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過了一年多,顧淼又想起自己當初是為什麼踏上這條路的,一切都源於一個睡不着的清晨,順手撈了一個掉進水裏的人,得到了一個系統,然後系統因為賭球而失聯……
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天到了,又到了玩水的季節。
去游泳池游泳,去海灘看裸【劃掉】……因為貧窮而穿着比較少布料的妹子,是基礎的基礎,只要稍微有那麼一點錢,都能實現。
但是!光看有什麼用?游泳池有救生員,海灘也有救生員……也不是人人都能劈波斬浪,游出孫楊的風采讓妹子們尖叫,總得干點什麼吧!
不對,這個思路不對,不是這樣的。
顧淼腦中來迴轉了好幾個圈圈,看着坐在對面,雙手交叉抵着下巴的沙蓓蓓,陷入沉思。
「我都一個月沒有出去玩了!我們周末找個地方愉快的玩耍一下吧。」這是沙蓓蓓的原話,旅行是一種容易上癮的活動,在國際禁毒日這一天,沙蓓蓓癮犯了。
身在江浙滬,想找一個周末浪一浪的地方還是容易的。
包郵區的徒步初級階段有徽杭古道,還有三尖連穿之類,但是沙蓓蓓將他的提案一一否決:「大熱天的,就不能找點別出一身汗的活動嗎?」
遠離公司很久的顧淼,再一次感受到絞盡腦汁的提案被不斷拍死的痛苦心路歷程。
直到他看到一個朋友圈裏的圖:「在浙江混得怎麼樣,就看這幾天有沒有人給你送楊梅了。」
要說楊梅,那必須是浙江仙居啊,乒乓球大小的楊梅,這誰受得了!
沙蓓蓓能受得了,區區楊梅,哪裏就能收買得了沙大小姐的心!
「還有什麼有出息的東西?不然我為什麼不上淘寶買?我朋友圈裏還有好幾個微商都在叫賣呢。」沙蓓蓓坐在桌前,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顧淼感覺到她的鼻樑上架着一副不存在的眼鏡閃着寒光,問他人類補完計劃為什麼還沒有做完。
仙居,除了楊梅之外,還有各種水上運動。
比如溯溪,比如瀑降。
「溯溪是什麼?在小溪里走路嗎?」沙蓓蓓問道。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沒錯,但是山裏的溪水並不會總是像電視劇里的小溪那樣纖細而潺潺,有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衝擊力的,特別是在落差還是有那麼一點大的山地里。
以及溪水會在稍微平緩一點的地方形成水潭,別看是山間小溪,水潭也能挺深的。
「有多深?像淹死楚人美的那種嗎?」沙蓓蓓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顧淼這才想起,自家女朋友根本就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她不在乎風景多麼優美、環境多麼怡人、什么小清新、小文藝,不存在,統統不存在,要是有個殺人放火鬧鬼出妖的故事,那才是她心愛。
「那我就要跟你說一個故事了,那是一個關於山鬼的故事……」顧淼現編了一個關於與趕屍匠、下蠱苗女的故事。
「話說,屈原的山鬼並不是一個鬼一個神一個仙一個人,而是一個部落,一個能夠在山林之中號令百獸的部落,全部由美女組成,有一天山鬼部落丟失了他們的鎮山之寶……」
沙蓓蓓聽完故事覺得很滿意,其中對英俊男人愛上山鬼愛得要死要活,替她摘來楊梅那段特別滿意。
