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即出了臥室,臉都顧不上洗,就要去老爺廟。
這時舅媽吵的正凶,那大嗓門都要把房子震塌了。而我見到長輩,也不能不打招呼,我於是先叫了聲舅媽,然後勸她:「有話好好說,這麼大聲音,讓鄰居聽到,多不好啊。」
這句勸非但沒起作用,反而火上澆油了,舅媽瞪着我罵道:「有什麼不好的?欠錢不還還要臉啊?你們要是把錢給我,我還會吵嗎?」
舅舅似乎也覺得這樣不太好,輕輕扯她一下,反被舅媽一把推出去,再也不敢吭聲了。
我苦笑着說:「我這就去拿錢,待會兒回來就還你們。」
「你少糊弄我,咱們親戚誰不知道你是個窩囊廢?」舅媽指着我鼻子破口大罵,「雖然你考上了大學,但除了這個,屁點本事都沒有,就知道跟着老爺廟瞎子學算命,變得神神叨叨,就算大學畢業,也沒半點出息。」
臥槽,哥們原來在親戚的心目中,是這樣的不堪。我頓時臉上就有點掛不住:「舅媽,你不就是為了要錢嗎?我馬上去拿,還不行嗎,至於這麼損我嗎?」
「損你怎麼了?你看你這個德行,怎麼給我拿出十萬塊?你去搶銀行啊?」
把我給氣的,肺都要炸了,可她是長輩,又是潑婦,不能一般計較。我忍着氣說:「你別不信,我要是中午前還了你們錢呢?」
「你要是能還錢,我就跪在你們家門前,賠禮道歉!」
「好,你等着!」我說完這句,老媽也趕緊的往外推我,似乎唯恐會和舅媽再吵起來。
我拉開房門,立馬看到門外圍了不少人,都是被舅媽大嗓門招來的吃瓜群眾。大傢伙見我開門,呼啦一下散開。
這讓我臉又騰地紅了,心裏充滿了羞愧。舅媽罵我的話,這些人肯定都聽到了,八成他們也是這麼看我的吧?
當下低着頭快步下樓,都不敢去看這些人的眼光。
去老爺廟這一路上,那是萬分的憋屈,發誓總有一天要讓你們對我刮目相看!
按照網上約定,收貨那人就等在老爺廟大殿裏,手上會端一個茶杯。
進了老爺廟,哥們熟門熟路,直接奔到大殿裏。果然看到有個人手拿茶杯,正站在神像前悠閒的喝茶。
擦,這不是新換的守廟人嗎?
這人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看上去就是地地道道一個鄉下人。也不是什麼有錢人,為啥出這麼高的價格呢?
守廟人見到我,也是露出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送貨人是我。
「東西拿來了吧?」
「拿來了。」我忍着疑惑,把黑布包遞過去。
守廟人只是用手捏了捏,就點頭道:「嗯,是這東西。」
「錢呢?我要現金!」我又伸出右手。
守廟人笑了笑,從背後提起一個黑膠袋說:「我準備的就是現金,再說我也不懂網上轉賬。」
我接過膠袋打開,仔細一點,正好是十一沓毛爺爺。看上去是剛從銀行取出來的,應該一張都不會少。
「你從哪兒弄的陰德牌?」守廟人轉着眼珠又問。
「在墳地上撿的。」我急着回家,隨口扯了一句,就離開了老爺廟。
回到小區,上樓時我故意弄破膠袋,露出一沓沓紅色鈔票。立馬就引來一道道驚奇目光,所謂遠親不如近鄰,這些鄰居比我們親戚更了解我們家的情況,肯定都為我這麼短時間內,拿回這麼多錢,而感到不可思議。
哥們挺胸昂頭,從眾人中走過,打開房門進去。
舅媽這會兒都開始耍瘋了,躺在地板上大吼大叫。這要是晚回來一會兒,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撕破膠袋,抽出一沓裝進口袋,剩餘的統統丟到她的身邊。
「點一下,看少不少?出了這個門,我可就不負責了。」我冷冷地說道。
舅媽登時停住叫聲,張大着嘴巴,顯得萬分驚訝。
老爸和老媽也都驚呆住,他們以為我剛才就是說句大話,沒想到真的拿回了錢。
「快點啊!」我皺眉催促。
舅媽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撿起這些錢,一張一張的數起來。一邊數,一邊眉花眼笑,這副模樣那就是個十足的守財奴!
「一分不少,正好十萬。」舅媽把錢裝進自己的包里,然後對我笑道,「小予長本事了,一下子跟哪兒弄了這麼多錢啊?」
變臉變得真快啊,真讓哥們感到噁心!
「這你就管不着了,錢也拿到手,走吧!」我下了逐客令,這樣的親戚還要來幹什麼?
雖然是我親舅,可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你們不應該拉我們一把的嗎?不拉也就算了,還往坑裏再踹我們一腳,當着外面這麼多人羞辱我。
這樣的親戚,從此一刀兩斷,永不來往!
舅媽生氣地哼了聲,往外就走,舅舅撓着頭跟我們說:「對不起……」
「什麼對不起啊,你這個窩囊廢,走了!」舅媽揪住舅舅的耳朵,向外扯去。
等她推開屋門後,我叫住了她:「等等,我忽然想起來,你說我如果還了錢,你要跪在我們家門口賠禮道歉的。」
舅媽頓時怔住,瞅着外面這麼多人,一時尷尬的不知所措。
老媽扯了我一下,小聲說算了,我冷笑道:「我德行不好,但知道欠了別人的一定要還!」
這話把舅媽擠兌的滿臉通紅,咕咚一聲跪在門口,帶着火氣說:「姐姐,姐夫,今天對不起了。」然後匆忙爬起來,在眾人嘲笑和議論聲中,逃也似的往樓下跑了。
老爸趕緊去關上房門,坐在沙發上吁口氣,但仿佛又蒼老了十歲似的,沒有一點還錢後的輕鬆和喜悅。
老媽卻一把拉住我問:「這十萬塊是哪來的?」
我敢說實話嗎?雖然他們不反對我常去看胖叔,但他們卻不贊同我學着當個「神棍」。
「我這三年在凌雲市打工掙的。」我迎視着老媽犀利的目光,眼睛一霎不霎。
這是多年來,在老媽面前撒謊練就的無上厚臉皮,絕不會被看出破綻。
「真的假的?」
「真的!」
「一共掙了多少錢?」
「就這麼多。」
「真是笨蛋,怎麼不多掙一點,把銀行三十萬也還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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