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地方蔓延着細細碎碎的疼痛,猶如水草一般,緊緊纏繞着她。
葉佳期的呼吸有幾分急促。
滿眼裏都是無止境的空洞和茫然。
她,像一個局外人。
她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都快忘了她來的初衷。
他們一家人的和諧、平靜重重地敲了她的心口一下,告訴她,她是多餘的。
她本來就是喬宅多出來的一個人。
地位比傭人高一點,比小姐低一等。
哪怕是十二年的生活,都沒有讓她融進這個地方。
她本來……就不屬於這。
他們才是一家人。
她就連今天過來,都顯得很可笑。
她心裏頭巴巴想着再看一眼喬乘帆,但沒有人想見她呀,是她太自作多情。
而剛剛的一幕幕狠狠扎了她一下。
小帆帆跟她親熱了一點,她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三年前犯傻,三年後依舊犯傻。
霍靖弈說的沒有沒有錯,小孩子心性不定,哪懂得什麼叫真喜歡,什麼叫不喜歡。
而喬斯年,更不會喜歡她。
他厭惡她,她知道。
他終於擺脫了她,她也知道。
他們,其實都不會太想見到她的。
她離開,對誰都好……
葉佳期想着,默默低下頭,長睫毛上已經籠了一層淺淺的水霧,晶瑩剔透。
而那平日裏光彩熠熠的大眼睛,也全部被迷茫和黯淡覆蓋。
霍靖弈見她不吭聲,轉頭瞅了她一眼。
「看到了?還想看嗎?還想的話,我可以幫你把機票退了,讓你再去幼兒園看看。」
明知霍靖弈是嘲諷,可她已經沒有力氣辨白。
「走吧,去機場。」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
那顫抖的睫羽就像是折翼的蝴蝶,無力地撲閃着。
霍靖弈心口那地方扎了一下,略煩躁。
他甩了一隻鏡子給她,譏諷地勾了勾唇角:「看看你這樣子,活見鬼了。」
葉佳期頭一抬,看到了。
雖然口罩擋着,但臉色確實很難看。
心口那地方,可能已經有很久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她的骨子裏其實很害怕這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誰都不要她了,誰都嫌棄她。
這樣很容易讓她想到十五年前被拋棄的時候,一無所有。
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黑夜忽然重重壓下來,逼得她喘不過氣。
喉嚨里泛着酸澀,一陣一陣。
「葉佳期,不是我說,你早點死心,也不至於這麼難受。今天這場景給你看到了,還有很多你看不到。你何必自欺欺人啊,有意思嗎?」
霍靖弈煩躁地點了一支煙。
一路上他都在克制,這會兒,終於克制不住了。
煙點上,他猛吸了兩口。
「沒意思。」葉佳期嗓音嘶啞。
霍靖弈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葉佳期這麼直接地回他。
葉佳期撐着頭,閉上眼睛。
有時候,再多的掏心掏肺,在別人眼裏,不過就是個傻瓜。
她何苦呢……
她為什麼總是忘記,小帆帆再可愛,他也是喬斯年的親生兒子。
那個男人,是沒有心的。
他給她的,是希望後的絕望,這遠比拋棄來的更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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