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瓢潑,那殿內彈丸差點咬一嘴,戳,這碎了多少瓦片,雜麼給山神爺遮風避雨。
野道士趙斗翻滾墜下殿後的夾牆,登軟梯抓山藤竄進崖洞,任由鬼獒在廟內撕咬。
前一陣子帶着鬼獒降服千餘野狗野狼,密押在山腹內,等着就是今個夜裏開殺,少不得那山下范家車隊也給吃上幾頓,李家堡嘛,別太嘚瑟過頭就行。
後廚香氣騰騰,卻是奶娘的獨子竇振武在燉豬蹄烤肉串,這廝剛才可是放毒針害了李三虎。
「武哥你不好生查探周圍潛伏人手,也不怕流賊山匪燒了咱的爛廟。」不留神被豬蹄堵住嘴的趙斗啃咬幾嘴,苦笑道:「夜裏那范家貨棧有啥好吃的,雜麼沒把馬蜂窩給捅了。」
「趙家南來的趟子手差點翻找到咱這窩鋪,要不是顧忌看出竇家的來路,早就把他們咔嚓了。九叔也真是的,貓着不出手,顧忌太多。」忙着翻肉串的竇振武也察覺幾個兄弟一臉鄙視,自個不也是顧忌竇家堡參合江湖事嘛。
哼道:「你砍個李二麻子卻招惹一路馬蜂,還惦記吃喝,糊弄哥去捅婁子,多沒勁,還召喚老哥出馬。剛才被圍着的可是你趙家主家的人馬,老哥不好出手,見諒兄弟。」
瞧着趙斗一臉的不爽,就知道有些話不能明說,斗娃不知自個可是胎動天下的主,江湖上趁着李闖禍亂歸德府,牛鬼蛇神不知來了多少,狗屁的道上會盟商談,晉商貨棧也罷,流賊四處打糧破莊,為的就是你啊。
邊上烤衣服的竇老么打哈哈道:「晉地刀客和江南商團在廟內商談兩日,便是一群江湖道上梟雄也不少,崖下好手圍的鐵桶似得,咱沒敢弄動靜,到底是咱人手太少,捅了馬蜂窩可就得壞了咱的地盤。」
竇老么是竇氏撿拾的孤兒,跟竇振武比較清楚趙家的身份,也知曉竇家是趙官家的忠臣良將後裔。
這哥倆就是哼哈二將,素有焦不離孟夢不離焦的諢號,出來以竇家身份震懾漳浦趙家還不夠格,輩分不夠一說。眼下詭異的是李闖都混到跟九叔平起平坐的江湖交椅上了,便是趙家老十三以南洋海客副總把頭的身份,也沒資格跟一眾營寨頭領對話。
自打滎陽大會以後,河南地界上山寨的風氣有點變化,不,那是燒了鳳陽皇陵以後,這江湖上隱約着便以李闖和八大王二人為首了。
尋思這歸德府邀會各路山寨,許是誘捕趙斗,人家許是在山神廟窺察到甚,借地盤生雞蛋,順道藉機出手。
趙斗不以為意道:「老爹來了也不能攪黃江湖會盟,裝死裝的太久,山頭都快崩潰了。按說老爹不會發出英雄帖的,咱河南擋不住西北,跑到別個地盤上會盟的,這高闖做事有點不地道了,滎陽大會完全是西北道上的事,還發個狗屁的號召,跑到各地壞了人家的盤子,不講江湖道義。」
老么搖頭道:「別說啥江湖道義,打出去不就結了。這回李闖折騰歸德府落敗,聽說想跟盜伐帝陵王冢的大山寨做買賣,曹派劉派都有參合,這跑馬坡下的先秦神墓便是會盟之地。私下裏范家想要購買李闖盜掘的冥器,尤其是趙官家遺物;而那趙家堡管事呢則是想要跟李闖協議不得侵犯趙家祖陵,順便也要搜尋天機,老狐狸的買賣一嘴的臭屁罷了。」
趙斗對盜冢一事極為厭惡,也懶得理會跑馬坡的玄機。
「那江湖道上有些啥人,倘若是歸德府地面上還好說,要是外地的前來,這其中的意味的就不同了。沒準是衝着咱家來的,啥地不能會商見面,偏偏要跑到咱的爛廟來。」
「得了,斗子你這小子就喜觀天下講道義論陰謀,李闖用飢兵玩炮灰戰,你就看人家不順眼,何必呢,將來你手握重兵之時,又何嘗不是呢,那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話不就是如此嗎。」
