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無疾 第十章 新的時代

    結束戰鬥之後，石虎被囚禁在合金牢籠中運走。

    之後石虎的待遇有了很大的提升，只不過被實驗的次數也隨之頻繁了起來。

    這期間，那個名叫韓傀的青年學者每天都會站在籠外靜靜的注視着石虎，有時候會自言自語，隔着籠子和石虎說話。

    托這位的福，讓石虎知道了很多他不知道的隱秘。

    ……

    又過了三個多月，石虎很確定這個時間間隔，因為它每天都會做記號，整整一百道爪痕留在了囚籠中。

    這一天，石虎被麻醉送回了囚籠之後，韓傀照常來到了囚籠外面，平靜的望着昏迷中的石虎。

    突然，韓傀站在籠邊說道：「你自由了!」

    裝作昏迷的石虎耳旁突然響起這句話，頓時一驚，偽裝成聽到動靜醒來，卻看到那個青年學者披着修身的白大褂已經走遠，只留給石虎一個削瘦挺拔的背影。

    過了片刻，關押石虎的獸柙突然緩緩開啟，露出了通向外面的通道。

    「這是……試探嗎？」

    凝望着前面空曠的合金通道，石虎沒有過於猶豫，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瞬間躥出了獸柙，一路朝着出口狂奔而去。

    也幸虧這幾個月石虎一直都在注意這裏的結構，因此很熟悉的穿過了周圍的通道，驚訝的發現實驗基地內部的防禦設備全部癱瘓掉了。

    與此同時，四周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咆哮聲，似乎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暴動。

    石虎加快了速度，衝出了實驗基地這個巨大的牢籠，當穿過巨大厚重的合金閘門的剎那，石虎闊別數月之久，再次重見天日。

    只是數月過去，這裏的一切卻讓石虎感受到恍如隔世。

    很難想像無數的凶獸匯集在一起，引發獸潮所造成的動盪有多可怕，至少這一刻，石虎看到了。

    天空中盤旋着無數的兇猛禽鳥，全都是經過實驗的變異品種，身軀遠遠超過正常的範圍，黑壓壓幾乎遮天蔽日。

    地面上大小各異的各種凶獸異獸也紛紛從關押的地方闖了出來，咆哮着在四周亂竄，瘋狂攻擊着遇到的一切活物。

    一間封死的實驗室中，某個研究人員聆聽着外面的動靜，臉色蒼白，但還是勉強保持着鎮定，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刷刷寫着。「日月如陶輪般旋轉更迭，窺伺神權之人，必觸怒神靈。末世到來，盜用神權之人何在，降臨的怒火是否會猛然加諸身上？您虔誠的信徒，祈禱您的指引，無您神靈聰慧眼睛，世事危殆不……」

    日記寫到這裏戛然而止，厚重的合金門被一股強大的暴力所扭曲變形，研究人員見狀連忙將自己的日記合上，塞入一個鐵皮罐頭中封好，隨後哐當一聲，拋進了通風管道之中，剛剛做完這一切，一頭頸部長着肉翅的大蛇擠開合金閘門，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嘶吼聲中將房裏的所有活物全部吞噬……

    咚！咚！咚！！！

    一頭頭巨獸在四處狂奔，石虎一路張開肋翅，在加速助跑之後，開始在低空滑翔，一掠近百丈遠，匆匆穿過四周的鋼筋水壩、瞭望塔、發電站這些人類修建的巨大建築物，辨別方向之後朝着闊別已久的原始叢林扎了進去。

    轟！轟！！轟！！！！！

    就在石虎衝進叢林不久，遠處突然發生了爆炸，一團巨大的蘑菇雲陡然沖天而起，衝擊波輻射四周，爆炸中央附近的地面都被夷平。

    隨後爆炸此起彼伏，一圈圈震盪波擴散開來，不少大樹被塌陷的地面吞噬，叢林中研究的無數史前食草動物紛紛亂跑，它們龐大的身軀彼此衝撞踐踏，又造成了一波更大範圍的騷亂。

    「這是內亂。」

    石虎瞥見身後發生的這一切，心中有了明悟，這是內部研究人員一手導致的暴動，或者是被哪個敵對勢力入侵，不過石虎更加傾向於前者，韓傀，那個年青的學者，之前說的話，突然的告別，是不是他？

    遠處隱隱傳來慘叫，那是人類的慘叫聲，悽厲而絕望。

    就剛才石虎一路所見，就看到了許多以前從沒見過的史前生物，變異的超大劍齒虎、短面熊，象牙經過人工金屬強化的史前猛獁象，甚至韓虎不經意間還看到了一頭極度相似霸王龍的生物，它們似乎都失去了理智，在到處殘殺着這裏的研究人員。

    而人類，在此刻沒有組織起絲毫有效的抵抗，被一個個屠殺殆盡。

    被困在獸柙中的這幾個月，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裏好像成了巨獸的王國，世界就要大亂了嗎？

    對了，韓傀，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麼。

    石虎飛上樹冠，遠遠眺望着遠處的騷動逐漸平息下來，猶豫再三，開始冒險重新進入了研究基地。

    毀滅這裏的罪魁禍首放出的這些異獸，破壞力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石虎如今的身軀和一頭成年雄性東北虎相差不多，甚至還稍微大上一圈，加上肋生雙翅，和傳說中的窮奇，金彪這些神獸很像。

    但是現在這裏並不只是石虎一頭異獸。

    過去的幾個月，人類的研究工作一定是獲得了重大突破，才讓石虎看到了許多傳說中的異獸。

    石虎所在西北方向，有一隻巨大的飛禽，外表很像是丹頂鶴，但是身軀覆着藍羽，雙翅為艷紅之色，居然能夠吞吐火焰，恐怖的高溫讓四周的空氣都開始扭曲，像是傳說中的神鳥畢方。