於是,就這樣決定了,沙蓓蓓是個行動派,眼錯不見的功夫,就已經在上下單買好了溯溪鞋、速乾衣、潛水襪之類的裝備,防曬霜防曬帽以及等等更不能少,顧淼還沒有定好車票,她這裏就已經有三個包裹等待收貨,兩個包裹待發貨。
「女人真可怕。」顧淼小聲bb,沙蓓蓓聽見了:「可怕什麼?」
「一般女人買東西都要對比個三五天,猶豫個七八天什麼的,真可怕。不像你,說買就買,省時省力!高效快捷!不愧是我家蓓蓓!」顧淼一本正經。
出發的前幾天,天公不作美,開始連續不斷的下雨,雖然天氣預報標的都是小雨,但是,顧淼知道在山間,隨便下幾小時的大到暴雨,都會引起足以致命的結果。
看着興高采烈收拾行李的沙蓓蓓,顧淼將擔憂咽了回去,先到了再說吧,要是到了山里,真的發現溪水有問題,就馬上取消計劃,沙蓓蓓與他一同走了這麼多地方,在本質上,她是一個理智清醒的人,相信她一定能理解。
到了淡竹,是多雲的天氣,不雨也不曬,正合適。
在林間行走,濕潤的綠葉,濃翠到化不開,耳中只有流水嘩嘩以及風過樹梢的聲音。
從高處向下疾奔的溪水撞擊在圓潤濕滑的岩石上,飛濺起無數透明的水花,將石上綠色的苔蘚浸染的越發綠油油。
在溪水中向上行走,腳下被水流盤得圓潤無比的岩石是行走的一大障礙,不小心就會腳下一滑,前方出現了一汪水潭,沙蓓蓓最期待的楚人美浸豬籠事件是無法達成了,水潭實在太過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不管是楚人美還是楚人丑,都藏不住。
「要是在這裏拍水下婚紗照多好。」沙蓓蓓前幾天看到一組特別仙氣的如美人魚似的婚紗攝影,新娘飄散的長擺裙在水波的效果下,美得如同水中妖精,讓她嚮往了好久。
「好乾淨的水啊,能直接喝嗎?」沙蓓蓓掬起一捧水,向上潑灑,自我感覺如同《青蛇》裏的張曼玉潑酒成雨那般的美艷動人,顧淼抓緊時間拍了一張照片,順便回答了她的問題:「還是不要了吧,南極的海里還有鯨魚企鵝海豹的屎尿屁呢……」
「……你夠……這樣打擊人家的純真少女心,你這樣是做不了旅遊美食博主的。」沙蓓蓓悻悻道。
顧淼將剛剛拍出來的照片給她看:「你有純真少女心給我打擊嗎?」
在沙蓓蓓的心中,自己剛剛是嫵媚嬌柔的潑水撩人。
而照片卻十分耿直的記錄下剛才的一幕:沙蓓蓓的氣勢如虹,如同水系魔法師,那一捧水的線路是筆直筆直的向斜上空飛去,感覺如果前面有個鋼板什麼的,也能被射穿。
「你拍照技術不行!」沙蓓蓓給出了評論。
兩個懶惰的人一邊拍照一邊緣溪行,再往上走走,有一些可以住宿的農家,免得搭帳篷。
不過,世界上的人,並不是都那麼懶惰的,在前方的溪谷里,出現了紅紅藍藍的小帳篷,大概有五六頂,在水邊有人做飯,這年頭,自由行的女人很多,需要體力玩戶外的女人居然也不少,這伙在溪邊做飯的人里,有七八個女人,只有三四個男人。
順風而來的是香腸和臘肉的氣息,這兩種食物的辨識度相當高,特別是對醃臘制有感情的人,隔着老遠就能聞着味兒。
對於只吃了幾顆楊梅的沙蓓蓓和顧淼來說,更是一種酷刑。
經常出去浪的人,只要不自閉,想要搭個人,簡直太容易了,寂寞什麼的根本不存在,只有左擁右抱不知應該先跟誰說話才好的煩惱。
顧淼坦蕩蕩,他一向行得正坐得直,從來不會像有些男人那樣有了女朋友有了老婆還在上到處口花花撩妹,還為自己辯護認為這只是嘴上說說,並沒有實質的做什麼,如果女朋友媳婦對此不滿,那就是不懂事、大驚小怪、極端女權主義。
就在坦蕩蕩的顧淼跟人套近乎,想用零食換點香腸飯的時候,沙蓓蓓已經跟姑娘們打成一片,討論的切入點是防曬霜的效果以及卸妝心得什麼的,沙蓓蓓白得發光的膚色讓她擁有相當的話語權。
「來,飯好啦。」大廚分發做好的腊味雙拼飯,兩個不速之客也跟着愉快的吃了兩大碗。
