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伙子和上回那個是同一個吧?」雷廷生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問趴在陽台上的林姿。
林姿架勢足,左手拿着數碼相機,右手端着望遠鏡,她看着樓下那輛低調的大眾輝騰,愛答不理地回「那麼好看的小伙子,你還能找出第二個?」
雷廷生一聽這話,有意見了「老婆,看人不能光看臉……」
「當初就是看你臉好看才嫁給你的,不然你以為是因為你有錢嗎?」
老雷「……」這天沒法聊了。
老雷苦口婆心地說「人長得好看是優點,但要是人品有問題的話,咱就不能同意丫頭和他走得太近……」
「噓!!」林姿捂住雷廷生的嘴,隨手扔下望遠鏡,拉着他往樓下趕,「閨女回來了!」
今天林姿和雷廷生也抽空去了江爾易的追悼會,看到陸淺跑出去的時候,林姿原本就想追,後來是雷廷生把人攔下來,說是要給陸淺時間讓她靜一靜。
後來林姿就忙着安慰江媽媽,再出來的時候,陸淺就不見了。林姿雖然平時和陸淺總是吵嘴,可是自己生的女兒,她自己最清楚,知道她不會做傻事,於是就拉着老雷回家等,等到天黑了,人終於回來了,卻是被上回那個小伙子送回來的。
夫妻倆一口氣跑到樓下,林姿端了一杯水假裝品茶,老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抓了一本財經雜誌裝模作樣地看。
林姿衝着他眨眼「拿反了拿反了!」
老雷連忙把雜誌正過來,推推鼻樑上的鏡框,看着剛進屋的陸淺,扯出一個極為慈父的笑「閨女回來啦?」
老雷的笑還僵在嘴邊,陸淺突然朝着二老,撲通一跪。
嚇得林姿一抖,手裏的茶水溢出來大半。
「幹什麼你這……」老雷扔了雜誌,去扶陸淺。
陸淺繃着臉,跪得筆直「媽,雷叔。對不起!!」
「對不起我那麼任性,一意孤行要進消防隊!」
陸淺話音剛落,林姿手裏的茶杯就哐當一聲砸在地上,杯子質量好,倒是沒碎,不過水卻灑了一地。
陸淺是個倔脾氣,從她報考武警學院起,就已經做好了要去消防隊的準備,而林姿一直很反對她從事消防行業,她寧可把陸淺養在家裏,當個名副其實的啃老族,也不希望她跟他爸一樣,風裏來火里去,最後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
陸淺鐵了心要當消防兵,只要林姿一提到復員的事情,她立馬就炸毛。所以母女倆為這件事沒少吵架,也從來沒有心平氣和的溝通過。
林姿根本就不敢想,有一天陸淺會跪在自己面前承認錯誤。
一時間,她不知應該先原諒陸淺,還是先扶她起來。
母女倆就這樣面面相覷數秒,一起紅了眼。
雷廷生扶不起陸淺,就只好摟着老婆的肩,小聲說「趕緊讓丫頭起來,地上涼。」
「這些天讓你們擔驚受怕了,是女兒不孝。」陸淺說着,硬生生磕個頭。
雷廷生把人拉住「丫頭,你這……」
「讓她磕!!」林姿把雷廷生拉到身後,「不管是火災還是地震,哪裏有危險你就往哪裏沖,你媽我在家裏擔心得整夜睡不着覺,做夢都夢到你爸在怪我,怪我沒攔着你。這世上那麼多職業,你幹什麼不好,你就非要學你爸!!他救了一輩子火,立了那麼多功,到頭來撈着什麼了?除了個縱火犯的罪名,屁都沒撈着!!」
林姿邊罵邊哭,老雷在旁邊連忙遞紙。
從前談到這個話題,陸淺總要大聲的吼一句「我爸不是縱火犯,我不許你那麼說他」,就像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真相,所以只有她一個人會替父親辯白。
可其實陸淺知道,母親的怒罵聲中,更多的是對父親突然離世的惋惜。