    而在南方，被炸開的攔截水壩肆意的洪水中流處，遠遠飄着一座甲山，隨波逐流，再仔細一看，分明是一頭蛇顱龜身的玄武，龜殼斑駁，和石虎之前殺死的那頭玄武居然有七分相似，只是不同的是，這頭很像是玄武的傢伙身上散發着一股滄桑古老的強大厚重氣息，似乎經歷了無數的歲月，洶湧的水流全都匍匐在它的周圍，論體型，比之前石虎見過的猛獁巨象還要龐大，只有深海的藍鯨才可在體型上媲美一二。

    東部地區的叢林山嶺高處，最高的林海斷崖上，則出現了一頭渾身仿佛黃金鑄成的金毛獅子，不，這頭異獸的形象和獅子很像，但並不完全相似，更像是傳說中的狻猊，渾身厚厚的金色毛髮披散着，威風凜凜，身軀大如巨象，遠遠就仰天咆哮着，四周掛着一頭頭被它殺死的異獸，猶自流淌着斑斑血跡，似乎是以此立威，宣示着它的領地範圍。

    而在幽暗的叢林中，原始恐龍中白堊紀後期霸主，古帆龍居然也出現了。

    居然連滅絕的恐龍都復活了，人類真是太瘋狂了。

    隨着夜色降臨，石虎開始出動，一路上避開了這些強大的存在，漸漸靠近了爆炸後殘留下來的建築廢墟。

    遠遠就看到了一棟建築廢墟，隨着石虎不斷靠近，這棟建築逐漸顯露出真實面目。

    這正是之前關押石虎的那棟合金混泥土大樓，被炸塌後居然沒有徹底廢棄，而是橫向倒在了地上，一扇扇狹窄的窗戶雖然被擠壓變形，但是內部空間似乎還保持着大概模樣，只是四周存在着許多的猛獸攀援的痕跡，附近血跡斑斑，有着拖拽的暗紅色血道，看來之前這裏的倖存者又經歷了一輪煉獄般的屠殺。

    石虎雙翅一收攏，迅疾的鑽入了這棟建築物中。

    內部四周是辦公用的簡單陳設，書籍資料一片狼藉散落了一地，電腦桌椅大都被毀，仔細看去還能發現濺射在牆壁天花板上的血跡，有些地方還沒有乾涸。

    循着記憶中的路線，石虎避開了坍塌的地方，不斷深入，很快就到了最底層的三防建築中。

    地下建築廣場中，這裏龐大的空間絲毫沒有受到上面的影響，原本空空蕩蕩的空間中，現在卻多了許多的實驗活體材料，全都被浸泡在防腐液中。

    石虎一路就看到了不下上百個巨大的玻璃缸中，浸泡着各類生物的標本，其中最多的就是蛇類的身軀，其次是各種大腦組織，全身半透明盤在一起宛如沉睡的黑色肉翅大蛇，人身蛇尾，像是傳說中美杜莎的怪物，甚至還有人類的嬰兒，渾身被移植了蛇的鱗片，雙眼有些像是蛇瞳，即使死去，在防腐液中依舊栩栩如生，看上去就像鬼嬰一般，在周圍有些昏暗的光線中，分外詭譎殘忍。

    石虎看的目不轉睛！這是將整個實驗室都搬到這裏了吧。

    就在石虎思緒紛飛，一路走過來的時候，突然感覺到頭皮一陣發麻。

    前面突然多出了一座幽青色的小山。

    不，說是小山並不準確，應該說是一座蛇山。

    透過昏暗的光線，石虎面前的幽青色的陰冷蛇鱗清晰可見，每一片都有芭蕉葉那麼大，鱗次整齊的排列着，隨着石虎不斷後退，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怪物全貌。

    這是一頭模樣怪異的巨蛇，巨大的身軀盤成一個巨大的圓圈，圍成小山一般，身軀長度粗粗估算也有上百丈，直徑最小也要三四米寬，頸部的位置有着一對肉翅，頭顱猙獰，嘴中的牙齒閃爍着森冷的寒光，如果不是石虎沒有在眼前這頭怪蛇身上感受到絲毫的生命氣息，還會以為這頭大蛇正在沉睡之中。

    饒是如此，曾經生為人類，對這頭巨大怪蛇的恐懼還是不斷湧上了心頭，哪怕如今身為異獸，也無法抵消油然而生的恐懼。

    這頭巨蛇實在太可怕了，即使是一具屍體，也散發出了一股絕強的恐怖威壓，站在它的附近，都會感受到一股讓人窒息的壓迫。

    「這就是韓傀曾經在自言自語中，提到的螣蛇嗎？」

    過去那個年青的學者，有時候會找石虎傾訴，一般都是石虎靜靜的聽着，有一次，韓傀就提到過，在遺蹟中發掘出了一頭遠古生物的屍體，保存的相當完好，他極力爭取，才獲得了對這具屍體的研究權力。當時韓傀眼中的興奮和狂熱，石虎至今都歷歷在目。

    雖然韓傀也描述過這頭螣蛇屍體，但是遠遠沒有如今親眼見到來的衝擊更大。

    對了，既然螣蛇屍體在這裏，那麼韓傀去哪裏了？他既然放了石虎，就說明他不是這場暴動的始作俑者，也至少是知情者或者參與者，絕對不會那麼容易死去的。

    將所有的東西都檢查過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發現之後，石虎很快就離開了這個讓他感到恐懼的地方。

    ……

    就在石虎離開不久，原本死去多年的螣蛇突然蠕動了一下龐大的身軀，鱗甲摩挲着地面，塵封已久的雙瞳緩緩睜開，露出腥冷的豎瞳，冷冷俯視着石虎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