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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下恁大的雪,路都看不見啦!俺二哥咋還要去,等雪停了再去不中嗎?」郭小五問道。雖然二哥每年入冬都會接濟二嫂娘家,可也不能不講個日子吧?
「恁二嫂的爹病了,這些年啊一直癱瘓在床!又有一個還未長大的弟弟,打了糧食還好點!這入了冬就沒啥可吃的,恁二哥擔心呢!也不能眼看着恁二嫂的爹娘餓着,恁二嫂娘家可是苦的很累。」娘說過深深嘆息一聲。
「哦!這應該的。」郭小五說道。
「小五啊,恁暖和了,去叫恁二哥一家來吃飯,恁二哥啊也是好久沒有吃過肉啦,娘看着啊心疼。」娘說道。
「中!俺這就去。」郭小五回應道,起身迎着大學就踏出的家門。
鵝毛大雪還在下着,郭小五踩在雪地上,緊了緊頭上的棉帽,走出院落向着幾十步遠東北角的一家院落走去。
這家就是二哥家,院落大門開着,門樓下已經堆滿了雪,院子裏的那顆才兩年的棗樹隨着北風搖晃着,抖落樹枝上的雪花。
「二哥!」郭小五喊着就進了院子。
並沒有人回應,郭小五靠近了廚屋就聽到二嫂哭泣的聲音,記着就傳來二哥的一聲嘆息。
「這下了大雪呢?可咋辦啊?當家的,俺爹娘還等着咱送吃的呢。」
「哎!往年雪也沒有嚇的恁早,騾子他娘恁別擔心,恁在家,俺說啥都把糧食給咱爹娘送去。」
「恁大的雪恁可咋去啊!那可是十幾里路呢,路上的溝都看不了嘍,恁要是有個好歹,可咋弄啊!恁還是別去啦,等雪停了再去。」
「那不中啊!這雪不知道啥時候停呢?耽擱一天兒還好說,要是下個幾天,就更去不了啦!咱爹娘還有墩子能挨的住嗎?這大冷天的。」
「咋辦呢這當家的!俺滴老天爺哎,恁就不能晚一天兒再下啊。」
聽着廚屋裏的話,郭小五心裏不是滋味!這二嫂很心疼二哥,擔心爹娘還不希望二哥出事兒,內心糾結,一邊傷心擔心父母,一邊攔着二哥等雪停了再去。
郭小五走進了廚屋,發現二嫂攔着二哥根本沒有生火做飯!看來娘早就猜出來二哥二嫂會有事兒,就讓自己來請他們。
「二嫂!俺跟俺二哥一起去,送到了搭黑俺也一起回來。」郭小五說道。
二嫂看見郭小五來了,擦了擦淚水!臉上掛起了笑容說道:「小五咋來啦!恁快坐下,二嫂這就生火做飯,恁坐在灶窩裏烤烤火,暖和暖和。」
「小五恁真的跟俺去。」二哥抬頭瞅着郭小五說道,看着並不希望郭小五跟着。
「二哥!咱倆一起去,這大雪天的不是有個照顧嗎?」郭小五說道。
「那中!小五說的對,騾子他娘趕緊做飯,吃飽嘍俺跟小五就給咱爹娘送糧食去。」二哥吩咐道。
「好嘞!恁哥倆先嘮嘮。」二嫂這才鬆了一口氣,當家的一個人去他擔心,兄弟倆一起他倒是放心了下來。
「二哥,二嫂,恁別做飯啦,娘都做好啦!讓恁帶着騾子跟妮兒一起過去。」郭小五說道。
「小叔,奶奶做的啥啊?」騾子從堂屋裏跑了過來,在堂屋他就聽見了郭小五說的話,這耳朵靈着呢。
「奶奶說給俺做的花衣裳做好了沒,小叔!」妮子也跑了過來,頭上扎着兩個沖天辮,很可愛的小妮子。
八月十六訂婚宴那天,娘就說給小妮子做身花衣裳,現在還惦記着呢。
「快做好啦,等過年的時候!小妮子一定能穿上小花襖。」郭小五笑呵呵的把小妮子抱了起來。
二哥的一兒一女,騾子七八歲了,對於郭小五來說一點也不好玩,還是小妮子可愛,他心疼着呢。
新衣服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那不是你想買就買的起的,想要添置新衣服那要等一年過去,過春節的時候才有,大娘初一才能穿上。
郭小五深深的感受到這個時代的苦!侄女侄子能過年穿上新衣裳,那還算他家過得夠殷實,其它人家的小孩子哪兒能穿得起,有的是大人的衣服改的,有的是用的母親嫁過來的時候,配送的那匹布給用上的。
雖然窮苦,但老百姓也都會在過新年的時候,給自家孩子弄些新鞋子啥的。
大人們就比較寒酸了,那穿的破舊蓋着很多補丁的棉襖棉褲,也就是添了幾個新補丁而已。
郭小五颳了刮小妮子的鼻子,小妮子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五把妮兒放下,讓恁二嫂領着去娘那裏!咱去堂屋再弄些糧食過去。」二哥說道。
「中!」郭小五把妮子放下來,二嫂牽着兒女的手出了院子。
接濟岳父岳母的一麻袋的糧食,郭老二已經準備好!看起來有一百多斤。
郭老二知道小五跟着一起去,出了那一麻袋的玉米之外,又弄了半麻袋的麥麩,有後世的四五十斤。
「這麥麩俺準備為咱家的黃牛呢?屯了一缸!有時候恁二嫂也弄點做餅子,這半袋恁扛着,也一起送了去,差不多也就能挨過臘月啦,到時候過年的時候再送點,這個冬天也就過去啦。」今天郭老二的話比較多,一直在郭小五的面前絮叨着。
今天郭小五聽到二哥說的話,在印象中比一年說的話都多。
郭小五知道,現在的二哥如此!他是在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孝敬爹娘,這些東西都是應該拿的。
二哥家雖然說的上過得殷實,那也是能吃飽飯而已!這些弄過去的糧食,把家裏的存糧都弄出來了三分之一,這以後的日子,他也只能不斷了孩子的一日三餐,緊吧着過日子。
大哥比二哥要好很多!不過這到了冬天只要下雪,冰天雪地的他也沒有什麼活計,就吃着老底啦。
不過每一年大哥都會接濟二哥!讓二哥把這個冬天給撐過去。
自然有時候三哥也會回家,送一些錢財回來!就這麼相互顧着,這日子過得還不錯,一個月家裏人在一起還能吃一次大鍋肉。
這肉不是三哥帶回來的,就是四哥從王大財主家弄的。
如今二哥也穿着穿了幾年的棉衣棉褲,身上有着好幾處補丁。
「就這些啦!咱們走小五。」郭老二嘿了一聲,把一麻袋玉米給背了起來。
郭小五戳了戳手,也嘿了一聲把那麥麩子抗在了肩膀上,跟着二哥往自家走。
「小五恁想走,俺把門兒關着。」郭老二扛着一麻袋玉米,喊着讓郭小五走前頭。
「中!二哥。」走在前面的郭小五聽見二哥關院門的聲音,接着就聽到二哥邁着大步,踩在雪地里沉重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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