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來的八個人里,有六個男生,一旦他們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壓力,決定用活人獻祭進入大門,那麼董小唯和張舒就是最有可能成為祭品的人。
董小唯想說什麼,我卻對她笑了一下,轉身往石階下面走了過去。
我們一直走到看不見平台火光之後,葉尋才開口說道:「王歡,我怎麼覺得咱們是在往左拐?」
「對,我們就是往左。」我肯定地說道,「我們下來不久,階梯就轉向了,我要是沒弄錯,咱們應該是在往那口獻祭神井的下面走。你不是帶火機了嗎,你照個亮兒看看,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趕緊把火滅了。」
葉尋拿出火機照向了四周,我這才看見,我們剛才下來的甬道已經在這段距離上變成了圍繞山壁的環形階梯。
我右手邊就是孤山的岩壁,左手邊上是黑漆漆的深淵。我試着往下看了一眼,那裏除了無盡的黑暗再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舉着火機的葉尋忽然說道:「那個地方有火槽,我去點火。」
我剛想阻止葉尋,卻下意識地遲疑了一下。
我明明覺得在這種地方不去點火更為安全,可我的潛意識當中卻希望能用火光驅散心裏的惶恐。
我僅僅遲疑了一下,葉尋就點亮了火槽。熊熊烈火圍繞着山洞四周盤旋向下時,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火光燃起的瞬間,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根直通山洞上方的青銅立柱。那根柱子究竟有多高,我並沒看清,我看得最清楚的是盤繞在立柱底部的那條黑鱗巨蟒。
足夠一人粗細的蟒蛇也不知道在山洞裏存活了多少個年頭,又靠什麼維持生命,竟然在孤山謎窟被遺棄了無數歲月之後,還活在山洞當中。
從葉尋點燃燈火的那一瞬間,蟒蛇就挪動着身子從立柱底部抬起了頭來。我趕緊一拉葉尋,往火槽下面躲了過去。
如果葉尋不去點火,說不定還不會驚醒這條巨蟒,可是火光燒起的一刻,它就已經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很快它就該準備捕食了。
我大概記得在什麼書上看過,蛇類的視力近乎為零,它們能在黑夜裏及時發現並且快速捕捉遠在幾十米之外的獵物,完全是靠着對獵物身上熱量的感應。
真正驚醒蟒蛇的東西,不是圍繞在山洞中的火光,而是烈火帶起的溫度。
我不知道火槽的溫度究竟能不能掩蓋我和葉尋的體溫,但是總比胡亂跑出去被蟒蛇追蹤捕殺要穩妥得多。
葉尋靠在我身邊飛快地拔出了長刀:「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我臉色鐵青地說道,「咱們的刀能砍死那條蛇嗎?」
葉尋看了我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也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山洞下面就傳來了一陣蛇鱗摩擦階梯的聲響——那條蟒蛇已經順着階梯攀爬了上來。我眼看着被蛇身壓開的岩石向山洞下方滾滾砸落,卻一絲一毫都不敢亂動。
在這種地方,我們跑不過一條蛇,一旦被它發覺,我們兩個必死無疑。
我緊緊握着長刀:「一會兒蛇上來,你先走,我來斷後……」
「放屁!」葉尋罵了我一句之後,從兜里掏出酒壺猛往嘴裏灌了下去。
「你瘋啦?」我頓時被葉尋的舉動驚呆了。他現在喝酒,不是等於在提升自己的體溫嗎?他想拿自己當誘餌?
我正想去搶葉尋的酒壺,他卻冷聲道:「把你的手拿開。真想幫忙,到了拼命的時候,你別跑就行。」
葉尋的話沒錯。這個時候爭執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甚至不需要去因為什麼而感動,到了生死關頭能夠一起拼命才是真的。
我放下手來,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握緊長刀挪到階梯的邊緣。這個位置正好能跟他互相策應。
我剛剛蹲好不久,忽然聽見岩洞上空傳來了張舒的喊聲:「你們幹什麼?王歡他們很快就能回來……別抓我啊!求求你們別抓我……張昊,你不是喜歡我嗎?你放過我吧!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你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糟了!
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我那些同學真的想要用人獻祭了!
