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朝陽和女友在黨校忙着打情罵俏,苗海珠和老唐卻被新民小區的居民搞得焦頭爛額。
從上午9點半到中午2點,一共去過三趟小區。
剛向指揮中心反饋完,指揮中心又下達出警指令,甚至質問上一次出警是不是「和稀泥」的。總之,群眾對處置結果不滿意,電話不僅打到了指揮中心,甚至打到了分局督查室!
苗海珠越想越窩火,鑽進警車給韓朝陽打電話,一接通就氣呼呼地問:「朝陽,你轄區有個假釋犯跑我轄區了你知不知道?」
正忙着寫小紙條的韓朝陽反應過來,跑到教室門口舉着手機說:「知道,朝陽村的莫雲虎,前幾天剛假釋出獄。」
「知不知道他住哪兒?」
「知道,住他姐家,住新民小區3號樓202室。」
說不知道還好,說知道苗海珠更生氣,咬牙切齒地問:「既然知道怎麼不跟我說?」
「前兩天不是忙着辦畢迅昌的案子嗎,一忙就忙完了!」
「什麼事都能忘,這種事能忘嗎?」苗海珠拍着方向盤,恨恨地說:「韓朝陽,不是姐嚇唬你,這次你麻煩大了!」
「麻煩大了,什麼意思,是不是莫雲虎又犯事了?」韓朝陽下意識問。
「他暫時沒犯事,你犯事了!」
「開什麼玩笑,我能犯什麼事?」
「他是你們花園街派出所轄區的重點人口,現在住我們新園街派出所轄區,按規定你應該第一時間通知我們列管。不知道就算了,明明知道竟一聲不吭,要不是群眾打0舉報,我們到現在都蒙在鼓裏。這件事督察已經知道了,你想想怎麼跟督察解釋吧。」
好像有這個規定,不過能不能落到實處真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假釋人員也是人,一樣要吃飯要生存,許多假釋人員一回家就跟司法所申請外出打工,有的甚至都不申請,天南海北的,他跑什麼地方去了社區民警哪知道?
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通知當地派出所將其列管?
一驚一乍的,還以為多大事呢,韓朝陽不快地說:「苗姐,什麼我們轄區你們轄區的,我韓朝陽不但是花園街派出所民警,也是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民警。新民小區不只是新園街派出所的轄區,一樣是我們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的巡邏轄區。而且莫雲虎既沒脫管,也沒失蹤失聯,更沒再犯事,督察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就不信他們會追我的責!」
差點忘了中山路綜合接警平台這一茬,照他怎麼解釋,督察還真拿他沒轍。
想到這些,苗海珠更鬱悶了,氣呼呼說:「你能糊弄得了督察糊弄不了我,我和我師傅被你害慘了你知不知道?」
韓朝陽意識到她發飆應該與中午吃飯時接到的電話有關,低聲問:「苗姐,是不是有人不歡迎莫雲虎住在新民小區?」
「不是有人,而是有很多人!」
「很多人?」
「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嚇一跳,這個莫雲虎當年簡直壞事干盡!不光在朝陽村橫行霸道,新民小區他也沒少來。7號樓的楊大爺,因為在背後說過幾句他不學好、遲早會被政府收拾之類的閒話,傳到他耳里,他懷恨在心,裝着喝多了耍酒瘋,跑到楊大爺家大吵大鬧,甚至把楊大爺的二兒子打傷了。」
對莫雲虎當年的事,韓朝陽知道得真不多,下意識問:「還有呢?」
「9號樓張阿姨有個女兒,長得很漂亮,莫雲虎托她姐去求親。就算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張阿姨也不可能把女兒嫁給他,找了個藉口拒絕了。莫雲虎不死心,天天跑小區去騷擾,還帶着一幫不三不四的人去。張阿姨嚇壞了,不得不帶着女人回娘家躲了近兩年。期間,她家的窗戶玻璃全被砸了,客廳里、臥室里廚房裏全是從外面扔進去的磚頭塊。」
知道莫雲虎當年很囂張,沒想到會如此囂張,看樣子不能被他現在的樣子所蒙蔽。
韓朝陽深吸了一口,低聲道:「接着說。」
「號樓的老羅,當年在小區東門開過一個小飯店,莫雲虎三天兩頭帶狐朋狗友去吃飯,每次吃完都不給錢。人家做得是小本生意,哪經得住他這麼吃,就拿着賬單去找他姐姐,結果沒過多久,小飯店被一幫社會上的人給砸了。」
苗海珠翻看了一樣筆錄,繼續道:「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他倒好,連他姐家對門的鄰居都不放過。住3號樓20室的蘇愛華,從南方出差帶回幾十斤臘肉和香腸,掛在緊挨着202室臥室的陽台上,蘇愛華的愛人親眼看着香腸被用竹竿挑過去了,於是敲門理論,結果被開門的莫雲虎打了。」
……
一件件一樁樁,莫雲虎當年的劣跡真是罄竹難書!
韓朝陽正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苗海珠接着道:「當年的辦案民警請小區裏的這些受害人取過證,有好幾個業主甚至上庭作過證,他被逮捕時好多人放過鞭炮的,給你們派出所送錦旗的也不少,現在他回來,人家能不怕,能不擔心被打擊報復?」
這種事怎麼處理,如果莫雲虎犯事哪怕犯點錯誤倒好說,就算公安不抓他,司法局也會向法院申請讓監獄部門收監。
關鍵他才出來幾天,沒犯事,也沒犯錯誤。
韓朝陽第一次遇到如此頭疼的事,正想是不是給師傅打個電話,請師傅他老人家指點指點迷津,苗海珠又說道:「小區業主懂法,人家沒說他不能住小區,也沒說要趕他走,人家就認準外來人口管理方面的法律法規,問花園街道的假釋犯在新民小區住了好幾天,有沒有去我們所里備案登記,要不要去備案登記!」
「要不要?」
「你說呢?」苗海珠反問一句,緊握着手機說:「這就是投訴,投訴我和我師傅不作為,你說我和我師傅是不是被你害慘了?」
在面對群眾投訴時,上級一向是「禮讓三分」。
只要群眾投訴你,上級才不管你有沒有難處,甚至不管你到底有沒有過錯,會很直接地認為你存在漠視群眾疾苦的思想問題,批評,讓寫檢查,甚至扣你的績效分。
韓朝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苦着臉說:「苗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忙忘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
解決問題,這個問題怎麼解決,難道能責令莫雲虎搬走,韓朝陽沉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苗姐,我們完全可以把壞事變成好事,你想想,莫雲虎當年壞事干盡,臭名昭著。現在回來了,小區居民堪稱談『虎』色變。我們完全可以借這個機會做做業主們的工作,成立業主大會,聘請物業公司,最好讓我們社區保安公司進駐,這麼一來業主們就有安全感了,就不用怕莫雲虎這個假釋犯。」
「用莫雲虎嚇唬業主?」
「不是用他嚇唬誰,而是業主們本來就怕他。」
苗海珠不假思索地說:「餿主意!」
「鄧爺爺都說過不管白貓黑貓,只要能抓着老鼠就是好貓。你也說了,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所以不管什麼主意,只要能把物業搞起來,只要能讓業主們有安全感就是好主意。」
必須承認,他的話有一定道理。
苗海珠不想因為這事左一趟右一趟往小區跑,更不想看到矛盾激化,沉吟道:「你讓我想想,讓我跟我師傅商量商量,實在不行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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