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副手銬,幾瓶辣椒水,幾個執法記錄儀,這算什麼裝備!
韓朝陽徹底無語了,這時候,一個矮矮瘦瘦的身影出現在監視器里,只見他站在出租車邊跟裏面的人說話,左手拿着手機,右手夾着煙。
「康所,是不是他?」苗海珠驀地站起身。
「看不清,等他進來再說。」康海根不想再搞出烏龍,更不想打草驚蛇,微皺着眉頭緊盯着監視器。
韓朝陽低聲提醒道:「康所,從網上的信息看,嫌疑人畏罪潛逃四年多,一直沒回過老家,估計也沒怎麼跟家裏人聯繫。除了工地上的工友他還能認識誰,而且這是燕陽,不是江省。」
「你是說車裏的人可能有問題。」
「如果他就是胡慶林,我覺得車裏的人不管有沒有問題,還是攔下來盤問一下比較好。」
「現在出去會不會打草驚蛇?」康海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語氣帶着幾分緊張。
「顧不上那麼多,如果等他進來出租車早沒影兒了。」
「也行,」康海根深吸口氣,伸手緊握着門把,既緊張又帶着幾分興奮地說:「衝出去之後我控住嫌疑人,你倆攔住出租車!」
外間就有保安,不遠處的民工宿舍里也有保安,就算出租車裏有嫌疑人並且不止一個,喊一聲保安們全能聽到,全能趕出來增援。韓朝陽不想貽誤戰機,緊攥着拳頭說:「行!」
他話音剛落,康海根猛地拉開門,一馬當先衝出保安室。
韓朝陽、苗海珠緊跟而上,正在外間執勤的小陳楞了一下,也摘下掛在牆上的橡膠警棍追出去。
「叫什麼名字,公安查身份證!」康海根衝到路邊一把抓住男子的肩膀。
與此同時,韓朝陽已衝到出租車副駕駛邊猛地拉開車門,苗海珠更是跑到亮着前照燈、引擎都沒歇火的出租車前,拍打着引擎蓋喊道:「公安盤查,關掉歇火!」
「幹什麼?」矮矮瘦瘦的男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想甩開康海根的手卻又被緊隨而至的小陳攥住了左臂。
藉助工地門口的大燈,康海根看清他正是要抓的在逃人員,立馬死死揪住其外衣,同小陳一起將其推到圍牆邊,邊掏手銬邊厲喝道:「胡慶林,給我老實點!」
胡慶林終於緩過神,卻心存僥倖,竟掙扎着嚷嚷道:「我是在裏面幹活的,警察同志,我不是壞人,你們不能隨便抓人……」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老實,給我閉嘴!」
就在康海根手忙腳亂給嫌疑人上手銬時,出租車司機被在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懵了,要不是康海根穿着警服,真以為遇上劫道的,而且是一隊「雌雄大盜」!見剛下車的客人被警察和一個「特勤」頂在牆邊,急忙關掉引擎。
副駕駛沒人,只有一個二十二三的小年輕坐在後排,韓朝陽確認出租車已歇火,立馬掏出警察證,拉開後門命令道:「公安盤查,請下車。」
「警察同志,我什麼沒幹!」小年輕神色慌張,下意識想開左邊門,可能司機考慮到上下客安全,左邊門是鎖着的,小年輕怎麼拉也打不開。
苗海珠已繞到左邊門外,敲着車窗喊道:「下車接受盤查,聽見沒有!」
不做虧心事,不怕警察敲門。
他如此慌張,韓朝陽認定他有問題,揣起警察證,抓住他右臂把他拖出車外,這時候康海根已銬住了胡慶林,緊攥住其右臂回頭道:「小陳,去幫韓警官。」
「好咧!」
「康所,這兒有我呢,小陳,你不用過來。」
苗海珠從車尾繞了過來,同韓朝陽一起把小年輕反摁在出租車上,一邊搜身一邊咬牙切齒地問:「叫什麼名字,什麼地方人,為什麼不下車?」
「陸少濤,城西人,你們又沒穿警服,我哪知道你們是警察!」
「我們沒穿警服,我們同事穿了,你眼睛不好使,沒看見!」韓朝陽摸摸他的腰,摸摸他的褲兜,確認沒武器,一把將他拉轉過來,抓住他的側頭問:「師傅,車費多少錢?」
出租車司機楞了一下,急忙低頭看了一眼計價器:「警察同志,三十八。」
「聽見沒有,三十八,先把車費付了。」
「警察叔叔,我有事,我要回家,沒到家付什麼車費?」
這小子不但形跡可疑而且酒氣熏天,韓朝陽狠瞪了他一眼:「回家有事,着什麼急!搞清楚情況再回去,趕緊把車費付了,是給現金還是用手機?」
小年輕意識到很難脫手,只能不快地說:「現金吧。」
「錢在哪個口袋裏?」
「在里袋。」
