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管家是在倫敦跟着喬斯年的,她對喬家的往事只略知一二,但此情此景,還是忍不住讓她唏噓。
不論是誰,面對幾十座墓碑,心情都是沉重般的壓抑。
喬爺是人,不是神,孫管家能感受到他的這份壓抑。
這個男人就算再怎麼收斂自己的情緒,喜怒不形於色,這樣的日子裏,也掩蓋不住眼裏流露出來的戚戚然。
喬斯年看了一眼手錶,對孫管家做了個手勢:「你先回家。」
孫管家明白喬斯年的意思,葉小姐還沒有吃晚飯,喬爺讓她回去給葉小姐做晚飯。
不過,唐管家不知道,她都不知道葉佳期回京城了。
唐管家小聲道:「喬爺,讓孫管家留下吧,她現在也算喬宅的人。」
「不用。」喬斯年遞了個眼色給孫管家。
唐管家也不好再勸。
孫管家點點頭,自己開車回喬宅。
「喬爺,今晚上真得不留下來守夜嗎?」唐管家問道。
以往,喬斯年除了公務纏身騰不出時間外,大部分時候都會在墓地守一夜。
像今天這樣明明有空卻不留下的情況,還是頭一次。
「唐管家,我會留下來。」孟沉開口,「喬爺有點事。」
「好,好。」唐管家沒有再問。
她知道喬斯年一向說一不二,他不管做什麼決定,肯定有他的理由。
唐管家也沒有敢多問。
屋子外雨水連綿,而且這雨有加大的趨勢,不停地在下,空氣里都是一層層氤氳的白霧。
「你們先下去。」喬斯年對唐管家和幾個傭人道。
「好。」
屋子裏,很快就只剩下喬斯年和孟沉。
兩人飯菜都不怎麼吃得下,喝了不少酒,臉上始終籠罩着陰鬱的暗沉。
喬斯年點了一支煙。
「喬爺,還恨向家人嗎?」孟沉問道。
「恨過很多年,不過我想,人就一輩子,總不能恨一輩子。起碼到了我這個年紀,也不該再一直裝着恨意。不然,等老了回顧一輩子,有什麼?恨嗎?」
孟沉點頭:「是,所以我也早就放下,更何況向少光已經死了,他做的孽都還了。」
孟沉很早的時候就已經釋懷。
他也想勸着喬斯年釋懷。
不過他想,大概不用他勸,喬斯年這麼理性的人,不可能會被情緒佔據太長的時間。
正如喬斯年所說,回顧一生如果都被恨意佔據,那這輩子,再多的榮華富貴,有什麼意義?
「喬爺,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站在你這邊。不過,等把芝加哥的公司安定下來後,我可能要去倫敦。」孟沉道。
「你是該過去了。」喬斯年完全明白孟沉的意思,「有些人不會在原地等,等太久,人就不見了。」
孟沉何嘗不知道這樣的道理,他確實已經讓蕭紫等太久。
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幸福。
當年毅然決然離開倫敦,他是該有多薄情。
往後的日子,如果可以,他會用深情來換。
她不走,就好。
「喬爺,我真得挺懷念小時候在訓練場上的時光,那時候哪有這麼多枝枝蔓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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