陸淺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並非是因為感情的破裂,相反,林姿一直很欣賞陸衛,但就像林姿說的,陸衛是個軍人,總是風裏來火里去,他把國家永遠放在第一位,卻忽略了自己的小家。
林姿是個很要強的女人,從懷孕到生產,再到坐月子,她一個人都扛過來了。可事實上她並沒有外表看上去那樣強大,她也希望在這些很艱難的時刻,能有陸衛的陪伴。
後來夫妻倆的感情逐漸變成了親情。年輕時的林姿是個很浪漫的女人,就像她的每一幅畫作一樣隨性,她有自由的靈魂,但結婚後,她的生活變得很單一,除了照顧陸淺,就是鎖在房間裏創作,還要等一個長期不歸家的男人。生活磨平了她所有的稜角和銳氣,長時間的壓抑,最後還是爆發了。
林姿和陸衛大吵了一架,她原本是想從陸衛的口中得到一些安慰,只是希望他能哄一哄自己。可陸衛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林姿,所以最後的離婚,是他率先提出來的。
他們是和平離婚的,沒有狗血淋頭的出軌和小三,也沒有撕破臉皮的冷暴力。
林姿最終走出了那段失敗的婚姻,遇到了她的靈魂伴侶雷廷生。但這並不意味着她和陸衛之間的感情不存在了。他們只是從伴侶,變成了親人。
所以每次林姿提起陸衛的時候,情緒總是激動的,言語總帶着攻擊性。而陸淺什麼都知道……
她跪在地上,不卑不亢地看着林姿,說「媽,我知道我錯了。但是您知道我這脾氣就是一條道兒走到黑。一入紅門終不悔,我既然穿了這身軍裝,就要對得起消防戰士這四個字。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我對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滾滾滾!」林姿哭着喊着沖雷廷生說,「把你閨女拉走、拉走!我不想聽她說話!你閨女是要氣死我!」
雷廷生繼續做和事佬,把陸淺送回了屋裏,安慰了幾句。
陸淺說「雷叔您還是安慰我媽去吧!我沒事,我就是跪着跟你們磕個頭。」
萬一將來沒機會了,也不會遺憾……
雷廷生重新泡了杯茶回到屋裏遞給林姿「還生氣呢?」
林姿哪捨得真跟陸淺生日啊!
她關了門,把雷廷生拉過來「閨女中午走的時候還傷心得要死,一個下午就緩過來了,你說那小伙子對咱閨女究竟做什麼了?」
林姿做賊似的把剛剛在二樓偷拍的那張照片給南曲發了過去「我得問問小曲知不知道這小伙子的背景。」
如果是兩天前的話,南曲肯定毫不猶豫把喬深的背景和盤托出,可是現在……
南曲給林姿回電話,只交代了一句「這帥哥姓喬,是個飛行員,之前陸小淺把他約出來吃了頓飯,對方為人還挺不錯的」。
林女士聽了就放心了,南曲卻立刻撥通了陸淺的電話。
陸淺手機關機了,南曲只好在微信上給她留言,讓她記得給自己回電話。
陸淺是第二天一早看到消息的,給南曲回過去的時候,南曲正在開會,兩人再一次錯過。
南曲原本想把喬深是周雲瀾兒子這件事告訴陸淺,可一來二去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再加上分公司出事,她臨時被派出差,一走就是半個月,於是這事兒這麼一拖,就拖到了半個月後。
南曲回來第一時間就聯繫了陸淺。
陸淺卻道「教主,組織有任務,消防隊和機場消防隊有一場大型消防演習,最近忙死了,等演習過後我們再約!」
南曲開門見山地問「你最近和喬深有聯繫嗎?」
說起喬深,自從半個月前他把自己送回家之後,兩人就斷了聯繫。陸淺猜想他應該是回家看到那張紙條,已經懂了她的意思。
她故作語氣輕鬆地回「喬深沒聯繫,倒是蕭泊舟,變成狗皮膏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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