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很長的。他們原先居住的地方是在內陸,現在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在海邊。
海邊城市比內陸城市發達。幾個有名的國際大都市無不都在沿海地區。他們此刻要去的正是大都市。據說他們部隊這次調去換防,剛好才到兩天。營房是之前調走的部隊留下來的。
當然不是所有部隊都能說住在市區里,大部分的駐防部隊官兵住在市區沿邊,有的部隊待遇好一點。離市區較近,有的差一點,離得遠,相當於駐紮在農村里了。
路途上,北方農村的景象在寧雲夕面前緩慢展開。
高崇俊嶺,高大喬木,如同小學課本里老舍寫的散文畫面,山嶺下方一望無際的麥田,代表秋收將近。
日夜行車,大人都倍感煎熬,更何況小孩子。幾個小蘿蔔頭躺在後車座上早變得東倒西歪的,一點睡覺的樣子都沒有。孟晨熙靠在車窗上睡。孟晨峻乾脆揚起腦袋打呼嚕。小丫頭孟晨橙躺在了寧老師的大腿上睡大覺。
寧雲夕把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小姑娘孟晨橙的小脖子上蓋了蓋,防止着涼。
秋天了,晝夜溫差大,早上有點冷。
車停了下來靠在路邊。司機老江下車伸伸懶腰,吸口煙,提點精氣神兒。凌晨這會兒司機最容易犯困,反正目的地快到了。
斯文的金幹事從另一邊車門下了車,拿起水壺灌着嘴巴給自己漱口。
見是可以下車,坐了一天一夜車的寧雲夕想着趁機下來動一動僵硬的手腳。把小丫頭安頓好,她打開了車門。剛從車裏出來,迎面一陣涼風,讓人情不自禁打冷顫。
背後一件衣服披了過來,裹上她肩頭,她全身瞬時暖和了不少。聞着都知道他的氣味,寧雲夕抓着他綠色的軍裝取暖,說:「謝謝。」
「到這會兒了還跟我客氣?」孟晨浩的聲音既溫和又帶了一絲調侃他這個小媳婦。
寧雲夕縮了縮腳趾頭,抬起明亮亮的大眼珠,笑看着他。
「新婚不一樣,你看看這個甜蜜勁兒。」司機老江羨慕地說着。
金幹事哈哈笑了兩聲:「你不是有媳婦嗎?老江,想你媳婦了?」
「我和我媳婦老夫老妻了,沒有團長這會兒和他媳婦這股勁兒了。」
老江的話,讓年紀最小的勤務兵小偉都張開白牙笑。
被大家笑的老江有點臉紅,對金幹事說:「你怎麼不找一個?你不也是軍長面前的大紅人嗎?」
金幹事摸摸眼鏡片:「我想找,得有孟團長這個福氣。」
「說的就是。我們團長找的媳婦是正點,漂亮,溫柔——」老江說,「知識分子,大學生——」
小偉插句嘴:「像電影《小花》裏的小花。」
電影小花,當時名噪一時,在很多當兵的心裏,電影女明星陳沖當時扮演的小花,是那樣的美麗和可愛。
寧雲夕本來有點瘦,現在則不一樣了。有了愛情的滋潤,再加上自身注意營養,臉蛋開始慢慢豐腴起來,像是展開了花瓣的花朵。
聽着他幾個戰友的話,寧雲夕早就低頭看起了自己鞋頭。
天未亮,馬路上迎面行駛來了兩輛大貨車。外表綠色的油漆,側面欄杆上掛着為人民服務的大紅條幅。車廂內整齊戰列的士兵背着槍,表情肅穆。看到了路邊停靠的吉普軍車,這些士兵們舉起了手向某人敬禮。
孟晨浩嚴謹的目光目視車上的士兵們。
老江說:「是去練打靶的吧?」
「應該是。」金幹事道,「隔壁團?」
載着士兵的貨車越行越遠。
寧雲夕背後車裏面的小聲音嘰嘰咕咕。
「四哥,那是什麼?」
「小五,那是軍車。」
「我們坐的不是軍車嗎?」
「那是大軍車,我們坐的是小軍車。一個大一個小,小五你都看不出來嗎?」
兩個小蘿蔔頭的對話惹軍人們發笑。
仔細看,這兩雙小眼珠正像那個戰爭時候的小游擊隊員,趴在車窗上靈活地轉動着,緊密觀察外面的一切情況。
「四哥,他們身上背的又是什麼,黑黑的,像棍子。」
「那是槍,小五。」
「槍是什麼,四哥?」
聽到這個問題,孟晨峻要對妹妹發狂了:「你連槍都不知道是什麼嗎,白痴小五!」
「我不知道,四哥。我沒有見過。」
「確實,我來部隊前沒有見過槍,沒有摸過。」老江突然站在了小姑娘孟晨橙的陣營里。
小偉吃驚的:「你之前哪裏的,沒有見過槍?」
「誰規定必須見過槍?」
小丫頭這下得瑟了,對自己四哥說:「他說他也沒有見過。」
孟晨峻歪着腦袋:「啊?」這樣也行?
總歸是,一群軍人被這兩個小蘿蔔逗得快岔氣。
寧雲夕轉過身,走回他們兩個:「好了,你們小聲一點,你們姐姐在睡覺。」
「寧老師。」在寧雲夕拉開車門時,孟晨橙立馬跳了起來,撲到寧老師的懷裏要抱抱。
寧雲夕趕緊把小丫頭身上滑落的衣服重新給孩子披上,擔心感冒。
「出發吧。」孟晨浩低聲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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