聲。

    「我是說這幾天，你幫我墊付的錢！」芷藍哈哈大笑。

    高旻朗這才明白過來，他無奈的笑笑：「沒多少錢，你何必還這樣牽腸掛肚的？」

    「一碼歸一碼！」芷藍拿出錢包：「說吧，多少？」

    「真的不用這樣！」高旻朗有些急，「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還。」

    「我說了，一是一，二是二，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想不到這麼多年，你還是怎麼固執！」高旻朗轉頭看向窗外。

    「固執的不止是我吧！」芷藍說着就把厚厚的一疊現金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摳里：「那天本是我請客吃飯的，結果因為事發突然，劉卓說最後也是你買單，還有我那天晚上住院，爸爸今天的住院押金，以及剛剛那頓飯錢，統統都是你一個人出的，這是兩萬，放在這裏。稍晚一會，我希望你把賬單發我，咱們多退少補！」

    說着芷藍就要打開車門，高旻朗眼疾手快，咔嚓一聲落了鎖，緊接着一把拉過芷藍就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此刻他是清醒的，不是昨晚耍酒瘋的高旻朗，他知道他在做什麼。芷藍沒有掙扎，因為耳邊是高旻朗帶着哽咽的聲音，他說：「芷藍，你非要跟我分的這麼清楚嗎？」

    芷藍頓了頓，想起以前的他們，同喝一瓶礦泉水，同搶媽媽做的一碗豬腳粉，甚至共用一塊橡皮擦...可是那終究都是過去。

    「為什麼不呢？」芷藍微笑着說道：「畢竟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你這樣，我很難過！曾經的我們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嗎，從小到大我們都是不分彼此的！」高旻朗的眼淚滑進芷藍的脖頸，不燙，更像是幾滴溫吞的白開水。

    「可是你忘記了嗎？跟你不分彼此的那個莫芷藍不是早就被你逼死了嘛！」芷藍推開他，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邪魅，眼神中帶着無畏也無所謂的寒光。

    他竟然還記得以前那些事情？芷藍差點就笑出聲，然後大聲質問他：為何你只記得那些美好的事情？你自己做過什麼難道你真的忘記了嗎？可是她沒有。

    高旻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是自己一直高估了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他甚至幼稚的以為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她至少不會對自己冷言冷語，他也盲目的相信，自己做了這些，她至少會記在心裏...可是一切終究是枉然，事情一結束，她便迫不及待帶着現金來跟他「親兄弟明算賬」了，那是不是等她打開車門離開，他們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錢貨兩訖了？

    「可是你說過要給我機會的？」高旻朗再次妥協，聲音里滿滿的乞求，他覺得自己此時更像一個乞丐，希望芷藍對他發發善心，忘記過去那些痛苦，那些不堪，忘掉那些百孔千瘡的過往。

    可是推己及人，如果是自己，就一定能忘得掉嗎？說到底都是自己的錯。

    「我是說過，可是我想我們都需要時間！」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可是又有幾人能知道，時間不過是謊稱包治百病的庸醫，心底里最深的那道縫隙，它沒有辦法幫你癒合。

    但是高旻朗仍舊抱有一絲幻想，他仍舊覺得芷藍是對的，他們確實需要時間。他開了鎖，最後請求道：「到家能否給我發個信息，讓我放心！」

    芷藍點點頭，推開車門，沒有一句再見。

    想起今天上午在醫院裏，他問芷藍爸爸的那句話，那是他十年來日思夜想想要得到的答案。

    可是終究莫迪說：「我和你媽媽之間從未有過不足為外人道的齷齪事，我們不過是有些許共同語言，但終歸怪我們沒有把握好分寸，讓流言四起，但是我敢以芷藍未來的幸福發誓，除此之外，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

    末了，芷藍爸爸握着高旻朗的手做出生命最後的囑託：「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十年前我們陰差陽錯的耽誤了你和芷藍，所以今天莫叔叔豁出去這張老臉，像一隻可憐蟲一樣，卑躬屈膝，向你搖尾乞憐，希望我走以後你能照顧好她，愛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