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知道這時候是自己向皇帝朱載壘表忠心的最好時候,一旦讓皇帝認為自己只是夏言的跟班,自己只怕再也沒有機會成為內閣首輔。
所以,嚴嵩站了出來,說道:「陛下,臣以為無論殖民地也好,藩國也好,皆是我大明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朝廷只取其一半之稅賦已是極大恩惠,如何還能讓其自留稅賦;
近海之殖民地自太上皇當政時便是收入盡入國庫,至於其他較遠之藩國只是考慮距離太遠,而稅賦不足以反哺朝廷才允其暫留自主而已;
如今,各地貿易發展極快,早已非往年之困窘之象,固也是收其錢糧入國庫的時候,所以,臣支持徐公的提案。」
朱載壘暗自笑了笑,嚴嵩沒有支持夏言,讓他內心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因為這讓朱載壘意識到夏言與嚴嵩的聯盟似乎沒有那麼牢固,內閣也不是說真的會唯夏言一人之命是從,這無疑可以讓自己皇權得到很好的保障。
夏言的眼神猶如利箭一般直勾勾地殺着嚴嵩,但嚴嵩低下了頭,沒有與夏言對視,因為他知道夏言現在肯定很憤怒,憤怒自己背叛了他。
朱載壘見夏言如此憤怒,心裏還有些高興,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既然更多的人同意徐卿的提案,那這提案便通過,且也按照嚴愛卿的建議予以修改,各殖民地依舊將所有關稅繳入國庫,然後由朝廷統一撥款,各藩國則需繳納一半的稅額遞解進京!着沿海各省督撫並同當地國稅局,嚴格督辦好各處外關稅遞解進京事宜!」
「臣等遵旨」,嚴嵩與徐階等皆回了旨。
而朱載壘也宣佈了退朝,朱厚照免除了天下田賦,讓現在的他不得不這樣想辦法對外增加稅賦收入,或許朱厚照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個皇長子一上位就急於向他的弟弟侄子還有其他親戚勛貴們索要錢財。
夏言攔住了嚴嵩:「嚴閣老請留步!」
嚴嵩忙拱手道:「不知元輔有何見教?」
「嚴閣老果然是個好船夫,這見風使舵的本事真正是無人能及!真正叫夏某不恥!」
夏言說着就拂袖而去。
嚴嵩知道自己當時的行為肯定會得罪這位內閣首輔,但他更不願意得罪皇帝朱載壘,所以寧願先得罪夏言,而如今見夏言生氣,也只能連連告罪,卑躬屈膝地賠禮道歉道:
「元輔,您勿要誤會下官,下官若有不心向元輔之心,便叫這五雷轟了我!下官在議政處這樣做,也是為元輔您考慮啊!
元輔請想,如今陛下是鐵了心要加強對各殖民地與各藩國的掌控,如果我再支持您,讓帝心不遂意,陛下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您欲做權臣,攝政天下?!」
夏言聽嚴嵩這麼說不由得站住了腳,他很不希望被人說成是權臣,也不希望自己成為權臣,也不想讓自己當初支持皇長子朱載壘為太子的本意有所改變,所以嚴嵩此時這麼解釋,他也無法反駁,但他也的確反感嚴嵩剛才的行為,讓他有一種被人背叛了的感覺。
一時間,夏言有氣也發不出來,只得一揮袖:「承您好意,夏某在此謝過!閣老也不必多言,皆為天下所慮,夏言何敢有怨!」
夏言說後便朝嚴嵩拱手而去。
嚴嵩見此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忙還是跑了前去,賠着笑臉,不停地解釋着自己的用意。
夏言見此越發的瞧不起嚴嵩,認為嚴嵩或許真的只是本能地愛媚上而已,一時間也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嚴嵩看見夏言神色稍緩,對自己少了許多警惕怨憤之心,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夏言雖然是內閣首輔,看上去是當今皇帝的臣子,但他在太上皇的心裏分量還是很重的,這也使得嚴嵩不得不在開始把陣營轉到新皇帝帳下之餘,也不得不繼續討好夏言。
