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冉引路,麥高跟到一個石院大門前。石牆石框雕花木門,一扇門關一扇門開,門側一塊奇石上刻「山陽幫」,篆體,麥高搖頭晃腦念曰:「一個人,掉井裏,找梯子,上房子,拿把糞叉過日子。」
卓冉嗔叱:「你拆文解字啊你,頭回聽說。」再仔細瞧三個篆字,可不是嘛,非如此念誦不得三篆字之精髓!
麥高自信滿滿的說:「我懷揣全國重點幼兒園文憑,走遍天下,沒有不識字!」
「啪,啪,」門口出來一人,不緩不慢拍兩掌,「能把山陽幫念成一個故事,非是等閒之輩也!」
中等個頭中年顯年輕,柔貼頭髮圓潤下巴,白麵皮略嫌浮腫,眼皮腫,笑容滿面不覺陽光燦爛,只感到絲絲陰風乍起。
「我的楊幫主。」卓冉介紹說。
麥高搭個揖,沒接腔,說卓冉,「送君到此,在下告辭!」說罷轉身,引韁牽鐙,黑馬前蹄刨地,躍躍欲走。
「哎,慢着,請慢走!」楊幫主說卓冉,「不知有幸認識一下這位少年英雄?」
卓冉嬌滴滴喊一聲:「嗨,我們幫主請你哪!」
麥高回首,做個揖,道:「英雄二字不敢當,懵懂小子一個。」
楊幫主鞠腰朝門裏做個手勢,「請!」
門口兩個彪形大漢拽起嗓門喊:「請!」不知平素一貫如此還是特意顯擺。
石頭院裏,石牆石影壁,石拱門,石迴廊,邊邊角角的石砌造型,精緻,刻意,又顯明自然,輕鬆,休閒,質樸。茂密蔥蘢的竹子緊靠路徑錯落有致的栽排,秋黃帶綠的竹葉則在頭頂天半合半圍,合圍出一道疏密相間的綠色走廊,金風颯颯在這裏指的是竹葉響。還有靠牆邊的木架竹籬笆,爬滿密密網網的葡萄藤。
路道旁,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全是勁裝漢子,昂首挺胸扛大刀,連卓冉也看稀罕。
正堂屋坐西北,朝東南,寓意「坐金鑾,納龍盤,聚寶盆,福洞天。」石柱拱頂,挑高的門廳和古色古香的家具擺設盡顯雍容華貴。
古雅,奢侈,簡潔不簡單,富麗堂皇。
這個楊幫主可真會過日子,軟軟綿綿一整套古典鄉村風情的生活格調,任誰到這裏都不想走了,如果再放個美女,更不想走了。
楊幫主落座正椅,笑起臉,看一眼近旁的卓冉,曰道:「你是我幫眾的朋友,也就是我幫主的朋友,不用拘束,請自便。」
麥高心說,房院的確不錯,但也說不上拘束,大國皇宮都叫自己拆了一個,拘束談不上,嘴裏說:「好說,好說。」
卓冉放上一杯茶,捎帶一盤蘋果梨,又回到楊幫主旁邊。麥高假裝啜口茶,津津有滋味的樣子。麥高無論到哪裏都牢記翠薇的諄諄教導,行走江湖,凡是半熟不熟人,凡是進口的東西,一律不沾,只可千日不忘,不可一時不防。
楊幫主幹咳一聲,肉笑一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現如今少俠威武,揚鞭黑馬,滿城人上帝上帝的叫,女孩子大把大把的追,端的是英雄了得!」話語間浸透了山陽醋味。
「胡亂叫上帝屬於褻瀆天神,當不得真的。」麥高實話實說。
也是,倘若他真有大本領,何不乾脆打下縣衙,弄個縣太爺嘗嘗?楊幫主堆起滿臉笑,「山陽幫人多勢眾,潛力無限,在整個山陽縣也是數一數二的!」也就數二的,數不上一的,麥高心裏明白。
「古話說,賢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現如今幫主我親自請你入幫,也是給足卓冉一個天大面子,……」
「這個,……」牽涉到卓冉,麥高不冷不淡的緩衝一下,揚聲道:「容以後再說吧!」這人咋這樣啊,見有利益就上,明明自己沾了光,還說的讓人感激他八輩祖宗,懂尊重人不?
楊幫主臉上剎那間一陰,又剎那間陰轉晴,滿面掛上春風,道:「當然,少俠入幫同普通人入幫不同,少俠是帶藝入幫,帶裝備寶馬入幫,待遇當然不同,這樣吧,」楊幫主咬肌一咯噔,好像做出重大犧牲,「一入幫,我就給你一個副堂主,如果屬下不服,我親自去做工作,專治各種不服,你放心,不用管任何事。」
艹!你聽不懂我話麼?還是故意裝糊塗,同卓冉一樣,自管自顧自說自話,同卓冉不一樣,卓冉是發自內心的善良,而你是老謀深算,說好聽點是良苦用心,說不好聽點是用心不良!
楊幫主見麥高沒答應,眉心一跳,拉了拉嘴角,真好像痛上心頭,「嗨,你入了幫,我忍痛割愛,讓山陽城第一大美女卓冉陪你!難不成還是遂不了你的心愿?」
靠了!卓冉是你什麼人,是屬於你的東西麼?假如卓冉是你的女兒或者情人你尚有資格這麼說,是你女兒我不稀罕,是你情人我還嫌爛!但據我所知,卓冉不是你什麼人!
卓冉臉頰登時飛起兩片紅雲,直指楊幫主的軟鼻頭,怒叱道:「你,幫主你,你把我當你什麼了?我是你什麼東西!」
楊幫主忙賠笑,說:「卓冉,我的小卓冉,你別誤會,我的好意是成全你們倆,我良苦用心。」
「誰用你好意,用不着你好意,齷齪,哼!」卓冉甩一頭秀髮,憤然離開楊幫主旁邊,同麥高站在一起。
這個楊幫主見利忘義,工於心計,工於心計的人遲早都有露餡的一天。
既然卓冉不再屬意山陽幫,麥高也不再客套楊幫主,說:「我聽卓冉說,你經常有意無意碰她,你這是欺負小女孩,吃豆腐,知道嗎?」
大庭廣眾,當自己幫眾面揭穿自己丑事,楊幫主不禁老羞大怒,喝問道:「難不成你沒想吃豆腐?」
麥高橫眉冷對,刺道:「我們同齡人,再怎麼滴,叫互惠,你個老男人,叫沾光,懂不?」
楊幫主施計不成,露出赤果果的無恥面目,摘掉笑面,兩眼凶光,喝道:「山陽幫堂會雖說不是龍潭虎穴,但也不是你小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留下黑馬,咱們萬事皆休,從此你我各走各路,互不搭界,如若不然,留下性命在此,黑馬仍然屬我!」
行!i服了u,世上還真有在自己家裏打劫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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