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到曹縣尉家的時候正碰見曹家正在重新加砌院牆,這一大家子西北人幹的熱火朝天,許多年輕的棒小伙子即使在瑟瑟秋風中也熱的將外衣脫掉,赤着上身在院裏院外忙活着。
一身捕頭服的周勝立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哎!是你——!」蹲在院牆外木架上的一個年輕人認出了周勝,拉下臉不太可氣的說道:「嘿!就是你小子上次在五柳那邊拉偏幫吧?!」。
周勝循聲望去:只見這人不正是那天縱馬踩斷了張農戶腿的曹元鎮的堂弟麼?
「呦!你啊?」周勝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手一卷,抱着那把從張家收拾出來的兇器沖對方說道:「我有事要見曹縣尉,麻煩你給通報一聲吧。」。
啐——!
曹縣尉的堂弟朝腳下啐了一口,一雙因為經歷太多西北風沙而有些向下扒拉的小眼睛中透出幾分戲謔:「憑啥?今兒這個門兒你是進不去了!快滾!快滾!」。
院門口、院牆下和泥遞磚的幾個曹家漢子看到這邊自家兄弟轟人了頓時也應和道:「快滾!快滾!」。
一般人被眾人這麼一哄怕不是顧忌面子早就翻臉了。
可周勝是什麼性子?
那可是從小吃百家飯,父親早年間被人殺害後靠着自己摸魚捉蝦,跌爬滾打過來的!
雖然說起來不過是一句話輕飄飄的。
但實際上從七歲長到今天,這十幾年來吃得苦、挨的餓、受的白眼……甚至是毒打又怎麼少的了?
因而。
周勝雖然辦事下手極狠,但若是不該生氣的時候卻也輕易不會生氣。
此時見到眾人轟他也不生氣,抬手一亮手裏從張家兇案現場找到的刀子:「昨兒賣你們地的張家讓人給滅門了——這是現場找到的兇器,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讓曹縣尉和我見一面吧!省的有些事情說不清楚……還要鬧到府里去!」。
「呵!是誰說要鬧到府里去的?好大的口氣!」這時曹元鎮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周勝笑了笑沒有說話。
片刻功夫後一身粗布短衫打扮,身上沾着不少泥灰,一隻手裏還拿着一把抹子的曹元鎮從院裏走了出來。
見周勝上下打量的眼神,曹元鎮一笑:「怎麼?沒見過當官的親手砌牆?」。
「沒見過。」周勝答到。
曹元鎮一噎。
「呵,年輕人你就是五柳鎮的周勝吧?我聽不少人說過你。」曹元鎮將抹子隨手放在一旁木頭腳手架上,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說到。
「嗯。」周勝點了點頭,不可置否。
這又讓曹元鎮稍有些意外:「你就不想知道是什麼人提到你,又在本官面前說了些什麼嗎?」。
周勝挑了挑眉毛,語氣輕鬆的回道:「這背後說人之人多是兩類——要麼是碎嘴的市井小民,要麼是心懷叵測的衙門中人。我估計縣尉大人是從您堂弟那裏初聽過我處理買地那事,然後隨口在衙門裏打聽幾句,那些衙門中的書吏差役又言語了一番是吧?」。
「不錯,你這點到是聰明——可你能猜到他人在背後如何看你麼?」曹元鎮似乎來了興致,繼續說着。
周勝一擺手:「大人,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句外鄉流傳之言叫做——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一個人存於世,吃喝拉撒,行走坐臥,與人往來利益難免有所衝突矛盾……若是全憑他人一張嘴,怕不是要生生被人說死!」。
「我周勝行的未必正,坐的未必端……平日裏好舞刀弄劍,不喜勾心鬥角,所以這日常往來上自然與衙門中人甚是生疏,處理事上也多秉行朝廷令法規矩,這衙門裏對我不說憎恨也絕沒多少人喜歡。」。
「呵呵……所以啊,那些背後說我之人的話怕不是也沒什麼新意!無非是踩低捧高、明夸實貶,或是不想得罪人或者想要在您這個新來的縣尉大人面前表演一番忠厚……說些表面誇我,實際是為了自己的話吧?」。
「大人你說——這些屁話我打聽來又有何用?」周勝呲牙一笑。
一番話語竟是將曹元鎮說的一愣一愣。
半晌。
曹元鎮品了品他的話後撫掌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到是個灑脫的性子!也不愧是這性子才把武功練到了身上吧?」。
「莊稼把式而已,比不上曹縣尉你這樣在西北邊關的修羅場裏殺出來的。」
「修羅場?」曹元鎮有些奇怪。
周勝這才忽然想起這「修羅場」是他在地球學來的詞彙,雖然大魏和地球都有佛門,但大魏的佛宗傳說中卻是沒有出現過修羅,因而曹元鎮不懂也是正常。
「就是戰場的意思。」周勝解釋了一句。
曹元鎮也沒多在這上追問,只是掃了一眼周勝抱着的刀將話題引了回來:「這刀是假的。」。
「?!」周勝一愣。
雖然他已經早有預料這件事多半不會是曹家人動手,但他並沒有注意到這刀有什麼問題。
「這刀仿的很像,形制、尺寸都做的一模一樣,連刀刃的鍛造和燒制方法都仿進去了。可這刀還是有一個破綻!」曹元鎮語氣篤定淡然的說着,顯然完全不擔心自家牽扯到這件滅門案中去。
「願聞其詳。」周勝也有些好奇這曹元鎮是如何看出來的。
而此時。
之前曹家人的起鬨和兩人的對話也已經吸引來了一些鄰居和路人在此圍觀。
「老四!把你的刀拿出來!」曹元鎮沖院內一人喊到。
這漢子很快便跑進屋內取了一柄西北款式的長刀帶出。
「你試試?」曹元鎮將刀遞給周勝。
看着曹元鎮自信的臉,周勝將信將疑的將這把刀拿了過來。
「這——!」刀一入手,周勝便是察覺出了異樣!
一個蹲在木架上的年輕人嘿嘿的笑道:「你剛才抱着那把刀來的時候我們便看出是仿造貨了!俺們西北人的刀用的材料除了朝廷撥付的鐵料外都是本地材料製作——這刀的刀柄都是用沙漠裏的白蠟木、黃荊木做的,外面纏着的麻繩防止浸了血打滑脫手,那麻繩是用沙漠裏的特殊材料搓出來的,可你這刀柄上弄的啥?破布條麼?」。
其實此時不用他說,周勝也察覺出了不對。
之前沒有對比,他對西北刀也不了解還沒覺得。
可此時兩把刀同時握在手裏,這刀身重心的明顯差異卻是瞞不過如今已算是一位用刀好手的周勝。
『果然是仿製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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