……
朱厚照現在已經得知了朝廷有文官參劾自己干預朝政的事。
此時的朱厚照也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些傢伙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認為朕退了位,就真以為朕是沒了牙的老虎,咬不了他們?」
朱厚照事實上一直都在注意着不再干涉朝政,畢竟他自己也不想在為朝政憂心。
但現在的他握有軍權,還在軍事上有話語權,而倭寇以及朝中大員涉及通倭自然算是軍事上的事,朱厚照當然能管。
而且,朱厚照並沒有直接通過自己的敕旨要求皇帝與朝廷如何做,他是通過給朱紈提供建議的方式讓朝廷自己抉擇。
所以,嚴格上來說,朱厚照並沒有干預朝政。
正因為此,朱厚照也算是問心無愧,對於那些參劾自己這個太上皇的文官,朱厚照也不客氣,直接命錦衣衛調查這些文官,凡事涉及貪墨的則直接捅給都察院與負責皇明報的海瑞,涉及通倭的則直接捅給北鎮撫司抓捕。
正因為此,沒多久,朝臣們也只敢苛責朱紈,而不敢再說太上皇朱厚照的不是。
朱厚照這些日子一直都和朱紈相處,他看得出來,閩浙一帶的文官們在朝堂上給朱紈製造了不少壓力,使得朱紈現在眉頭一直都是緊鎖着的。
朱厚照見此也只得好言勸道:「朱撫院,不必憂心,這裏面的是非曲直,天下人是明白的,反對你的不一定是真君子,你打擊的是走私,剿殺的是倭寇,不是禁絕閩浙士民經商獲利,這些朕都是看在眼裏的。」
「臣謝太上皇寬慰!臣此時也只能一片丹心為大明!只是也正因為此,讓臣意識到這些倭寇背後的勢力是真的不簡單,臣心這些沿海士族會繼續興風作浪,甚至興起更大的風浪,我大明萬裏海疆,實在難以預防這些倭寇會何時從何地劫掠我大明領地。」
朱紈不由得說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他也正為這個思慮着,如今見朱紈提及,便說道:
「朕也想到了這裏,朕已敕旨在武昌的近衛軍第五軍趕來南京,這是一支講究士兵單獨作戰水平與綜合作戰能力的軍隊,且配備着最優良與最綜合的武器,是朕早已準備好的最厲害的機動部隊之一,朕將其命名為大明特種部隊,朕的隨扈將領戚繼光就是這支軍隊的統帥;
現在,朕已經讓他全面負責整個南直隸、浙江、福建、兩廣的海防,這支軍隊只負責殲敵與進攻,你朱紈則率領閩浙本地軍隊負責防禦與海上搗破倭寇巢穴,務必做到大明海疆一個鎮都有一個連的近衛軍,把東南沿海佈置的如鐵桶一般,到時候這些倭寇和他們背後的沿海士族就休想搞出大亂子來。」
「臣一切聽太上皇的安排!」
朱紈只拱手稱是。
……
事情的發展的確如朱厚照與朱紈所料,雙嶼島被大明朝廷收復且歸入官府管理體系後,等於讓整個東南亞的走私海盜與倭寇失去了發財的機會。
在沒多久,便開始有無數倭寇在沿海士族的幫助下襲擾大明東南海疆。
紹興府上虞縣,一夥倭寇由此登了岸,且直撲縣城而來,沿路過見到大明百姓就砍。
此時,上虞縣百姓鞠嗣原正護着自己妻兒,持着扁擔與這伙倭寇中的幾名倭寇對峙着:「你們這些倭寇,別過來!」
倭寇自然不會聽這鞠嗣原的當即就朝鞠嗣原砍了過來。
而另一名倭寇還直接朝其妻子撲了過去,將其妻子按倒在地上就要施暴。
上虞縣士族大戶鄒枚隔着門縫看着這一切,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些倭寇總算來了,等這些倭寇把江南殺得大亂,看朝廷還會不會重視江南的安穩。」
啊!
鞠嗣原眼見自己的手被砍斷不由得慘叫起來,且也意識到自己鬥不過這些倭寇,而跑到緊閉的鄰居鄒家大門來,拍門喊道:「鄒老爺,救命啊!」
鄒枚沒有回應。
而這時,奉命於各處巡邏的一隊近衛軍特種兵出現,即可開槍就將正脫了褲子的倭寇的下面當場打中了一槍,打得這倭寇當場捂住胯部嗷嗷大叫起來。
其他倭寇見此勃然大怒,又見明軍數量沒有自己這邊多,便持着倭刀沖了過來,表情十分狠戾。
啪!
啪!
啪!
