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是你的錯……」
「我有一個冥想盆,蓋勒特。」
鄧布利多眼裏閃過一絲痛苦,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覺得,我會沒看過那段記憶嗎?」
「……阿不思。」
格林德沃嘴唇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要說點什麼。
不過嘗試了好幾次後,這位初代黑魔王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瞥了一眼坐在旁邊一臉八卦的白毛糰子,心中千言萬語全化作了一聲淡淡地嘆息聲。
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也沒有再自欺欺人的意義。
更何況,如今在場的並不只是他們兩人,那些陳年舊事就讓它們徹底埋葬在歷史的河床中好了,沒有必要讓那些不光彩的事情繼續流傳下去。
然而,格林德沃沒有發現的是……
與此同時,坐在旁邊的艾琳娜若有所思地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瞭然。
雖然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兩人的對話格外飄忽,絕大部分人可能都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看過原著的她卻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不出意外的話,兩人討論的應該就是關於鄧布利多妹妹意外身亡的那次事故。
那場發生在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私奔」前夜,影響了後續大半個世紀的,至關重要的魔法界轉折點……
「我不否認這個世界上存在值得讓人犧牲的偉大目標,比起死亡重要的存在。」
沒等艾琳娜詳細回憶,耳邊繼續傳來鄧布利多的聲音。
「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守住一些最微不足道的底線才行。即使它或許會讓一切變得艱難,亦或者是錯失機會——這是從那以後,我每天都在告訴自己的事情。」
「即使殺死一個人,能拯救十個,甚至成百上千無辜人的性命?」
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搖搖頭,語氣中帶着濃濃地嘲弄。
「如果每一個站得比常人高一些,看得更遠一些的巫師都這樣想,那麼這個世界早就完蛋了!總得有人去告訴底下的人,未來的方向應該是怎樣——至少哪些路肯定是錯誤的,而不是坐視一個個本可避免的災難發生,然後再出來收拾殘局。」
「但是另一方面,蓋勒特。你有沒有想過……」
鄧布利多皺起眉頭,十指交叉放在放在身前,臉色凝重地說道。
「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魔法界還是非魔法界,恰恰正是那些為了宏偉事業,為了遠大目標,而不計後果地去犧牲別人的人,頻頻地讓這個世界陷入災難。」
「我明白了,蓋勒特·格林德沃,讓世界陷入災難?!這就是你這麼多年的結論。」
格林德沃深深地看了一眼鄧布利多,咧開嘴笑了笑,眼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笑意。
「五十年過去了,雖然一直在紐蒙嘉德城堡中,但是我依舊很清楚外面的世界都發生了什麼變化——確實,我當初殺了不少巫師,我挑起了戰爭。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來為什麼會誕生那麼多混血巫師,或者是麻種巫師?!」
「但事後仔細想想,當時還有更恰當的做法,不是麼?你自己也承認這一點。」
「這都是必要的代價,如果沒有人主動踏出這一步,你永遠不可能在一件不可重複的事情上,做到百分之百的完美。哪怕時至今日,我也從未因為自己的目標而感到羞愧。」
格林德沃眯起眼睛,凝視了鄧布利多幾秒後,慢悠悠地反問道。
「倒是你,阿不思。十幾年前,在應對那位伏地魔的時候,有多少人因為你的退縮而白白失去了生命,你自己想過這個問題麼?明明只需要及時殺掉部分傢伙,你就能迅速平息整場風波,而不是讓它最後演變成了又一個黑魔王的崛起。」
說到黑魔王的時候,格林德沃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語調中帶着幾分不屑。
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位初代黑魔王繼續用他那種慢條斯理地腔調,輕聲說道。
「亦或者說,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任教經歷,讓你忘記該如何去戰鬥了?」
「蓋勒特,我們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方式可以摧毀一個人。」
老巫師搖了搖頭,湛藍色的目光透過半月形眼鏡凝視着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的聲音雖然還是之前的大小,但每個詞語裏都帶着重量,微微彎曲的腰杆完全挺直,整個人仿佛被一層鋒芒籠罩,看起來有些可怕。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十幾年來,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殺掉伏地魔,清除掉食死徒。但是,這種用暴力對抗暴力,用殺戮對抗殺戮的方式,一旦越過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有時候,我會感到恐懼,並不是對於你、伏地魔或者是魔法界中的其他人,而是對於我自己本身——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並不是純粹的壞人,而是被放出心中野獸的正義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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