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宮莫良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決定趟這趟渾水,但也要在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以後才能對症下藥,不然也只是瞎忙活一場。
為了不打擾到寢室里其他人還有左鄰右舍的休息,畢竟學校宿舍的牆就和紙糊的沒有什麼區別,半點隔音效果都沒有,宮莫良帶着宋一傑去了宿舍樓的樓頂。
「我記得樓頂是不讓上來的呀?」
看着宮莫良毫不費勁地取下看似牢固的鐵將軍,宋一傑好奇地說道。
宮莫良沒有轉身,語氣中還殘存着未完的怒氣,「道德還約束人們不能始亂終棄呢,你做到了嗎?」
鏽跡斑斑的鐵門在宮莫良的推動下發出了「吱吖」的聲音,在滿是蟬鳴的夏夜,依舊刺耳無比。
來到樓頂的護欄,宮莫良看着遁入到黑暗中的校園,只有一排排的路燈照亮着夜行人的路。
「說吧,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宮莫良喝了兩杯咖啡,宋一傑也被灌了一肚子含有咖啡粉的奶茶。此時的他們沒有一絲困意,眼睛閃亮的如同天上星。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我看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說再多也是藉口。」
宮莫良惱火的原因就在這,用灑脫來逃避責任,這就和站在別人的痛苦上狂歡沒有絲毫的區別。
「那我問你,你喜歡過小冉嗎?還是說從一開始,你就是抱着利用的目的?」
一句話撕開了宋一傑的所有偽裝,他的臉色瞬間慘白,「是她主動找到的我,我也只是逆來順受,然後就。」
宮莫良猛然間回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宋一傑,「我一直以為,你也只是玩性太大,一路走來又太過順風順水,所以才會放浪形骸。現在看來,你完全就是口談道德,志在穿箭的斯文敗類!」
被人指着鼻子罵,尤其這個人還是自己引為知己的存在,這讓宋一傑一時半會兒完全接受不了。
「你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傷害到我們之間的感情嗎?你確定這樣做值得嗎?」宋一傑的臉在月光下陰晴不定,無數種掙扎的表情在臉上來回交錯。
宮莫良並沒有被宋一傑的用詞嚇到,「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反問下你。你願意和一個狼心狗肺,肆意玩弄感情的人成為朋友嗎?」
宋一傑徹底崩潰,大聲吼道,「我說了,我沒有正式接受過她,是她非要一廂情願的過來找我,你為什麼寧願相信一個接觸不深的外人,也不願相信相處半年的兄弟!」
「我知道了,一定是李源在你耳邊亂說了什麼,你才會產生了誤解。我就不明白,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真的值得你們如此興師動眾地過來拷問我嗎?值得嗎?還是說,你們還有別的目的?比如男女之情?」宋一傑的臉上浮現起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看着已經語無倫次,開始胡亂推卸責任,見人就咬的宋一傑,宮莫良上前就是出其不意的一拳。
看着倒在地上,摸着半邊臉,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宋一傑,宮莫良冷冰冰地說道,「別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醜陋,還有,我們不僅是在幫她,更是在救你。你永遠也無法知道,把一個人逼急了會是怎樣的下場。這次是小冉忍氣吞聲,你要是碰上一個性格急躁一點的女生,你這一輩子的名聲就毀在這件事了。」
「一輩子?呵呵。」宋一傑索性也不起身,就這么半躺在地上地說道,「頂多四年,出了校門誰還認識誰呀,別動不動拿一輩子來嚇唬人了。」
宮莫良知道歇斯底里的宋一傑此刻油鹽不進,必須等到他恢復理智以後才能將談話繼續下去。
兩個人就這一站一躺,不知不覺半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找她要了誰的號碼嗎?」半躺着太累,宋一傑索性整個人呈「大」字,平躺在樓頂仰望星空。
宮莫良望着遠方黑漆漆的一片,平靜地說道,「這件事沒必要再牽扯到其他的任何一人,你是嫌事情鬧得不夠大,還想全校聞名一回?」
宋一傑笑道,「如果我對別人說,半年前的你是個內向到連話都不肯多說半句的悶葫蘆,一定會被人嘲笑成騙子。」
宮莫良的臉色一沉,他以為宋一傑這是屢教不改,還再企圖用左顧言它來敷衍掉自己犯下的過錯。
但是,宋一傑很快繼續說道,「我知道現在在你們眼裏,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玩弄感情,死不要臉,逃避責任。是,我承認我就是,但你們他嗎就不能靜下心來問問我的感受,問問這件事到底是個怎麼一回事。能不能別他嗎聽風就是雨,人家說什麼就信什麼。就因為她是一個女生,一個弱勢群體,你們就毫無根據的過來指責我?大罵我的不是?那我就想反過頭來問上你們一句,憑什麼?」
宮莫良和宋一傑待在一起也有大半個學期的時間,彼此之間都很清楚對方的為人。
宮莫良清楚宋一傑是一個遇事喜歡退縮,被動接受命運安排的一個人。別看嘴裏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只是單純過過嘴癮,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嘴炮選手罷了。
和肖江帆的不對付,也只是學術上的觀點不同。一個勤奮好學,一個吊兒郎當,結果考出的成績不相上下,這就導致兩人互不順眼,誰也不服誰。