明軍很迅速地扣動了扳機,線膛步槍很準確地將這些倭寇全部擊斃在地。
鄒枚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切:「這些明軍何時出現的,朝廷難道知道東南要大亂,提前派了軍隊來?」
鄒枚不可思議之時,已致仕的官紳鄧棟也驚愕地看着三名明軍便追着二十來名倭寇跑,且硬是把這些窮凶極惡的二十來名倭寇全部槍殺。
更讓人驚駭的是,就在江寧鎮,當四十餘名倭寇在當地士族幫助下偷襲到這裏時,卻遭遇到了五名近衛軍的橫掃。
「整個轉輪上的槍管噴火不停,射出的槍彈如雨,四十餘名倭寇只須臾便全部被擊斃!倭寇兇猛,卻不敵朝廷精銳也!」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官紳馬應鴻不由得寫下了自己的見聞,但記下這個見聞的時候,他的心情是不甘的。
在此時的南京城,南京兵部右侍郎高奇此時已經得到密報。
「老爺,紹興方向的倭寇在三日後全部被官軍剿滅!官軍零傷亡,百姓傷亡只十四人!」
「老爺,績溪方向的倭寇在半日內也被官軍全部剿滅!官軍零傷亡,百姓傷亡只六人!」
「老爺,江寧方向的倭寇一抵達江寧鎮便被全殲,聽說是第五軍的人早先準備了機槍!」
高奇聽完自己親信的奏報後不由得一拍桌子:「徐船主不是說他派來的倭寇都是以一敵十的悍勇之士嗎,怎麼屢屢不敵官軍?!」
「這個,據在下所知,這次官軍提前有所準備,而且我們都忽略了如今朝廷官軍武器已非數十年之前的普通火器與大刀長矛,如今官軍的火器,早已連騎兵都沒辦法佔到便宜!據說,這些來劫掠的倭寇中,竟每每出現數十名倭寇被一兩名官軍追殺的現象。」
這高奇的親信說道。
高奇聽完後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旋即嘆了一口氣:「唉!難道這天下真的變了嗎?!」
朱厚照這裏也從朱紈得到了奏報,得知了倭寇入侵在三日內便被完全剿滅的消息。
朱厚照也不由得點頭道:「很好,總算沒有一開始就發生大的倭亂!但也不能讓倭寇就這麼肆無忌憚地挑釁我天朝上國的威嚴,傳朕的敕旨,明發給當今皇帝朱載壘,告訴他,他的父皇,也就是朕,要得到倭國所有的倭女,還有把倭國作為朕的養老之所,所以,朕要他必須在三年內出兵把倭國給朕殺得知剩下倭女!」
朱厚照早就動了滅掉倭國之心,如今也正好就找了這麼個倭寇挑釁大明的藉口,同時還玩了個惡趣味,以此讓全天下的百姓更加容易明白自己這個太上皇有意要滅掉倭國。
不過,在朱厚照打算要滅掉倭國的時候,朱紈向朱厚照說起了一件來自京師里關於皇帝與內閣首輔開始嫌隙與矛盾的傳聞。
蓋因夏言最終為了阻止皇帝朱載壘與其他議政大臣要求各藩國加征其本國關稅的同時還要把稅收的一半遞解進京的決議給否決了,是以內閣首輔的名義否決,且拒絕署名。
這一下子徹底激怒了皇帝朱載壘也令天下許多官員大為驚駭。
朱厚照曾經為讓內閣全面負責內政,以減輕自己皇帝的工作負擔,所以加強了內閣首輔職權,在內政上,要求內閣鈞旨都應有內閣首輔的副署簽名,但他卻沒想到,夏言卻開始利用這個與新登基的皇帝唱對台戲。
「這個夏言!見朕退了位,也快忘了自己是誰!」
朱厚照不由得說了一句。
朱紈也說道:「臣也覺得元輔這樣做太過冒失,雖說是為國家之事,但抗上實在不是小事,或許元輔這樣做也是萬不得已。」
「估計是跟嚴嵩有關,這傢伙在議政處會議上倒戈了!」
朱厚照說一句,他雖然退了位,但情報系統仍舊在,自然知道京城發生了什麼,他知道嚴嵩不會是個安分的主,只是現在的他開始擔心自己皇長子與內閣首輔夏言的矛盾會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之人利用,進而影響到整個天下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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