韓朝陽伸到他懷裏摸出一個錢包,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五十的紙鈔,順手遞給司機。
司機打開頭頂驗了下真偽,一邊忙不迭找零錢一邊問:「警察同志,要不要打票?」
「你說呢?」
「哦,打就打吧。」
這時候,剛才在民工宿舍蹲守的小錢和小劉也聞訊跑了出來。
援兵到了,康海根終於松下口氣,把已銬住的胡慶林交給二人,走到車前看了一眼小年輕,從小陳腰間拔出對講機,摁下呼叫鍵喊道:「警務室警務室,我康海根,我和朝陽、海珠剛在高鐵站工地抓獲一名在逃人員,請派輛車過來把嫌疑人押回警務室。」
「警務室收到,警務室收到,完畢!」
「在逃人員,警察同志,誰是在逃人員?」小年輕驚詫地問。
「閉嘴,有你說話的時候。」康海根指指他鼻子,聲色俱厲。
小年輕不敢再吱聲,胡慶林則渾身一顫,被「在逃人員」這個詞嚇得雙腿發軟。
不知道他倆到底是不是同夥,出租車一走,康海根就讓小錢和小劉把胡慶林先押進保安值班室,讓苗海珠進去一起盯着,他則和韓朝陽一起在外面盤問。
韓朝陽沒帶警務通,乾脆把小年輕的身份證從錢包里抽出來遞給康海根,隨即冷冷地問:「陸少濤,你和胡慶林剛才在哪兒的?」
「喝酒吃飯,喝酒吃飯犯法?」
「配合公安機關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你是不是想去所里?」
康海根剛才提到「在逃人員」,陸少濤猜出應該就是胡慶林,覺得胡慶林不是亂說,反而沒之前緊張了,竟昂起頭道:「去就去,誰怕誰!警察有什麼了不起的,公安局我認識人!」
「認識誰?」
「城西分局的汪大,南西派出所的竇所,南西派出所的花警官,我認識的人多了,去所里就去所里,我還怕你們打我?」
「看守所也很熟吧。」康海根查詢完身份證,確認眼前這小子年紀雖然不大,案底卻不少,放下警務通厲聲問:「陸少濤,給我老實點,這裏是燕東,不是城西!老實交代,你是怎麼認識胡慶林的?」
「網上認識的,見網友不行啊?」
「還狡辯!」
「我不是狡辯,我們是在上網時認識的,不信你去問老胡。」
韓朝陽意識到遇上老油條了,覺得這麼問也問不出什麼,乾脆把他交給康海根,走到小陳身邊問:「胡慶林是跟哪個老闆乾的?」
「王經理,這兒的鋼筋工老闆。」
「有沒有他電話?」
「有。」
……
韓朝陽跟着小陳走進值班室找到王經理的手機號,考慮到當着胡慶林問不太合適,乾脆走到堆模板的地方,遙望着工地大門撥通了王經理的電話。
「王經理,我是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民警韓朝陽,我想了解點情況,您在市里不是有好幾個工地嗎,您收下的胡慶林是在哪個工地乾的?」
「燕興華府項目工地,韓警官,胡慶林怎麼了,是不是又喝多了發酒瘋?」
「喝是喝了不少,但沒發酒店,量他也不敢跟我們發酒瘋,我就想問問燕興華府項目工地近期有沒有發生過財物失竊。」
「哪個工地不丟點東西,韓警官,您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能聽得出來,鋼筋工老闆也喝高了,韓朝陽不得不很認真很嚴肅地說:「王經理,您別管我為什麼問,您先說燕興華府工地有沒有丟過東西,如果丟過,丟的是什麼。」
「韓警官,剛才您也說了,我在市里有好幾個工地,而且我只負責鋼筋,那些工地有沒有丟過東西,到底丟過什麼,這些我真不太清楚。我平時很忙,就算下工地也呆不了多長時間,要不我把姜工的手機號發給你,他是老闆的小舅子,燕興華府工地現場的事他負責。」
「好吧,麻煩您先發過來。」
遇到這樣的酒鬼兼馬大哈,韓朝陽能說什麼。
見外面警燈閃爍,見今晚值班的老唐過來了,趕到大門口跟眾人一起把兩個嫌疑人押上警車,然後乘李曉斌開來的電動巡邏車一起趕到警務室,也沒收到鋼結構老闆發來的短訊。
「朝陽,我和海珠審胡慶林。你和老唐辛苦一下,把那小子帶到會議室好好盤問。」
「行。」
「那小子大事不犯小事不斷,不知道幾進宮了,很狡猾,你們要有點耐性。」
「康所,放心了,就算撬我們也會把他的嘴撬開。」閒着也是閒着,有事干總比沒事幹好,老唐自認為能拿下陸少濤,應了一聲便拉開車門同韓朝陽一起把陸少濤拖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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