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休息好了之後,繼續開始往上爬,這迴路途不遠,也就10來分鐘哇。
小傢伙也不要爸爸抱,自己跟在後面跑,一會拽拽草、一會采採花。
方圓怕她有蚊蟲叮咬,把帶來的驅蚊水再次給她噴了一些。
方家的祖墳位於玉皇頂後山的一處斜坡之上,這一片埋葬的全都是方家的先祖。
但是年代久遠,很多墳塋已經沒人祭拜了。
即使方圓他們這次上墳,最多也就祭拜一下太爺爺太奶奶,再往前,就沒人祭拜了。
山坡上的墳塋很多,但是真正修建很好的並沒有幾個。
包括爺爺和大伯,也就是一個小土包而已。
不過倒是有兩塊墓碑。
大伯的墳看上去很新,墓碑前祭拜的杯盞落了一層黑灰,墳頭上長滿了一層綠色的野草,不高,但是很密。
爺爺的墳頭也差不多,但是顯得更為雜亂一些,也很茂盛。
方爸爸和二伯用鐮刀一起除爺爺墳上的雜草。
而方新寶和方新斌一起清理父親墳頭上的雜草。
跟來的方新和和王向明把從山下搬上來的,紙房、紙馬、紙人等等堆放在一旁的空地上。
同時還有拎上來的煙花爆竹等等,一大堆的東西。
還好有梁飛白等人幫忙,要不然一趟真不容易搞上來。
方圓扶着奶奶坐在爺爺的墳前,她靠在墓碑上,小聲嘮嘮叨叨的,方圓也沒細聽,而是站起來拿起鐵鍬,在一旁幫忙挖墳帽。
小傢伙對這一幕很好奇,不知道大人在幹什麼,自然也就談不上還怕了。
她這裏揪一根草,那裏拔一根藤,不一會兒就燈籠果給吸引了,它學名應該叫菇娘果,但因為形似燈籠,所以鄉下人又叫它燈籠果。
小傢伙摘了一大把,不過現在已經11月份了,所以基本上皮都已經泛黃,一碰就碎,很少有青的。
方圓這邊把墳帽挖好,方爸爸他們也差不多忙完。
於是方圓和方新寶兩人,一人把墳帽搬到爺爺的墳頭上,一人搬到大伯的墳頭上。
這也是有講究的,不是什麼人都能弄,必須要直系親屬才行,沒有直系親屬,就子侄來弄。
如果墳里是雙親,那麼就要兩人,過路人憑藉墳帽,就知道下面埋的是單親還是雙親,墳帽下面在壓上一張紙錢就可以了。
當然各地的風俗有所不同,有些地方單親不放墳帽,就鏟一鍬土,壓張紙錢,稍有差異。
這也就是農村才有這樣的習俗,城裏人很少有知道的了,比如藍彩衣,就很好奇這是幹嘛的,她從未見過,畢竟藍爺爺骨灰盒是放公墓了,沒這些講究。
爺爺和大伯的墳前,還有一個淺淺的坑,這是燒紙用的,畢竟在山上,為了是防止火災。
不過這片墳地也沒什麼樹木,大概就是因為怕引起火災,所以早就砍掉了。
紙錢燒起來那真是煙霧滾滾,這次買的也多,加上天氣又熱,燒起來那真的是熱浪襲人。
就是一臉好奇的小傢伙都躲得遠遠的。
只有大伯和二伯兩人不停的用樹枝翻動,讓紙錢充分燃燒。
然後幾個小輩,包括方圓和欣欣,都用裝紙錢的膠袋墊在地上,給爺爺和大伯磕了頭。
小傢伙估計是第一次給人磕頭,方圓讓她學自己的樣子,可是她有點用力過猛,差點一個跟頭翻過去。
這下子把大家都逗樂了,無形中沖淡了不少悲傷的氣氛。
按說按照農村習俗,藍彩衣和方圓沒擺酒席,也沒改口叫爸媽,還算不上方圓媳婦,她是不用磕頭的。
但是她還是磕了,用她的話說,證都領了,還能不算是他們老方家的人?國家大過天,國家說了算。
這邊燒着紙,那邊方新寶兩兄弟也把買的扎紙祭品點着了,那真的是火光沖天,煙熏繚繞。
方新和也點燃了鞭炮,這一下子真的是有種鑼鼓齊鳴,騰雲駕霧的感覺。
方圓趕忙捂住小傢伙的耳朵,把她抱到上風處,方媽媽和大娘也攙扶着奶奶找了個上風的地方坐了下來。