顧淼坐在小溪邊,耳邊聽着女人們嘰嘰喳喳的討論着色號、質感、什麼ysl、dior,每個字都懂,連在一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沙蓓蓓與姑娘們愉快的聊着天,他就只能默默的對着小溪吃飯。
忽然,他發現他們紮營的位置,不高,雖然看起來離溪水還有兩三米遠,但其實這兩三米根本算不得安全距離,從地質地貌上看,這些人紮營的地方依舊屬於河床部分,也就是說,只要上游想發個大水,水位就會迅速升高。
「在河床里紮營太危險了。」顧淼忍不住開口,他指着溪水曾經留下的痕跡,「曾經淹到過那裏。往上挪一挪安全一點。」
「要絕對安全,就只能挪到那裏去了。」一個人遙遙向遠處一指,「旁邊全是樹,再過去大概三百多米的地方才有平地,取水太不方便。」
有女隊員聽見他們的談話,向這裏望來。
「沒事的,放心。都下了這麼多天小雨了,我看過天氣預報,今天明天也就是小雨多雲,水位該漲的也漲的差不多了。沒事的。」看起來像領隊的人說。
做為一個蹭飯的路人,人家不肯領情,多說也沒用,顧淼放棄了繼續說服的想法。
吃完飯,那群人說要玩瀑降,沙蓓蓓也興致勃勃的要跟着看看什麼叫瀑降。
原來是找個地方拴上繩子,然後拽着繩子從瀑布上往下一直降到下方的水潭裏。
前面有一個落差約八十米的瀑布,看着下面的水潭還有被水流衝擊出來的漩渦嘩啦啦的轉動。
「這是要降到旋渦里?」沙蓓蓓對旋渦卷人的水平頗感恐懼,「下面是不是有天龍座聖衣?」
「天龍座聖衣沒有,西瓜有幾個。」一個男人手裏捧着兩個大西瓜,放在淺淺的水坑裏冰着。
瀑降的刺激與挑戰來自於瀑布水流的衝擊會對落腳點預判的影響,以及滑溜溜的岩壁,如果踩不好,就會整個人拍在岩壁上,拍死不至於,擦傷之類的還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看着姑娘們一個個的順着繩子下去,沙蓓蓓躍躍欲試,隊裏的人也好心的同意讓她玩一次,可是她什麼裝備都沒有。
「瀑降,不就是抓着繩子下去嗎?有什麼難度?」沙蓓蓓發出了無知者無畏的聲音。
顧淼耐心的對她說:「你知道,劇烈摩擦之後,會發生什麼嗎?」
「摩擦生電?」
沙蓓蓓說錯了嗎?沒有!
所以顧淼也只能補充的提示一下:「摩擦還可以生熱。如果下降速度太快,會磨損安全繩。」
此時,交遊廣闊的沙蓓蓓獲得npc禮物:手套一副。
剛剛玩過的一個小姐姐大方的將自己的手套借給了沙蓓蓓。
「人家都把手套借我了,不玩一下,怎麼對得起她。」沙蓓蓓看着顧淼的眼神弱小無助又可憐,這種哀求的眼神能在沙蓓蓓這裏看見一次,不亞於看見外星人。
真的……很難拒絕啊,拒絕的話,就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壞人似的。
顧淼默默的看了一眼八十米高的落差,仔細算算,也有二十層樓高,他不吭聲的這段時間,沙蓓蓓就像一個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邊,小聲念叨着:「我想去玩,你說好不好嘛。」
「行行行,依你依你都依你。」顧淼發出一聲長嘆,腦中閃過一行字:慈母多敗兒。
幫沙蓓蓓綁安全繩的人檢查了一遍,示意她可以開始往下走了。
沙蓓蓓開始的時候,還很謹小慎微,走了沒幾步,就膨脹了。
看她手上的動作,下降器的速度已經開到最大。下面是石頭,是旋渦,冒進的結果顯然不會令人愉快。
顧淼急了:「慢點,慢點。」
瀑布的水聲蓋住了顧淼的聲音,沙蓓蓓正在急速下行的時候,偶爾一抬頭,才看見顧淼着急的臉。
