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頭啊!恁也別心煩,俺三兒媳婦那是金枝玉葉哪兒能跟娘比,跟咱這苦老百姓比啊!?娘啊不爭經這些東西。」老娘從廚屋裏出來安慰道。
「娘!恁別說啦,俺當初還不如取了家裏人兒!那俺還能待在恁身邊兒,這一年到頭不逢年過節的,俺回不來!」郭老頭說着,那眼圈就紅了。
對於郭老三來說,看着愈發蒼老的爹娘!看着越來越老的糊塗的爺爺,讓心裏邊怎麼想怎麼難受。
「瞧恁這話說累!只要恁兄弟過里好,娘心裏就高興,就帶勁!恁大哥也不是一年到頭帶着人東奔西跑的忙活計,咱周口他哪兒沒有去過,四兒不是也不在家!經常在王大財主家,娘啊!看着恁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過得滋潤!娘就知足啦。」老娘接着說道。
「娘啊!恁別管啦,俺心裏就是不中,過不去!俺去找俺大哥二哥去,順便也把大柱給叫來。」郭榔頭說道。
郭榔頭起了身,走進了爺爺的房間!看着爺爺披着褂子,坐起身子正嘴裏叼着煙袋,手哆嗦着化着洋火。
郭榔頭立即從兜里抽搐一包煙,用嘴裏的煙給對火點燃!把爺爺手裏煙袋給拿下來,那對着火的一根煙,送到爺爺的嘴裏說道:「爺!今兒是個喜日子,恁抽這煙!快滅嘍,恁就拿出一根引着。」
郭榔頭順手把兜里拆開的,敢抽了一根的煙塞進了爺爺的兜里。
「呵呵呵……中!中!俺瞅着今兒誰辦事兒呢!?」爺爺笑呵呵的問道。但不管誰辦事!這老頭都知道是自家的事兒,自個活着就是辦的喜事兒,自己死了!那就是給自己辦喪事兒。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等自己死了!還知不知道給自己辦事的時候,自個兒還知不知道。
「四兒和小五換帖!」郭榔頭的聲音很大,從屋裏還暗着的角落裏把自個的洋車子(自行車)給推出來,這是郭榔頭的坐騎!也代表着地位,他可是一名探長,吃皇糧的人。
要是以前大清朝的時候,郭榔頭就是個捕頭。
這洋車子也只有郭榔頭能騎,騎的溜!別看自行車這玩意,要是不下功夫去學,還真的學不會。
大哥二哥都學過,可到現在都掌握不住車頭!所以路跑遠啦,他郭榔頭只要在家,這事兒就是他的。
到李寨幾里路,十幾分鐘就是個來回!當然等他帶着李大柱回來,就要慢些。
「中啊,中中中,俺最小的孫子都成家嘍……」爺爺波波抽着煙,叨叨着。
郭榔頭推着洋車子招呼一聲,就騎着出了院。
郭小五和郭四兒分頭道村里親人!臨走的時候,郭老捏拿出十個銅板放在郭四兒的手中:「路過恁太爺那!把這十個銅板給他,告訴他恁爺最小的孫子都要娶媳婦啦。」
「中!爹。」郭四兒回答道。
郭四兒和郭小五出了院子,在天亮之前他們都請好了人兒!兩人約好一起出現在太爺的小屋內。
老太爺可沒有獨自一人住進一個大院子,而是大爺那一脈在院子前給太爺準備的兩間小屋,一日三餐的照管着。
太爺老了,八十六的歲數啦!那還健朗的很,不過有些邋遢,一股臭味那是熏天!身上衣服破舊的不知道多少天都沒有洗了。
不過這太爺還過得很開心!大孫子一日三餐的照顧着,煙葉酒啊都沒有少過。
這太爺的重大孫子跟郭小五的爺爺差不了幾歲!因為是長子一脈所以老太爺自然的就歸他管,也沒要少落村里族人孝敬的東西。
本來郭老捏才是長孫,說起來也應該管管太爺!當然管也是管,但沒有管太多。
長子一脈得了族裏的老宅院,那可是十多間廂房,兩隔院子的鐵門大院。
自然老天爺就歸宿於長子養活。
當然煙酒這些東西,這個重長孫想在他跟前弄點!這太爺也不說什麼,更多的只是心疼這個重大孫子。
不過郭小五進了屋,發現族裏大哥對太爺還真是照顧的不怎麼好!當然這是個人衛生上。
雖然太爺身上的臭味重了些!郭小五也不是完全抵抗不住,接受不了。
這年月,十天半月不洗澡那都是正常的事兒!夏天還好點,光子甚至就扎進了河裏,洗個痛快!可是天一涼就不行了,誰家也沒有多餘的柴火去燒熱水。
要是用涼水洗澡,萬一感染了風寒那就等死吧。
冬天更不行了,甚至一個冬天都不見得洗一次熱水澡!有身體強壯點的,等下了雪,用雪擦擦身子。
太爺也醒了!也許年齡大了,睡覺的時間是越來越短吧?反正郭小五沒有見過哪兒老人好端端的能睡到天亮。
此時老太爺披着褂子,眯着眼睛吧唧着嘴抽着煙袋鍋,他在等着,等着那重孫子送來飯吃,等吃飽了就會抬着自己去那柳樹下,看看自己的後人,這是他每天最享受的時光。
開枝散葉,雖然這輩子他敗光了家財!可子孫旺盛,等下了黃泉見了祖宗們,他也有話說。
「太爺!俺跟小五今天換帖,這是俺爹送來!明兒跟恁端來好酒好菜,俺爹讓俺問恁想吃啥!?」郭四兒把包着的十個銅錢裝進太爺的兜里。
「多少啊!?」太爺摸了摸兜子問道。
「十個銅錢!等太爺想吃燒餅啦,讓族大哥去買。」郭四兒說道。
「那中!真不少啊,跟俺大孫兒說說俺想吃道口燒雞。」太爺吞了吞口水說道。
「那中!俺跟俺爹說,到了縣城跟恁今晚捎回來,明兒再給恁能個肘子。」郭四兒說道。
「中中中,中啊!是誰家的閨女啊,長累中不中,屁股大不大啊,大屁股的閨女可是好生養啊!娶過來進了被窩也帶勁。」太爺呵呵笑着問道。
郭小五一聽,差點沒有憋住噗笑出來!這老太爺還真是經驗老道,說着就不正經啦,啥叫娶過來進了被窩也帶勁!?
郭四兒臉色一變,面色都紅了起來!拉着郭小五就走了,對於青澀的郭四兒來說,哪兒能聽得了這種葷話兒。
郭四兒心裏嘀咕:這老太爺啊,咋就不正經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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