趙斗無奈的白了一眼老哥,搖頭繼續道:「李二麻子召集的三十多股山寨,算是本縣地界上大山寨給攬齊活了,咱一顆震天雷就廢了八成。一路回來,李闖老營前來追蹤的高手不下十餘人,大路數看不出哪一派的,你倆要是用巴豆藥翻了廟內那些人,何必讓兄弟賭命呢,再說你倆用煙花在那李三虎包抄之時照亮,讓他們狗咬狗,何必讓我浪費那些惡狗餓狼呢。"
「本縣的山頭亂了反倒更是禍害,商道不通,你老弟引來山匪壞了咱的地盤,咱這爛廟可真要晦氣了。你還抱怨老哥幾個不出手,你不覺得所有的事都圍繞着你來的,你還愛出馬惹事,惹禍精說不上,但是將來的麻煩事不少。你沒見剛才殿內有兩個老衙役在給你畫像,道上通緝你,可比衙門上勁多了。「
瞧着趙斗一臉不屑,竇振武繼續吃串子。
「再說廟內各自燒鍋煮干肉吃,成精的江湖老手能讓咱給撂倒不成,老哥啃了幾天的乾糧。你老弟厲害成不,小心翻不了船,你在肆意妄為,老娘都要趕你走了。」
點撥幾句又道道:「老哥前幾日遊蕩碰到一股打糧隊,乃是歸德府的獵手出身,跟咱有交情。探聽到這麼一條消息,李闖這賊子差人四處尋找仵姓人和那讓姓人,可能是建文皇帝的子嗣及麾下,甲仗金銀秘藏倒是稀罕的緊。小三兒,咋麼樣,你回頭得露一手犒賞老哥。」
趙斗懶得理會自家老哥的抱怨,不過自個這命運實在奇怪,別人找事比自個找事都多。細數下今個廟內的江湖流派,四方八荒都來不敢說,但凡有謀奪江山野心的都插了一腳。
「李闖未必想參合朱家的破事,他可是破城必殺那洪武的龍子龍孫,恩怨難解,掘墓起甲仗金銀墊一墊營寨倒是真的。這消息不咋地,我外出多日,先說說那道上的狀況,交手沒,聽說西北紅拳是李闖的起家功夫,有我趙家的太祖長拳厲害不,那朱家的打狗棒法就別提。」
「你獨狼試圖會天下群豪,也未免太狂妄了,你能跟李闖見面都算僥倖了。」竇振武慢悠悠的舀肉湯喝,無語道:「老娘說你運籌天下太多,還說你是操心天下比皇帝都要上心,果真如此。不過佔了咱的山神廟會商,也不給咱租金,太看不起咱了。」
心裏有話卻沒說,老娘說得對,自個來這就是給趙斗分散火力的,山神廟還就是自家人給透漏出去的,搭台唱戲總得給人家個桌子上茶不是。
竇老么苦笑道:「就咱這輩分能跟人家比劃不,剛才趙家堡的到了抵着腰窩不好受吧,我算看明白了,李闖的營隊也罷,范家的馬隊也罷,鐵甲硬弓長槍列陣出來,咱也只有奔逃的份了。武哥跟那林子內的營伍放對,要不是十八爺出手,咱那一票弓手都得給掛完,這幾日的罪就別提了,還好范家的貨棧能安慰一下。」
趙斗瞧瞧木床上不吭聲的一排鼻青臉腫的伴當,探口氣道:「咱砍了二麻子,順手扔了顆震天雷,路上燒火堆埋雷子,撂倒百餘號精騎。夜裏范家貨棧再放另一股惡狗,準備讓人往山里存貨吧。回竇家堡那是要吃罪的,老爹的營寨也沒那麼好混,江湖追捕咱,就等着道爺刨他祖墳吧。」
有太多的疑惑不能問,也不能說,這兩兄弟打哈哈的功夫也太厲害。
竇振武 瞧着心事重重的孟大牛,點頭示意老么看着,自個出去找九叔去。
老么苦笑道:「斗哥是百里侯謀天下局,將來咱壞遼東西北梟雄的祖墳也成,不如出去拉杆子對陣痛快。那老和尚帶着的番子們在本府地面上浪蕩已久,咱不能久留了,還是得外出尋機會,海闊任魚躍,還能龍入大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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