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周豐收在那一瞬間,忍不住大聲叫出來,結果喊了一聲,立刻就打住了。
一股巨力襲來,不但將他的話語給截住,就連全身的勁力,也在瞬間冰消瓦解,讓他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這是什麼神仙手段?
周豐收一臉遇到了鬼的表情,而旁邊的人這時方才發現,下意識地朝着這邊沖了過來,想要「救駕」,卻不料身後這人一揮手,竟然有無邊烈焰冒出,將這幫人給逼得連連後退,不敢往前靠近半分。
好……
厲害!
周豐收在剛才的時候,覺得自己人多勢眾,兵強馬壯,對付區區一個過氣的江湖高手,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雖說對方以前的名氣很大,但沉寂數年,江湖風雲變幻,時局早就已經日新月異了。
而且再厲害的傢伙,在自己這絕對力量面前,又能夠耍什麼花樣呢?
然而幾乎是一瞬之間,落入這田地的周豐收,心中就湧起了無限的後悔來。
與此同時,在對方剛剛出手的一瞬間,周豐收就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這是一種近乎於絕望的無力感,而這樣的感覺,就連面對那左使王新鑒,他都沒有出現過的。
唯有當初掌教元帥親至,將魚頭幫納入邪靈教體系之內時,他面見沈老總那一瞬間,才出現過這樣的感覺。
而且此時此刻,這種絕望感更甚。
這是什麼神仙人物?
簡直不是人。
周豐收喉結被捏着,緊接着周圍烈火把自己與手下隔離開來,隨着急劇升高的溫度,他的身體卻是一片冰涼,心中的勇氣也如同春陽融雪一般迅速消融,慌張喊道:「等等,等等……」
身後那人淡淡說道:「我不久之前,曾經與你們的掌教元帥聊過天,事後他還囑託於我,讓我對待邪靈教的時候,高抬一手——但如果你們執迷不悟的話,我不介意用你們的鮮血,拿來立威。」
什麼?
周豐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對方話語的關鍵,趕忙說道:「甘爺,甘爺您稍等,咱們有話好說,可以麼?」
他找到了台階下,說完又趕忙補充道:「您的意思,是沈老總叫你過來的?」
小木匠鬆開了周豐收的手,將他推倒在地,然後說道:「不是。」
周豐收立刻問道:「您說沈老總有囑託過你……可有證據?」
小木匠此番過來,並不是要大開殺戒的,只是針對王新鑒一人而已,所以想了想,將當日小舞送來的紙條,扔給了周豐收看。
周豐收打量一番,也不管是真是假,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滿臉堆笑地說道:「哎呀,真的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哎,你們愣着幹嘛,把槍放下啊,這位是咱們沈老總的朋友,自然也是咱們魚頭幫的貴客……」
他深知想要擺脫死亡的威脅,就得表達出足夠的誠意來,所以才讓手下把劍拔弩張的陣勢給收起來,免得對方一個惱怒,直接將自己給弄死去。
畢竟對方能夠在一瞬間將自己制服,那麼他的生死,想必也是人家的一念之間。
至於這紙條到底是真是假,反倒沒有那麼重要了。
在周豐收的極力張羅之下,魚頭幫那些人都收了陣勢,這裏面還摻雜了邪靈教空降下來的人員,這些人有點兒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被周豐收的親信給逼着收了手。
隨後周豐收故作輕鬆地說道:「大家都散了吧,來來來,虎子你們幾個清理一下現場,把貴客迎進島里去,好生招待……」
小木匠搖了搖頭,說道:「你別費勁了,告訴我,王新鑒在哪裏?」
周豐收有點兒吃不准跟前這位到底要幹啥,不過瞧見對方來意不善的樣子,也是很無奈。
但事到如今,唯有坦白,才能夠換得性命。
清楚這一點的周豐收說道:「甘爺,您來晚了——左使大人早在五天之前,就離開了這裏,北上魔都去了。」
「啊?」
小木匠愣了一下,臉色一肅,冷冷說道:「你別騙我!」
周豐收說的是真話,自然理直氣壯,說:「我要騙你,天打五雷轟好不好?真的,一個星期之前,左使和他的人接到了掌教元帥的手令,讓他們立刻北上,說是掌教元帥有要事交代——不光是左使大人,總部當時在這兒的好多人都趕過去了,我們魚頭幫負責與上面聯絡的二當家,也跟着過去了……」
小木匠皺眉說道:「有什麼事情?」
周豐收搖頭,說道:「這個就不知道了,都去了五天,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回來,我們其實也很奇怪呢。」
小木匠打量着他的眼睛,發現對方並沒有說謊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與你們右使是朋友。」
周豐收這個光頭大漢原本是個兇悍之人,此刻在小木匠面前吃了虧之後,卻跟小白兔一樣綿軟,很認真地點頭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小木匠說道:「我這一次過來,是要查明屈陽之死的真相,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
