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轉了一圈回到前廳,坐看她們和黃媽一起統計還有什麼東西需要採購,還有哪些事需要辦,一直等到十點多黃爸開車來接黃媽才散會。
明天是師傅退休的日子,有一大堆事要辦,韓朝陽晚上不敢再逛街,送走岳父岳母,便同黃瑩一起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一早趕到警務室,顧爺爺不出意外地比他來得更早。
見他站在辦公桌前左一遍右一遍翻枱曆,韓朝陽一陣心酸,故作輕鬆地說:「師傅,今天是真正的最後一班崗,我今天哪兒都不去,就陪您在周圍轉轉。」
「最後一天,最後一班崗?」
「嗯,站到下午5點半,您就徹底解放了。師娘不知道有多高興,她說車票都打好了,就等您明天去局裏辦退休手續,辦完手續就去鳳晴姐那兒好好住幾天。」
「手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辦下來呢,她着什麼急!」顧爺爺長嘆口氣,精神顯然沒昨天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韓朝陽心裏特不是滋味兒,幫他把水壺灌滿水,掀開接警台蓋板笑道:「師傅,走吧,我們先去高鐵站工地轉轉。」
「走吧,呆在是一天,出去轉轉也是一天。」
顧爺爺戴上帽子,拿上水壺,跟出警務室爬上電動巡邏車,韓朝陽開得很慢,快到老朝陽村西街時好奇地問:「師傅,您還記不記得入警誓言?」
「記得啊,我宣誓:我志願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獻身於崇高的人民公安事業,堅決做到對黨忠誠、服務人民、執法公正、紀律嚴明,矢志不渝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捍衛者……」念到這裏,顧爺爺突然回過頭:「你問這個幹嘛,我都要退休了,我記得有什麼用,你應該時時刻刻牢記才是。」
他參加工作時好像不需要宣誓,甚至還沒有人民警察誓言,沒想到他老人家真記得!
韓朝陽倍感意外,不過他能記得是好事,咧嘴一笑:「說真的,我都快忘了,不過我聽您的,有時間重溫一下,以後時時刻刻牢記。」
「光記得也沒用,關鍵要做到。」
「明白,我不會讓您失望,更不會讓您丟臉的。」
……
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東拉西扯,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轉,不知不覺一個上午過去了。
韓朝陽藉口今天是最後一天,要把拜師酒補上,硬把他老人家拉到鄧老闆飯店點了四個菜,要了一個湯。顧爺爺也不矯情,該吃就吃,該喝就喝。
只是快結賬時突然不解地問:「不對啊,今天上午怎麼一個警情沒有,是真沒有還是你沒讓小陳通知?」
離警務室那麼近,走過去一問就知道了。
總之,這是瞞也瞞不過去的。
韓朝陽老老實實承認道:「是沒通知我們,不過不是我交代的,局領導知道您老今天退休,特別交代我陪好你,特意要求不要給我們爺兒倆派警。」
「特別,還特意,有這個必要嗎?」顧爺爺不高興了,陰沉着臉嘀咕道:「燕陽治安沒那麼差,就算接處警,就算一個警情接着一個警情,我顧國利今天也光榮不了!」
「師傅,局領導不是擔心這個,是不想讓您太勞累。」
「出警處警算什麼勞累,剛才你也看見了,在工地上乾的民工才勞累呢,比我年紀大的沒十個也有八個,人家就不怕勞累,人家不一樣干!」
「您不能這麼比。」
「都是人,有什麼不能比的。」顧爺爺越想越不甘心,乾脆掏出手機給警務室打電話,讓今天值班的陳潔以前是怎麼安排的今天依然怎麼安排。
對他老人家來說今天真不是個什麼好日子,說什麼他都不會高興,韓朝陽只能點頭稱是,只能陪笑臉。
果不其然,他老人家剛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讓陳潔儘管安排,結果剛結完賬走出飯店就接到一起警情,一個老太太因患有腦血管疾病住進六院的iu,她兒子就第一天去探望過。
人在滿是儀器的重症監護病房裏呆久了容易患上「iu綜合徵」,脾氣會變得越來越暴躁。儘管護士很盡心,一有時間就陪她說話,但老太太的症狀比較,精神甚至出現了障礙,嚷嚷着外面有隻貓,非要護士去把貓趕走,一見護士一個勁兒說沒有貓,一直站床邊不動,甚至手舞腳蹈把帶着粘液的胃管甩掉了,要不是醫護人員反應及時用約束帶捆上,她甚至要下床。
之後情緒變得更激動,罵罵咧咧,唾沫橫飛,鼻端殘留着被胃管帶出的乳黃色營養液,額角的青筋因情緒劇烈起伏顯出一絲猙獰。
總之,很恐怖。
醫生讓通知親屬,她兒子和她那個濃妝艷抹的兒媳婦趕到醫院一看,質問醫生把老太太送來是正常人,怎麼住幾天iu就變成了神經病,大吵大鬧,要醫院給說法!
親屬認定是醫療事故,這種事怎麼調解?
韓朝陽和顧爺爺沒辦法,只能把他拉到一邊,給他講法律法規,見他情緒比綑紮在病床上的老太太還激動,最後只能讓他走程序,不服氣去找醫療主管部門。
就這麼一件小事,竟折騰了一下午。
走出六院已是下午5點,顧爺爺不太放心,回頭看看門診大樓道:「這事沒完,那小子不是個善茬,估計明天還得來。」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我們幹得不就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活兒嘛。」
「現在的人怎麼這樣,醫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母親性格本來就內向,住進iu那種封閉的地方,心理上就會焦慮恐懼。醫護人員也是天天想盡辦法哄她跟她聊天,但歸根到底,醫護人員說一百句話,也抵不上他們家屬來看一眼。」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韓朝陽也回頭看看醫院,感嘆道:「都說我們公安不容易,其實醫生護士一樣不容易,可能比我們更不容易。」
「知道就好,如果那小子明天再來鬧,先把他帶到警務室,別讓他在醫院胡攪蠻纏。」
「好咧,您放一百個心,我會處理好的。」
這可能是給小徒弟交代的最後一件事,顧爺爺輕嘆口氣,抬起胳膊看看戴了幾十年的手錶:「哎呦,這就下班了,我去收拾下東西。」
大戲即將開場,收拾什麼東西!
韓朝陽看看停在警務室門口的0警車,側身笑道:「師傅,東西明天再收拾,我陪您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
「您今天就退休了,總得給老同事老朋友、給支持您工作的群眾道個別吧,走,我們一起去長風街道,甘所他們正等着您呢。」
到年齡就要退休,一個民警退休算不上什麼大事。但一個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退休,直到現在分局都沒一點動靜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顧爺爺猛然反應過來,緊盯着韓朝陽問:「朝陽,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陪您故地重遊,這有沒有瞞不瞞的?」韓朝陽一邊陪着他過馬路,一邊笑道:「您在長風派出所幹了十幾年,那是您老的根據地,不知道有多少群眾想念您。上次去那邊辦案,好幾個群眾問我您什麼時候能回去看看,所里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我覺得您應該回去看看。」
「哎,你這一說我還真有點想他們。行,一起去看看。」
「太好了,我這就出發。」
「等等,讓我先去換身衣服,下班了,到站了,不能再穿警服。」
原則性還是那麼強,但現在肯定不能讓你換下警服,韓朝陽急忙拉住他胳膊:「師傅,您着什麼急,退休手續還沒辦呢,退休文件沒下來,退休手續沒辦完之前您依然是警察。」
「退休文件早下來了!」
「手續沒辦,走走走,您坐副駕駛,我們得快點,不能讓甘所他們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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