「唉,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來給你爺爺上墳嘍,下次再來,估計就是埋我的時候啦。」奶奶看着不遠處舞動的光影,忽然對方圓說道。
「怎麼會呢,奶奶,你一定能長命百……兩百歲。」
方圓本來想說長命百歲,忽然想起來,奶奶距一百歲也沒多長年。
奶奶聞言被他逗笑了,「哪有活兩百歲的,那不成了王八了嗎?」
這時候方爸爸和二伯走了過來,方爸爸對奶奶道:「媽,我決定今年年前把爸和大哥的墳都修繕一下。」
奶奶聞言道:「修你爸的墳,你們兄弟拿主意就行,至於你大哥的墳,你和新寶商量一下。」
坐在旁邊的方圓和藍彩衣聞言都有些不解,因為奶奶的說法有點怪,按說修墳是好事啊,而且都是自家人,方爸爸和二伯也都是長輩,為什麼要跟方新寶商量。
方媽媽在旁邊給他們解釋道:「祖墳是不能隨便動的,必須要徵得長子長孫的同意才行,你大伯人不在,自然有你二伯做主修繕爺爺的墳,而大伯的墳自然就是新寶做主了,在過去,修墳都是大事,不能隨便動。」
「規矩這麼多?」方圓無語地道。
「這已經算好的了,虧得你爸爸是個男的,你爸爸要是個女的,今天修墳這事他提都不能提。
因為如果修了墳,老方家後代要是遇到什麼倒霉事,肯定會責怪到他頭上,因為女人是外姓人。」
「那要遇到兒子不孝順的,女兒想給父母修墳都不行?」
「那可不是?不過現在人思想開放,沒過去太多講究,一般商議商議還是可以的。」
「過去女人真可憐,一點權力都沒有。」藍彩衣在一旁感嘆道。
「其實吧,這都是過去人愚昧的想法,比如說我姓方,這個方姓如果真的往上追溯,有可能是來自於母性。」方圓笑着說道。
「咦?這不可能吧?」藍彩衣驚訝地道。
「當然有可能,因為人類最早是母系社會,在那時候,人們往往只知道自己的母親而不知道自己的父親。
一切都顯得很混亂,很多氏族血緣關係沒那麼清楚,所以,為了更加清楚明白的說明這個氏族是一個女性祖先的子孫,有了姓字,成為了一個姓,就成為了這一個氏族同一血緣的標誌。」
「真的,你沒忽悠我?」藍彩衣一臉囧然,真實的歷史簡直難以置信,如此說來,這些父系社會下的堅持不是很可笑。
「忽悠你幹嘛,這些網上都可以查到的,其實很多傳統,你真要追本溯源,有可能只是來源一個可笑的理由或事。」
「再比如我們現在的祭祖習慣。」方圓指了指遠處依然在燃燒的紙錢。
……
因為怕引起山火,所以大家坐在山坡上等充分燃燒完了,用土填埋了之後,眾人才離開了。
在下山的路上,除了小傢伙,眾人心情都很沉重。
等快到半道上,忽然奶奶輕輕的哼了起來。
唱起山歌,心熱火。
趕着羊群,上山坡。
滿山偏野有美景,吃的山羊步不挪。
揮動揚鞭哎,一聲一聲趕上山。
……
奶奶唱的是方言小調,很好聽,方圓勉強聽出什麼羊不羊的,大娘漸漸的也開始張口附和她。
就在奶奶再次唱道哎,呀這個音的時候,小傢伙忽然張口接道:「yodl-ay-eee-ooooo……」
她唱的非常好聽,但是也非常搞笑,眾人都笑了起來。
但是方圓卻和藍彩衣詫異地看了一眼,因為這是非常著名的約德爾唱法。
這種唱法源自瑞士阿爾卑斯山區,是用來呼喚山裏的羊群和牛群的,她用此來接太奶奶的歌,可以說是非常應景了。
難道小傢伙聽懂了太奶奶唱的是什麼,還是說音樂無國界,本身引起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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