她一驚,手上用力大了些,下降器竟然卡在繩子上了,不上不下。
重力勢能、動能、勢能轉化為動能……初中物理課學過的內容,此時都不偏不倚的砸在沙蓓蓓的頭上。
瀑布的水沖在她的臉上,水流正好將口鼻完全封住,竟然一點都沒有辦法呼吸。
沙蓓蓓想伸手將沖在臉上的水擋住,但是當她剛剛鬆開一隻手,就感覺到另一隻抓着繩子的手完全無法支持混合着水流的身體重量,又不得不抓住繩子。
上面的人都看出了問題,但是做好的安全繩只有一根,還有一根備用的放在另一邊,如果要救援,就必須再做一個安全窩。
「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下來救你。」領隊模樣的男人對沙蓓蓓大喊。
她已經無法呼吸快有一分鐘了,慌亂之下,耗氧量更大。
到時候萬一她鬆手,從綁着的安全結中脫出,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來!」顧淼抓過扁繩,找了棵結實的樹,繞了一圈,匆匆做了個腿環,掛住一條腿,就直接從瀑布那裏跳下去,雙腳在滑不留手的岩壁上幾乎是飛奔似的跑。
到了沙蓓蓓那裏,她的嘴唇因為缺氧已經變成了青紫,顧淼用力將她從瀑布水流中拉出來,伸手一探,呼吸微弱,離了水之後,她的意識依舊處於半昏迷狀態,顧淼嘴對嘴,將空氣吹到她的肺里,吹了幾下,聽着沙蓓蓓發出的一聲微微喘息,他才鬆了口氣,將她負在自己的背上,用安全繩將就着把她綁在自己身上。
兩人終於平安下到底之後,周圍傳來興奮的尖叫,一旁的人紛紛過來幫助兩人解開繩子。
沙蓓蓓這會兒也精神多了,只是體力有些透支,還得靠在顧淼的身上。
在場所有人都被剛才的事嚇壞了,有幾個妹子此時才感覺到,什麼叫水火無情的意思。
再聯想到剛剛顧淼說,他們紮營的地方是河床,太不安全。女隊員們一致要求將紮營地挪到河床外面的林子裏。
被嚇過的人,都比較好說服。
紮營的人們搬家去了,顧淼沙蓓蓓與他們作別,前往預訂好的農家。
企圖自己走路的沙蓓蓓的腿都是軟的,卻又倔強不肯說。
顧淼在她面前彎下腰。
沙蓓蓓故意裝不懂:「幹嘛,肥皂掉地上了啊。」
「咱們都這麼熟了,你想幹什麼,還要走流程扔肥皂嗎?上來吧,別耽誤吃飯,我定了山菌土雞湯。」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邀請了,那我就勉為其難的上來吧。」
沙蓓蓓跳上顧淼的後背,伏在他的身上,顧淼感覺到她的心臟還在劇烈的跳動,看來剛剛確實是嚇得不輕。
「你啊,要是聽我一句勸,也不會這樣。」顧淼無奈地說,「瀑降已經是水線的進階線路了,你一個連溯溪都是第一次的人,實在太冒險。」
沙蓓蓓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對不起,我錯了。下次我一定聽你的。」
顧淼嘆了口氣:「但願你記住這句話。」
「嗯,老公真好。」沙蓓蓓在他的耳旁輕輕的吹了一口氣,酥酥軟軟的。
顧淼倒吸一口涼氣:「我懷疑你剛才被瀑布沖壞了頭,我有證據!」
沙蓓蓓偏過頭:「才沒有呢,你有什麼證據?」
顧淼:「如果你的腦子還能用,就回答以下問題。某瀑布每分鐘有450立方米的水從80米高處落下,如果利用此瀑布帶動水輪機做功,不計能量損失.每分鐘有多少機械能轉化為電能?」
沙蓓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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