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含糊不清。
小傢伙什麼話都不會說,但儘管如此,寧安卻聽得出神,臉上都是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寧小姐,小糖果今天沒哭,很乖。」
「悠悠,媽媽明天就能回家看你了,想媽媽沒有?」寧安抓着手機,眼底都是慈愛的笑意。
小傢伙沒有回應,寧安還是在跟她靜靜說着話:「媽媽來看你爸爸了,不知道你以後會不會恨媽媽把你生下來,卻給不了你父愛。可是媽媽很喜歡你,你要一直陪在媽媽身邊,不要離開。」
不要離開。
她已經承受不了再多的人離開。
自幼父母雙亡,宋邵言也走了。
她的爺爺年紀也大了,還好小糖果陪着她。
那頭的小傢伙自然聽不懂寧安在說什麼,只是,她聽到寧安的聲音,會笑。
寧安很感謝邵鈞,在她準備去做流產手術的時候及時攔下她。
沒有邵鈞,也不會有平平安安誕生的小糖果。
那個男人送給她的禮物她都沒有要過,唯一一條裙子,穿了一次後她也再沒有穿。
但,小糖果是他送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也是最好的一個禮物,她收了。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墓碑上,眼底是幽邃的寧靜,如天空,靜謐而安寧。
「小糖果,他是你爸爸。」寧安幽幽道。
那頭的小傢伙「啵啵」動着嘴唇,小手擺來擺去。
「媽媽現在就回家。」
墓碑前,顧回音還站着,像是在跟宋邵言說着話。
寧安已經不想再去摻和什麼,她得回紐約了。
人活着,總得向前看。
掛上電話,她最後看了一眼墓地。
陽光晴好,萬丈光芒。
「邵言,我走了,以後不會來了。」寧安微微牽動唇角,她知道他不願意見到她,「我會照顧好小糖果的。」
最後的最後,她收回視線,啟動車子。
黑色的車子像一個點,漸漸開下山,離開墓園。
這兒的一切都是那樣平靜,不起漣漪。
她的一顆心空了,這個城市裏屬於她的記憶又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寧安疲憊地皺了皺眉頭。
從昨天夜裏趕過來,從深夜站到凌晨,她的頭很痛。
手也有些顫抖。
眼前,總是時不時浮現宋邵言的面孔。
開了一段路,寧安覺得不能再開了,這樣下去要出事。
她把車停靠在路邊,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沉默。
這段路離墓園已經很遠,她的心卻還在激烈地跳個不停。
喉嚨里有腥甜的味道,一陣陣湧上來。
她知道,是血。
鎮定了幾分鐘,穩定住情緒,她給宋邵鈞打了電話。
「安安!你在哪裏?」宋邵鈞幾乎是很快就接起電話,語氣是鮮有的焦急。
「我在京城,沒事。」寧安壓住情緒,「送邵言最後一程。」
宋邵鈞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差不多已經猜到這個答案。
他點點頭:「看過了嗎?」
「嗯。」
「情緒還好嗎?要哭就哭出來,或者回紐約,我還在。」
「還好,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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