我猛地抬起頭來往空中看過去時,張舒已經從洞頂的一個圓孔當中掉了下來——那裏應該就是獻祭神井的下方。
「啊——」張舒的尖叫聲還在空中迴蕩時,已經攀上階梯的蟒蛇忽然猛一回身,從階梯上立起來半個身子,凌空往張舒身上咬了過去。
張舒還沒落地就被蟒蛇咬住了雙腳,生生拖到了階梯上。一時還沒被蟒蛇吞噬的張舒用用手死死地摳住階梯的縫隙,聲嘶力竭地喊道:「王歡,救我,快救我啊——」
我剛想起身時,葉尋卻伸手把我擋了回去:「你救不了她,就算把她從蛇嘴裏搶下來,人也救不活了。送她一程吧!」
葉尋又從結他盒子裏拿出一把臂弩塞進了我的手裏:「你的眼力好,你來。」
我咬牙端起臂弩指向張舒時,後者也看見了我的動作:「王歡,我艹你媽的!你不是人!要不是你拿來的旅遊劵,我們能落到這個地步嗎?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好的對不對?你就是想把我們騙過來送死……」
張舒的話頓時讓我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里忽然閃了過去,而我卻偏偏沒有找到其中的重點。我端着臂弩的雙手不由得停頓了下來。
吞噬張舒的蟒蛇絲毫沒有理會對方的慘叫,仍舊在一寸寸地把她給咽下肚子。張舒摳在石縫中的雙手被蟒蛇給抻成了一條直線之後,十根手指也接二連三地斷裂開來……張舒直到被蛇從階梯上拖走時,才舉着一雙血肉模糊的手掌慘叫道:「王歡,你是畜生,董小唯也是賤人,你們兩個都不得好死!我做鬼……」
我猛地一抬弩箭對準張舒扣動了機簧。破空而起的箭矢瞬間穿透了張舒的眉心,猩紅的血花從她臉上爆開之後,張舒的屍體才死不瞑目地垂在了蟒蛇嘴邊。
我眼看着張舒被蟒蛇完全吞入腹中之後,身上拱起一道人形鱗片的蟒蛇緩緩退回了銅柱底部,將身軀盤在柱子上緊緊地纏繞了幾圈,開始緩緩向柱子上勒緊了下去。
一陣陣人骨被折段的脆響隔着蛇皮傳進我耳朵里時,通天徹地的銅柱竟然在蟒蛇的纏繞之下開始慢慢旋轉了起來,洞頂上方很快就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門開了?
我直到這時才算反應了過來。原來壁畫中的獻祭,就是用活人來餵食這條蟒蛇,一旦蟒蛇纏住銅柱擠壓獵物,銅柱就會開始旋轉,上面的青銅門自然會隨之開啟。
既然青銅大門需要蟒蛇轉動石柱開啟,那另外的一幅壁畫又是什麼意思?我不相信,僅僅憑着一把鑰匙就能打開必須巨力旋轉才能開啟的大門。
我仰頭看向洞頂時,旋轉的青銅立柱忽然停了下來,張昊陰森森的聲音跟着從井口的方向傳了過來:「門就開了這麼一點兒?咱們誰也進不去!把董小唯給扔下去吧!」
「不要!你們別過來……」董小唯尖叫聲起時,我猛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張昊,你他麼敢碰董小唯一下,老子上去活撕了你!」
「王歡,救命啊!」董小唯的尖叫聲似乎離洞口遠了不少。
蟒蛇剛剛吞噬了一個人,不可能立刻再次進食,我不再擔心它會衝上來吃我,立刻拎着臂弩直奔階梯上跑了過去。葉尋也緊跟在我身後衝上了階梯。
我漸漸向山洞平台靠攏之間,身後的火光也開始越來越弱。我和葉尋又一次衝到那段看不見光亮的階梯上時,我趕緊壓低了聲音說道:「葉尋,你跟我拉開一段距離,小心防備。」
葉尋微微一愣之後,馬上悄無聲息地往後退了過去,我乾脆閉上了眼睛往階梯上跑了過去。我的腳步聲被岩洞聚攏過來之後,我的聽覺也開始跟着快速減弱,我跑得越急,能聽到的聲音也就越小。直到我的耳朵里只剩下了我和葉尋的腳步聲時,我忽然把從身上拿出狐鈴舉在眼前,猛地張開了眼睛,借着狐鈴上的冷芒向四周掃視而去。
整條甬道看似空無一物,可是我在睜眼的那一剎那間還是看到了一滴從棚頂落下的液體。
我拎着狐鈴緩緩躬身看向地面的當口,手中臂弩忽然調轉方向往自己頭頂上連放了兩箭。第一箭撞在岩壁上的聲音還沒落去,第二箭射穿軀體帶起的悶響已經驀然傳來。
弩箭擊中目標的聲音剛剛入耳,我就借着躬身的姿勢身軀前撲,往前方翻滾了過去。我剛剛穩住身形,背後也跟着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
我拔出長刀轉身一刀直奔身後刺了過去。刀鋒透過我身後那道人形黑影之間,葉尋的苗刀也從黑影身上穿透了過來。我倆一前一後刺穿了對手之後,不約而同地站起了身來,把那人給提在了空中。
直到這時,我才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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