但宋一傑的本質並不壞,甚至有些急公好義。這就使得他在幫助別人的同時很容易讓人產生他是在為名逐利,以至於幫了忙還得不到一聲好,但宋一傑依舊樂此不疲。
一陣微風拂過,宮莫良高速運轉的大腦終於慢了下來。他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是因為偏信了一面之詞,而錯怪,或是過於責怪了宋一傑。
「那你說說,究竟是個怎麼一回事?」
宋一傑看到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一個鯉魚打滾,翻身坐了起來,「事情再簡單不過。那天我和源哥一起去樓下喝奶茶,因為興趣相投,就和李小冉多聊了幾句。或許就是因為這,讓她誤以為我們倆互有好感,然後就被大家起鬨說成了一對兒。」
「但我發誓。」宋一傑舉着右手,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宮莫良的眼睛,說道,「我絕對沒有承認過我們倆之間的關係,絕對!」
宮莫良皺緊了眉頭,「那你的意思是說,這完全就是一場吃瓜群眾們自導自演的烏龍鬧劇?」
宋一傑看着宮莫良,「我知道你想說少數服從多數,但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不知道李小冉說了什麼,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但我宋一傑的所作所為,都能問心無愧。你可以去問問她,看她能不能斬釘截鐵地說出這句話。」
「那她一個女孩子圖什麼呢?」宮莫良再一次問道。
宋一傑搖着頭,「你問我,我還想找個人問問呢。」
雖然宮莫良不喜歡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想他人,但根據宋一傑陳述的事情經過,和從李源那裏聽到的,完全就是天南地北,背道而馳。
「這件事你處理的很對,無論對錯在誰,不讓它持續發酵就是最正確的選擇。」宮莫良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他相信李源的憨厚老實,也相信宋一傑的本質善良。至於李小冉,他確實犯了主觀上的錯誤,在沒有事實調查的情況下,就選擇輕信了看似弱勢的一方。
「這幾天我太忙,現在有關這件事的輿論導向在哪邊?」宮莫良覺得這事要是不能儘快的蓋棺定論,無論對誰,都是不必要的損失。
宋一傑的臉上寫滿了無奈,「你說呢?我差不多成了全系口誅筆伐十惡不赦的超級大混蛋,人人都能拿我當反面教材。」
宮莫良突然意識到了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你有沒有覺得,整件事情有點太過自然,自然的就好像是人精心策劃好的一樣。」
宋一傑倒是沒往人為因素的方面想,「我覺得,就肖江帆那個腦子,應該想不起來這種高深的計謀吧。」
「不,小帆可以直接排除,他只會在考試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你,絕對不會使這種拐彎抹角的伎倆。」
宋一傑對於這一點也是贊同,「你會不會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弄出妄想症來了吧。」
宮莫良開始高速運轉大腦,抽絲剝繭地分析道,「你回憶一下,去奶茶店並且和小冉搭上話,是偶然間的決定,還是事先商量好的。」
被宮莫良一驚一乍給嚇到的宋一傑這時也不得不嚴肅起來,「我是聽說樓下奶茶店新開張,有很大的優惠力度,才決定去的。」
「誰給你的傳單?」
宋一傑想了想,「這種宣傳類的東西,不一直都是傳媒系的人兼職的嗎。他們系又都是大老摳,抱着金蛋誰也不肯摸,還能有誰。」
「傳媒系?」宮莫良突然臉色大變,「等等,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加入電競社的時候,貌似就是和傳媒系的學生會主席起了衝突?」
被宮莫良越說越是有鼻子有眼,宋一傑也感覺這水不再可以一眼望到底了,「但我去奶茶店並不是拿到傳單就去了呀,而是隔了兩三天。」
宮莫良搖了搖頭,「錯了,問題的關鍵不在這,你什麼時候去並不重要,因為小冉短時內是不會離開這份兼職的。你們一定會有碰面的機會,而小冉喜歡你的這件事,也不是因為你們倆聊得來,而是在半年多的時間裏,她其實就一直暗戀着你。奶茶店,只不過是一針催化劑。」
宋一傑臉色也跟着風雨突變起來,「你這麼一說,上半個學期,小冉還真找過我幾次,說是約着一起看看電影或者吃飯啥的。」
「這件事很多人知道嗎?」
宋一傑仔細回憶道,「她的閨蜜和朋友就在旁邊,應該都知道。」
「人多嘴雜,保不齊就被有心人利用。」確定完這一點以後,宮莫良又接着問道,「這件事依小冉的性格絕對不會主動外傳。」
這時候宋一傑也開動着大腦,「而她一定會告訴室友或者閨蜜。」
宋一傑這時冷汗直流,「我記得這個電競社的副社長又是傳媒系學生會主席的余斌好像來頭挺大的吧。你是覺得,這件事是他一手操控的?」
宮莫良沉着臉點了點頭,「不排除這個可能,因為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來玩這麼大的一出手筆。」
「可他整出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
「報復。」
宋一傑更加奇怪了,「我們也沒怎麼得罪他呀。」
宮莫良這時候眼睛裏充滿了愧疚,「不,不是我們,他是沖我來的。」
宋一傑恍然大悟,「只有你,才有能力拯救電競社!」
宮莫良望着天上被雲層遮擋住的月亮,「看來,是我連累了你們。」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7s 3.928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