周豐收聽到這話兒,下意識地朝着周圍望去。
因為他剛才的吩咐,灘涂這邊的人已經散了許多,除了一些心腹還留在此處,其他人都往回走去,隱沒在了黑暗中。
周豐收想了想,說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我在後方調兵遣將,並沒有身處一線……」
小木匠直接挑明:「有人說,是王新鑒害了屈陽,是不是?」
周豐收聽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怎麼可能呢?雖說左使與右使之間有些嫌隙,但畢竟還是教中兄弟,不管如何,都不會刀兵相向的,不然事情鬧開了,掌教元帥也饒不了左使,您說對不?」
小木匠盯着周豐收的眼,認真說道:「你確定麼?」
周豐收使勁兒地拍着胸口,說:「這一點我可以跟您打包票,絕對沒有這回事,否則我周豐收天打五雷轟……」
小木匠瞧見他似乎並不是很清楚這裏面的事情,也沒有再問,而是說道:「現在還有什麼江湖人物,在洞庭湖裏晃蕩麼?」
周豐收舔了舔嘴唇,說道:「前面日子的時候,的確鬧得很兇,各路人馬在這兒趕趟兒,就連日本人、暹羅人以及洋鬼子都有冒頭了,特別是一個叫做先知的傢伙,那叫一個恐怖,就連王左使都不敢惹……但經過好幾場交戰之後,人就變少了許多,現在基本上沒有什麼人了……」
先知?
小木匠眉頭一皺,想起了當初沈老總跟他縱論天下英雄之時,似乎提及過這麼一個人來。
他問道:「那個先知,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你有瞧見過麼?」
周豐收說道:「我不知道啊,都是聽王左使說的,那人據說與蠱王打過照面,兩人還打過一場,至於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他賠着笑,搓着手,滿是雜魚的可憐勁兒。
這架勢若是讓他的手下瞧見,恐怕要驚掉一地眼球來。
不過對於周豐收來說,只要將眼前這活祖宗給應付走,讓他幹嘛都是願意的。
小木匠又問了周豐收幾句,確定王左使人的確不在之後,說道:「知道離島怎麼走麼?」
周豐收撓了撓頭,說道:「知道,自然是知道的。」
小木匠說道:「帶路吧。」
周豐收:「啊?」
小木匠眉頭一挑,說道:「怎麼,不願意麼?」
周豐收一臉苦笑,說道:「願意,當然願意,你是沈老總的朋友,也是我們魚頭幫的貴賓,為您做事,榮幸至極——不過您稍等一二,我安排一下這邊的事情,可以麼?」
小木匠點頭,卻是收起了周遭火焰,然後走向了華蓋那邊去。
小伯溫劉奇瑞從頭到尾地瞧完,整個人都有點兒懵住了。
他着實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這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那甘墨,仿佛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是他完全不能理會的。
所以等小木匠走到他跟前來的時候,小伯溫低下了頭,害怕對方瞧出他的想法來。
而小木匠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尷尬,而是簡單地問起了離島之事來。
又過了一會兒,周豐收交代完畢之後,屁顛屁顛地趕了過來,問道:「我們怎麼過去?」
小木匠將他拉着,隨後一揮手,那華蓋化作木板,再一次出發。
依舊是風馳電掣,不多時就抵達了離島。
隨後在周豐收與小伯溫兩個地頭蛇的帶領下,小木匠登上了離島,一路走着,來到了那所謂的「無垢洞」之前。
這兒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宛如水井一般的地洞口。
它差不多有一丈多寬的直徑吧,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來。
小木匠沒有去理會心思複雜的魚頭幫幫主以及小伯溫劉奇瑞,而是走到了那洞口之前,低下頭去,打量着那仿佛沒有底的黝黑洞口。
裏面有呼呼的風聲傳來。
他打量許久,想着在不久之前,他的朋友屈孟虎,與蠱王洛十八一起,雙雙跌落其中去。
至今沒有上來……
他打量許久,一言不發,不遠處的顧白果瞧見,忍不住走上前來,擔憂地說道:「姐夫,你別做傻事……」
小木匠回過頭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但……屈孟虎,還有洛大哥,是我此生最珍貴的朋友,若是不知曉他們的生死,我心中就會有掛礙,落下執念的話,過去與涼宮御交手,必敗無疑……」
顧白果聽了,沉默不語。
她沒有辦法理解小木匠此刻的境界,以及他做事的行為動機,但心中卻知曉一點。
小木匠下去了,恐怕也上不來……
怎麼辦?
顧白果張了張口,想要勸解什麼,但最終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來。
而就在這時,突然間有人說道:「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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